想家

        晚上下了班看看时间八点钟,每次下班总是想着给家里打个电话,昨晚是打给自己家里,听儿子的日常。今晚就打给娘家父母,听他们的日常。

        老家一般睡觉比较早,八点左右就睡觉了,我想着如果打不通可能是睡着了。响了一阵子是父亲接电话,一听我说话,父亲立即就知道我是最小的女儿小鸽呀!我问,俺妈恁俩是不是睡着了?父亲说,没有,今儿黑八点半要去教堂念圣经,可能九点多回来睡觉。我又问,俺妈也去吗?父亲说,一起去呀。平常都是父亲电话里说话多,今天母亲也开口说话了,声音洪亮有力地说,小鸽,打电话弄啥呢?我说,刚下班啊,想着打个电话,想和俺爸恁俩唠唠嗑,说说话。我妈说,你孩子会走了吗?我说还不会呢?刚说完,我妈又问,那会站了吗?我说,会呀!扶着东西噌噌两下子就站起来了。我妈继续问,孩子会说话了吗?我说,不会呢,才九个多月,只会咦咦啊啊的,打个电话回去,还要抢手机嘞。我妈问,还是他爷他奶带着小孩子吗?我说,是的啊。我妈问,多长时间不见小孩子了,想的慌吧?我说,想呀,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我妈突然哽咽着说,小鸽呀,你妈也想你了,想死你了呀!我的泪水就像猛的打开了水流的开关哗哗流个不停,想着已经两年三个月没见到父母亲了,也有六年多没见我弟弟了,裸婚加远嫁,这就是代价,为自己的一场爱恋所付出的代价。我稳住情绪说,我也想你了,想着过年放假回去一趟哩。我妈赶忙说,没啥事挂了吧。我说,好。

        也许母亲从来都不想也不愿意提到我回去看他们的事,担心回去了也是呆几天又匆匆忙忙走了,一走又是两三年不见,大宝只见过一次,二宝九个多月还没见过,有了俩宝宝的我,各方面压力都大了,回去一趟又导致经济上的压力。想起2016年回去时,有一件事始终无法释怀,买菜买米买酱油醋,忙着问喜欢什么饭菜,我们煮饭,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回家照顾下父母。可是当我走的那天,想着让她买点好吃的,买点喜欢吃的,把2000元放在母亲手上时,母亲生气的说,你打发要饭的去吧?给我一万还差不多。也许母亲记不得说了什么,可是我无法忘记,当时转过头我泪流满面,背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个好好的告别都成了奢望。也许母亲是故意的,刺痛我的心,刺激我狠心离开,她看着我离开何尝不难受呢?而且走了之后打电话回去,父亲接电话无意间透露,昨晚母亲几乎一夜没睡。坐上火车的我,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迎来送往的人群,泪水再一次决堤。

        正在我陷入那一次回家的记忆,听到父亲接着说,俺们去礼拜堂了,挂了吧?记得生活中和阿文相互理解,相互谦让,工作中听领导的安排,和同事好好相处,做到让别人心服口服,有点眼力劲儿,别偷懒啊,知道不?我说,好啊,我知道了,我没懒,论文都写完了,就差补充注释和参考文献。父亲说,那中啊!我又忍不住说,我妈最近心情好多了吧,不骂人了吧?父亲说,你妈学好了。我说,那就好,挂了吧?你们出去吧。

      直到现在,我还是怕被母亲骂,只要是我爱的人,我在乎的人,我都怕被他们骂。明明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非要骂的我一无是处,让我的心里淌血,我又爱又怕。说什么,脾气大,刀子嘴豆腐心,我不要呀,我的心真的不想被刀子一样伤的体无完肤,胆小自卑。在我大声读书时,骂我像乌鸦叫,在我参加考试前就说,看你呆头呆脑,猪脑子,死脑筋,别去了,考也是白费力气,考不上!在我默默无闻看书时,对我说,看书能当饭吃,眼睛咋不看瞎了。当我考上大专院校,骂我笨的要死,没考上清华北大,争取免费送你上学。当我恋爱时,骂我不要脸的犯贱……独在异乡的时候,好想母亲,可是回到家又怕见到母亲,好怕不顺她心意就挨骂。也许母亲的一生太坎坷,也许母亲的一生挨过许多骂,也许那时候的我太顽皮,太固执。如今不会听到母亲骂我了,甚至说起想我的话,幸耶?不幸耶?不会挨骂是一种幸运,可是却是用远离为代价的,也是不幸吧?

隔着城市暗淡的星光,抬头看到了昏黄的月亮。我仿佛看到了故乡的月,真的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呀!而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有父母的故乡才是魂牵梦萦的家园,别离后涌起长久不衰的乡愁。此时此刻,只有想他们,念他们,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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