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南方近海的小镇,成长在环境不甚优美的小镇。
也许只有等到长大才懂得情怀,各种听得懂听不懂的方言交织在一起,勉强从骑着三轮脖子上挂着汗巾的女人口中听懂,饼干多少多少钱一斤,水果多少多少钱一斤,一辆满载着货物的三轮周围围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熟人,七嘴八舌的讲价。
屡见不鲜。
也许这样的小镇真的没什么可留恋。夏季的台风一来,地上积起的是浑浊的水,穿着凉拖的脚踩下去,不一会儿就要发痒。镇上的人仿佛也没有什么距离素质可言,随意惯了的中年人信口胡言,喉咙里一压缩,“咳”地一声吐出痰来,只有在意一点的人会顺脚碾一碾。
小镇上的楼越建越高,那些古朴丑陋的两层房,白天到天黑总是大门紧闭,从不亮灯。
大概也就十来年的时间吧。
十年前盛夏将夜时,一张张竹椅子摆在空地上,多的是大人侃天说地。每家的房前总有一片空地,晒谷晒布条,画格子跳房子,用处也颇多。不过是2000年出头,这样的小镇却像是70后80后的童年回忆似的。
那时候我还没近视,躺在阳台的竹床上看着璀璨的漫天星斗,蚊香的烟缭绕四周,熏得人昏昏欲睡,却还是硬撑着要等那几场流星。姐姐说流星来的时候将衣角打个结,愿望就能成真。
可谁的愿望也没能成真,大概是因为谁都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好结吧。 如今你远走,她出嫁,聚到一起也不再像当初那么融洽,却总有牵绊,是跨不过的鲜卑山,流不完的冰泉河,是无法割舍的血脉和宿命。
屋后的那个老人,十年前他的门口摆着一副棋盘,每日都有老人来他家下棋。尽管棋主人老得背都驼了,手也颤颤巍巍拿不动棋子,但我总会看到他笑着看别人下棋,一声不响。
近日大姐抱孩子回家,母亲抱着孩子散步,肉肉的脸可爱的打紧。
十年前的那个老人,还拄着柺每天在马路上散步。他驼着背,拐杖敲到地上的声音也显得很微弱。他看着孩子笑出了声。
他的门口不会再有棋盘了。
他的老友们在这十年间走的走,糊涂的糊涂,门口也渐渐变得死寂,说不清是多久前,老人把发黑的木制象棋盘收了起来。那些个棋子,年龄比我要大。
野绿的河流蜿蜒曲折,清明去祖坟扫墓的时候都会乘着汽油小船,花费两个小时,去祖先的坟头除除草。
我记得门口出来几步的小泥路上有一片竹子,不多,但胜在阴凉,夏日午后也总在竹叶底下乘凉。
我记得那时候的秋后还有人赶鸭子,经过不知名的田埂,往往会留下几颗带着泥土的鸭蛋。
我记得我过去生活的那个小镇,当一场不知是梦的梦惊醒,却对现在的环境感到陌生。
我记得小时候去大伯的店的小路上,有一间破旧的屋子,青砖石瓦,颇有韵致。那时候和兄弟姐妹还经常到里面玩儿来着。
如今也落得个草木葳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