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轰鸣声不断,坐在一架崭新的波音飞机里,与西安的距离越来越近,在机翼的遮掩下,城市的灯火渐渐显现在视线里,流畅的光线延城市边界画出一片繁华,西安夜晚的人声鼎沸沿着光线传播,使辄转无法入睡的我心绪难安,看着地面的繁华景象,想起了年少时的记忆。
记忆里的西安像尊严肃的大佛,遍地钢铁大厦 和几座分外显眼的古旧高塔,不是这样的,像个被五颜六色装扮好的,妆容精致的女孩。
这不是第一次我来西安,但却真实体会到了第一次该有的迷茫和无措。莫名的担忧狠狠的抓住了我的领口,勒到我在黑暗里喘不过气来。
下了飞机,我们排长队取到自己的行李,已经是凌晨三点的时候了,在机场巴士上,妈妈的微信一个接一个的发来,都是问我“在哪?”、“住下了吗?” 等等、等等。
我不想告诉妈妈,我们没有任何确定的计划,也没有想好的去处,要去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人接我们,没有定酒店也没有太多的钱。
于是我告诉妈妈,“我们找到地方住下了,我要睡啦,晚安啦。”
而事实是,我们找到一家网吧,在浓浓的烟雾和喧哗谩骂声中,用扭曲的姿势勉强睡在了椅子上,等待天亮再离开。
夜里的风越来越大,快速吹开了天上残留的云,在一片呼啸声中,被工业时代污染过的,暴露在狂风下又遮掩在高楼间的天空,孤单的只带着一轮将满的残月。
勉强渡过了这一夜,选择了一家牛肉拉面,草草结束早餐,坐上公交车,前往学校,我们来西安是要上课的啊,得找到学校和宿舍啊。
去那个期待好久的地方吧,希望会有舒服的床铺和暖和的温度吧,我们紧了紧从内蒙穿来的棉衣,冬天的风在西安也吹的格外凛冽。心里却满是期待,想着温暖床铺、羊肉泡馍、肉夹馍。
而事实总是很讽刺,迎接我们的,却依旧是失望,昏暗的六人间里,孤零零的排着六张光秃秃的床板。我们失望离开了,找到一家便宜的酒店,来不及换衣服就沉沉入睡。
深深的记得,第一次来西安是我十岁左右,父母开着车,我坐在后排,妈妈指着那么高大的古塔告诉我,“那是大雁塔。”那时也是夜晚,睡眼朦胧的我抬眼看见了大雁塔,就像看到动画片里的一尊大佛,昏暗的灯光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地面,古塔黑色的棱角张牙舞爪着盘踞着天空,四周围墙层层围住大雁塔,像困着只巨兽。
第二次,再见大雁搭,我带着未消的疲劳和深深的失望,从车水马龙的市中心一眼望去,看到了一座并没有那么高大的古旧的塔,它甚至没有我身后的楼的高度,有的只有岁月带来的衰老和时间给予的沉重。
西安的夜再次来临,站在喧嚣热闹的西安闹市间,此刻,我心里却只有平静。
20岁的放纵已经不再像过去那么肆意妄为,我行走人世间的追求早已不再那么单纯,来到西安,这次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也许是我愚蠢人生中的又一次徒劳罢了,深受打击的我仿佛无处可去,激烈动荡的心情无处安放,我跟随着人群走去,突然看到另一番景象。
五颜六色的灯光如画卷般展开,红里透粉的的热气腾腾上升,人群分成两股,熙熙攘攘拥挤在一起,远处的宫殿倒映着光芒,像在炫耀它的万年不朽。
在灯火分外阑珊处,面对这夸张的繁华,我突然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口口声声的那些承诺,我都还记在心里。
来到西安之前,我告诉妈妈,我已经安排的好好的;上大学之前,我答应妈妈,一步一步,稳稳的学习;离开之前,我答应她,我要每天都和她说话,认认真真喜欢她。
结果全都不如意,我的那些承诺,被我的懒惰和懦弱彻底击碎,现在我站在西安的闹市中心,却孤独的只剩下后半夜的时光。
我一直觉得旅行会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之一,但快乐往往没有那么容易到来。而打击却是那么的多。
离开之前的时候,坐在候机厅里,我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慢慢摸出手机,问她,在吗?我想你了。
她告诉我,以后咱们不这样了,我不喜欢,也不开心。
那个她,她很好看,她很温柔,她一切都好,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个日日月月累积起来的朋友圈,看到那个被乐观和憧憬武装起来的她。
不知所措的我,用尽了从来没有这么多过的心机,笨拙的去喜欢她,张大了我的双眼,想看清她的眼眸。
仿佛有那么一刻,我的笨拙打动了她,我告诉她我的计划,告诉她我要去西安,我们一起打游戏,我们一起出门去吃饭、唱歌,却还是总有遗憾、总有失望,不开心心照不宣的写在两个人的心里。
终于到了那天,期末考的压力山一样压过来,迷茫迷糊不知所措的我,还在烦人的发一条又一条微信。
她终于不再理我,害怕和忐忑中,度过了一夜一夜的焦灼,仿佛有种感觉,被强塞进心里,抓挠着从头到脚。
最后我坐上去西安的飞机,扭过头不让朋友看见眼里的一层又一层失落。
那失落的一晚过后,我们终于在西安正式入学,领来被褥和纸笔。朝五晚九,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潮涌入这个小小的学校,大家心里都怀揣着或者清晰,或者隐约的梦想。
从西安清晨微薄的阳光中,一直画图画到五颜六色,西安式喧哗热闹的夜晚。我一天天渐渐沉醉在重复再重复的画图中,悲伤慢慢远离。
张爱玲这样描述过:海湾里有这么一个地方,有的是密密层层的人,密密层层的灯,密密层层的耀眼的货品,然而在这人与灯与货之外,还有还有那凄清的天与海———无边的荒凉,无边的恐怖。
日日夜夜,朝朝暮暮,时间越过越快,转眼间就要搭上另一驾飞机,于是翘一天课去西安转转变的无比顺理成章。
走过赛格,被钢铁大厦包围,这里的每个行人脸上都带着自信的神色,望眼过去是一望无际设计优雅的商标和门店,在玲琅满目的商品间,光芒闪烁的我看不清人们脸上的笑,我唯独知道的是,志满意得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我们转了转赛格,逛逛了西安人潮汹涌的大街,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夜幕渐渐降临,于是大家提议不如去ktv玩玩。
七彩的夜里,我们每个人脸上都印着彩虹,一股火热的气息穿梭在吸进的空气里,大家轮流传递话筒,在越来越热烈,越来越开心的气氛里,突然泪水缓缓流了下来,一种不可抑制的悲伤迫使我退到最角落,以前看过得文章里有写过:
失恋后,七天之里摆脱痛苦的,是逢场作戏,三十天里摆脱的,是喜欢,一年过后还仍旧沉浸其中的,是爱情或是盲目的愚蠢。
那么大概近三十天过去了,我想我快要忘记她了吧,悲伤慢慢淡去了,那么快乐和好看的她的音容笑貌,慢慢的不是那么重要了,往事历历在目的当下,泪水,也许是在祭奠那段没有办法开始的情愫。
不知不觉中,时间很晚了,也许大家渐渐察觉到了我的沉默,又或许是精力已然消耗殆尽。一行人七扭八歪的躺在ktv里,几个手机还在闪着亮光,一丝丝鼾声悄然响起,在倦意愈浓的夜里,离别的伤感也缓缓升上心头。
一月,是西安还在抵御冬寒的季节,在这个一月,我度过了欺骗和懊悔,悲伤和痛苦,春天却还仍旧遥遥无期。
再遇西安,我背着满满的行囊,装载着我的青春和梦想,在这繁华的都市里,我走出阴影,追逐繁星和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