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 听闻远方有你

祝城,火车站。

成林终于鼓起勇气来到了小蓉的城市。

走出站台,一阵湿湿的风吹过来,确切的说是钻过来,成林不自觉的用手把衣服裹得更紧了一些,心里想着南方的冬天果然和北方不一样。陌生的气息迎面扑来,提前查过祝城的温度,比家乡高五六度,心里想着应该是暖和一些的,怎么体感比北方还要冷。

成林边想边随着下车的人群下电梯,出检票口。抬头一看,天灰蒙蒙的,地面有些潮湿,像是刚下过雨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适应祝城湿冷的天气,还是因为自己太过激动,感觉身体微微有些抖。

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来到了这座城市,这座有着小蓉生活足迹的城市。潮湿的风再次扑向脸庞,想着和小蓉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仿佛生出了某种连接,陌生的城市和天气也变得可爱起来。

其实三年前,公司就想把成林调来祝城开发市场,被成林拒绝了,虽然内心很想要跟祝城有哪怕一丝一缕的联系,但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保持距离,也许是觉得时机还没到,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终于,还是来了。

打车到达公司安排的酒店,一切安顿好以后,成林给小蓉发消息说:“小蓉,我已经到祝城了,明天刚好周末,空的话和你老公一起,我们见面吃个饭吧?”

没多大一会,小蓉就语音回复了,成林按下转文字键,看到小蓉回复说:“好呀好呀,哈哈哈哈哈,我让老公安排时间明天我们一起吃午饭。”成林在看完文字消息以后,还是颤颤的点下语音,听到小蓉清脆的笑声,感受到小蓉现在过得很开心,完全不像五年前的样子。

五年前……想起五年前,成林不禁心头一震,一阵复杂的情绪开始在心头盘旋,愧疚,后悔,悔恨,自责,不一而足。

成林和小蓉是高中同学。成林性格沉稳,不善言谈,在生活中总是静静的听别人说话,听到有趣处憨憨的笑,因为为人忠厚,长的也还算帅气,在女孩子堆里人气是很高的,也不乏有主动来追求的女孩子。

但是成林都装傻充愣的搪塞着别人的心意,唯独对小蓉印象深刻。记得那是刚开学,班级要举行迎新会,成林是当时的班长,要在宿舍楼下等集合的同学,小蓉因为来得晚,最后一个下楼。当小蓉匆忙跑下楼时,十一点的太阳柔柔的照在小蓉棱角分明的脸上,尤其是高挺的鼻子,让阳光在小蓉的脸上折出漂亮的折线。

成林心头一动,有些呆呆的看着。小蓉可能是跑的太累了,气喘吁吁的弯着腰,用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喘了几口气后抬头往前看去,看向成林的那一刻,一抹笑容在嘴角漾开,接着在脸上绽放,向着成林边挥手边喊着:“班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只这一刻,成林就记在了心里,虽然后来对小蓉有种种的回忆,但这一刻仿佛定格在了心里,越久远越清晰。

青春的悸动总是来的很快,又直击心灵。

小蓉长的并不是特别出众,但是性格活泼爱笑,在同学中很受欢迎,成林在众多的爱慕者中默默地等着,心里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不往前也不后退。

后来,小蓉和成林的好哥们谈起来恋爱,成林还是默默的作为朋友的身份守在小蓉的身边。

再后来上大学以后,去了不同的城市,小蓉也和男友分手了,听说被男友伤害的挺深。成林基本是在同学的口中有意无意的打听着小蓉的消息,主动联系的很少。不是不想,每次翻出来电话簿,犹豫了很久,想了很久要说什么,到最后还是默默的关上了手机,一如高中时代的沉默。

大学放寒假期间,同学聚会时终于见到了小蓉,成林满怀期待的推开饭店包间的门,看到很多同学很开心,但是从一进门就一直在搜寻小蓉的影子。当看到小蓉的那一刻,有一股气流在身体里游走,撑开内心的激动,去往身体的各个部位。

但是感觉小蓉不开心,虽然表面上和同学叙旧,说到动情处和同学推杯换盏,但是成林有种明确的感觉:小蓉不开心。成林猜想是受失恋的影响。成林终于找到机会坐在小蓉旁边,小蓉开口抱怨说为什么总是不联系我,才分开一年就忘了老朋友了。成林憨憨一笑说着哪有哪有。

可能是借着酒劲,成林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小蓉性格大大咧咧的,也不多做隐瞒,跟成林诉说着被前男友伤害的种种。酒精的作用下,开始小声啜泣,眼泪顺着高挺的鼻梁两侧流下来,不知不觉顺势靠在了成林的肩膀上。成林的肩膀也稍微的侧着,让小蓉更舒服一些,不停地说着没事没事,不要伤心都会好起来的。

聚会散场,成林把小蓉送回家,路上小蓉问成林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大学生活如何等等。小蓉总是一个话题一个话题的问,成林感觉小蓉好可爱,边听边微笑着。小蓉发现成林总是不回答问题又歪着头问:“你谈恋爱了吗,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吗?”成林不好意思的摸着头说道:“我这么笨,又被动,在感情里不敢主动,嘿嘿”

本来呼之欲出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后来听说小蓉抑郁了,成林的心很痛,找到好哥们不由分说痛揍了他一顿。接着就要订去祝城的车票,在最后一刻,成林犹豫了:“我是那么的笨,那么的不解风情,真的能给小蓉幸福吗?我能让她的笑容重新在脸上绽放吗?我甚至在她痛哭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也许我根本不配小蓉这样明媚闪耀的女孩子……”

就这样,成林没有第一时间来到祝城,没有来到小蓉的身边。

想到这里,成林胸口似乎有一股重重的情绪拖拽着,接着变成气流走向全身,像极了那次同学聚会见到小蓉的那一刻,只是此时此刻又加入了一股气愤,悔恨。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大四那年,小蓉遇到了现在的老公,是他用心陪伴着抑郁低落的小蓉,温暖着小蓉受伤过的心,让灿烂的笑容重新爬上小蓉的脸庞。

不知不觉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成林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按捺住复杂的心情逼着自己睡去。

第二天,成林早早的醒来,吃完早餐在房间里看了会电视,又打了一个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动身去往约定地点。

到了地方坐定,成林百无聊赖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观察着祝城的角角落落,想要更快的熟悉这座城市。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玻璃窗边出现,穿着休闲西装,干净利落,头发是中长发,应该是最近刚打理过,很有型的配合着。接着看到手臂挽着另一个人的手臂,身高大概一米七八左右,一股沉稳有力的气质在全身游走。

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个熟悉的笑容看向自己,和几年前一样。这一刻放晴的天气里,阳光照在笑容绽放的侧脸上,像是从时光里跳出来和成林招手一样。

是小蓉和他的老公来了。

一切重逢,都是无法预演的。渴盼太久又在瞬间实现的感觉,总是那么的不言而喻又不可言表。

同样是一股气流在成林的身体里流动,不同的是成林感觉到一种释然,在看到小蓉那一如既往的笑时。那是自己认为不能给,也最终没有鼓起勇气给出去的。现在这一切,是他身旁的老公给的,可以想象,小蓉深陷泥沼,抑郁低落时,他的老公是如何的陪伴,付出,才换来如今的幸福甜蜜。

这一切,现在都不属于自己。

成林愧疚想道:“我不过是一次次的听闻着远方的你的消息,你的喜怒哀乐,却不曾做过什么,我是最可笑的胆小鬼,也是最傻的笨蛋”,转念一想,只要小蓉能幸福,其他都不重要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成林暗想,祝城真是来对了,解开了自己多年的心结,明天开始,一切都是新生,自己要勇敢起来,一定要勇敢起来。

那天吃饭,三人聊了很多,也聊得很愉快,成林也惊讶的发现自己原来可以如此健谈,这一切都是远方的你给予的,为这,我愿承受着过去的苦。

“哈哈哈哈哈哈……”三人的笑声飘向远方,预示着祝城的故事愉快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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