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可挂了电话,她记得第一次遇见路询的那天,那一天,是京大开学的日子,她第一次没有听父亲的话,报考了京大,她踏进京大的那天,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散发着浪漫的气息,风一吹,叶子落在了脚边,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修长的腿,穿着好看的白衬衫,站在树下打电话,他一抬头,就这样撞到了她的心上。
他看见她的时候,原本薄凉的眼睛看到她,眼里像是有了光,他一步步的朝她走过来抱紧了她,她错愕的抬起头,他顿住了,他眼眶有些红,带着沙哑却压抑的嗓音道:“乔妹”。她的心好似空落落的,她说:“我不是乔妹,我是江可可”。她明显感受到他僵住了,她重复了一遍说“我是江可可”。
他放开了她,像是压抑着什么,他好看的薄唇动了动,到底是没说出话来,终于,他说出了一句:“你不是她”。
江可可是一直知道宋乔乔这个人的,她知道她和他之间的过往,只是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像,她一直都以为只要能留在路询身边,他终有一天会忘了宋乔乔的,她也一直以为,十年的时间,足够了吧,也该轮到她了,可是她花了十年的时间,还是没能把这个女人从他脑海里去除。她以为了整整十年。
“叮零”,一阵门铃声响起,将江可可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擦了擦眼泪,去开了门,门外的叶初一进门就抱住了江可可,江可可的眼眶慢慢红了:“叶子”泪水一瞬间蓄满眼眶,她仰起头,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叶子,我十年的感情最后成了笑话。”
叶初抱的她更紧了,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江可可这么瘦,“傻瓜,不还有我么,我一直在,我答应过江叔叔要好好照顾你,乖,不哭啦”。
晚上,她们睡在一起说了好多悄悄话,叶初问她“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说过要一起出国吗,你说你想去巴黎学调香,还记得么”江可可当然记得,17岁的年纪充满了期待和幻想,本来有这样的机会,大三那一年,因为路询,她放弃了去法国做交换生的机遇,只因为路询说过,他不喜欢。
“叶子,等我和路询离婚后,我们去法国吧”。
“你想好了么”?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我一直以为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可我未曾料到我们的结束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这十年来,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我谁也不怪,我只怪我自己,明知道你心里住着一个人,却还误打误撞,心甘情愿的住在你给我的温柔乡里,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看着旁边睡熟的叶初,慢慢的起了身,走到了阳台,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嘟,嘟”!
“你好王律师,我是路太太,我要离婚……
……
半个月后
路询刚下飞机,坐进车里,他觉得这半个月来疲惫极了,双手揉了揉太阳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疲惫的女声,路询皱了皱眉“你在哪里”?
江可可垂下眼眸,看着手上的化验单,上面几个大字讽刺极了。
“路询,我怀孕了”。
是从三天前开始的,她本想回家好好吃一顿饭,可当家政阿姨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后,她忽然没了胃口,吃了一口,胃里突然一阵翻滚,跑到卫生间里大吐特吐起来,家政阿姨听到声音急忙赶来,扶起她,急忙问她有没有事,她摇摇头,家政阿姨却说“太太,您不会怀孕了吧”?听到阿姨的话她突然怔住了,她仔细想了想,自己突然两个月没有来例假了。今天起床就去医院检查了,两个小时的检查都在无一不像她说明,她有了一个孩子。
她和路询的孩子。
她不知道是哭还是该笑,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这个孩子。
电话那头的路询却僵住了,“你,你说什么”?好听的嗓音有些发颤,“你在哪里”?“医院”。“好,你等我”。
路询,我还可以选择继续相信你么。
路询坐在车里怔了几秒,让司机掉了头向医院驶去,他的脑子很乱,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乔妹都回来了,怎么可以接受这样一个孩子,他第一次感到慌乱,江可可会怎么想,他该怎么做?
当崭新锃亮的皮鞋停到江可可面前时,江可可抬起了头,眼眶红红的,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问:“孩子怎么办?”,男人蹲下来轻轻握着她的手,他看着她红红的眼眶,突然就狠不下心说出话了,可他还是咬了咬牙“可可,孩子我们不能要,你知道的,我们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我”……
“路询”,她忽然叫住了他,他顿住了,看着她“可可,理解理解我,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好么?”。
“可是孩子呢?他是无辜的,路询,你有没有理解我”。
江可可起身和路询平视着“路询,我们离婚吧”。江可可第一次觉得,原来说出这句话,会那么的轻松,没有想象中的痛苦,没有哭,就只是风淡云清。
路询却愣住了,他错愕的望着她“你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说离婚吧,我受够你了”。
路询皱了皱眉“就因为我没让你把孩子留下来?可可,听话,不要闹了”。说着便想去拉她的手,可是她并没有和平常一样握住,路询突然觉得心慌。
“可可,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江可可看着他,心里泛不起一丝波澜“我没有闹脾气,没有无理取闹,路询,我是说真的,我累了,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不要就是了,可我再也不想和你有一丝牵绊,因为我恶心”。
他错愕的望着她,似乎没想到一向乖乖的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着江可可越走越远,心里越来越空。
快到家的时候,江可可说:“离婚协议我签好了字,在你书房的桌子上,手续我已经办好了,这两天我会搬出来,我会抽空去公司一趟,撤股”
路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江可可进了家门,他趴在方向盘上,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助,仔细想了想陪伴自己十年的江可可,第一次看见她,他把她认成了乔妹,后来和她在一起,这十年里,她从来就很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想起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原来这么爱他的人怎么狠下心说出离婚的?难道就因为孩子么?他真的想不明白。
江可可进了卧室锁了门,忍住声音不让自己哭出来,路询,这次我真的要放弃你了,我太累了。宝宝,妈妈对不起你,你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妈妈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你,你就要没了,宝宝,别恨妈妈,妈妈永远爱你。江可可哭的撕心裂肺,门外的路询听着江可可的哭声,心一抽一抽的痛,他想,他是不是做错了?
第三天,江可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卧室里出来,刚出卧室门便碰到了路询,路询怔怔的看着江可可,彼时的江可可穿着红色的掐腰长裙,好看的天鹅颈,一头微卷的长发散在腰间,饱满的红唇像一个性感勾人的妖精,这是路询认识江可可十年来第一次见她穿成这样,他的喉咙有些痒,他忽然觉得她和宋乔乔一点都不像,他好听的嗓音有些暗哑“你去哪?”。
江可可看了他一眼,拉着行李箱往楼下走去,“离婚协议你签好了吧?我的律师会跟你说具体的流程,到时候直接找他就可以了,我一会儿去公司会召开董事会,宣布撤股,退出路氏集团”。
路询连忙拉住她“别走,可可,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江可可转过身,那双没有爱意的眸子看着他“路询,我们不离婚还等干什么呢?等着让我看你出轨么?等我让我看你怎么伤害我的么?”
路询僵住了“你知道了?”江可可自嘲的笑了笑“我们在一起十年,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结束的方式会是这样,路询,你到底是爱我呢,还是爱她呢?你真的好自私啊”。
路询慌了,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她走,“别走,好么,可可我错了,再也没有下次了,我……
江可可甩开他的手“路询,我真的想放弃你了,我真的很累,就这样吧”。
路询僵在原地,看着江可可越走越远,他的心也越来越凉,可可,我们真的错过了么?
那一天,江可可去了医院,她看着影像里的孩子,留下了眼泪,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那一天下雨了,江可可的心死了,路询也后悔了,可那之后,不管路询动用了什么方法,也不知道江可可去了哪,江可可撤了股,路氏集团摇摇欲坠,内斗不断,路询结束了和宋乔乔的关系,江可可和叶初去了巴黎,她们打算长期定居在法国了。
五年后
纪家长子纪楚文携纪太太与儿子到白城参加调香师比赛仪式,仪式上,正在座位上与儿子玩耍的江可可被人叫住,“可可”,江可可的身体僵住了,慢慢的转过了身,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望着面前的男人,路询眼眶红了,真的是她,找到她了,“可可,你去哪了?”,江可可皱了皱眉。
“好久不见,路询。”声音毫无波澜,路询眼里的泪水终于滑落,他抑制住自己想要抱她的冲动,就那样看着她。
三岁的纪书言扯了扯妈妈的手“妈咪,他是谁呀?”江可可蹲下来抱起他,指着路询告诉他:“叫叔叔。”“叔叔好。”
路询僵在了原地,他知道五年前他们的孩子已经没了,这又是谁的孩子?为什么叫江可可妈妈?
路询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嗓音哑道“你再婚了?”江可可笑笑没说话。
这时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男人,修长的腿,剑目星眉,深邃的眼神,眼睛看向江可可的时候带着温柔,他就是纪家长子纪楚文。他径直走到江可可面前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把孩子抱了过来“可可,走,我们去参加仪式”,江可可笑了,眼里全是爱意“好”。
纪楚文走到路询面前,“我希望路总不要打扰我夫人。”路询复杂的看着他,纪楚文带着薄凉又讥笑的眼神看着他说:“我的太太一直很拒绝来白城,所以我查到了一些事,我希望不要闹的那么难看,不然我还不知道,我捧在手心里的女人竟然被人这么糟蹋。”说完便走了。
路询看着不远处幸福的一家三口,心一抽一抽的疼,可可,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