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融化
同在公元2022年,那是我高三上学期。我常常在宿舍里发表些关于戒色的观点——多少希望渡化众生,让大家少受色情毒害。“看片撸管是一种新型毒品,它会使大脑皮层的神经通路出现问题,阈值不断提高。撸管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所以戒色很重要,戒的不只是色,还有贪嗔痴。”我觉得我有点像个戒色的传道士。
“欲绝此祸,莫如见一切女人,皆作亲想、怨想、不净想。亲想者,见老者作母想,长者作姐想,少者作妹想,幼者作女想。欲心纵盛,断不敢于母姐妹女边起不正念。视一切女人,总是吾之母姐妹女,则理制于欲,欲无由发矣。怨想者,凡见美女,便起爱心。由此爱心,便墮恶道。长劫受苦,不能出离。如是则所谓美丽娇媚者,比劫贼虎狼、毒蛇恶蝎、砒霜鸩毒,烈百千倍。于此极大怨家,尚犹恋恋著念,岂非迷中倍人。不净者,美貌动人,只外面一层薄皮耳。若揭去此皮,则不忍见矣。骨肉脓血,屎尿毛发,淋漓狼藉,了无一物可令人爱。但以薄皮所蒙,则妄生爱恋。华瓶盛粪,人不把玩。今此美人之薄皮,不异华瓶。皮內所容,比粪更秽。何得爱其外皮,而忘其皮里之种种秽物,漫起妄想乎哉。”
我把手写的这段话拿给我的同学戴炎辉看,他看了一会对我讲,“牛逼。这是你写的吗?”“我何德何能?这是大师开示的。”
然而背地里我的戒色成绩并不优秀,由于是走读,每天晚上回到校外租的小屋里,往往是自己一个人住,还有手机,这使我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色情直播——常常到深夜两三点还对这手机屏幕依依不舍,尤其是里面一位叫“冰冰姐”的人,她名字叫冰冰,但直播间里的“表弟”叫她水水姐。她的胸是迄今为止我见过的最完美的没有之一。她人长得也俊,我可望而不可得。看着那个黄毛“表弟”软掉的阴茎在她的屄上面蹭来蹭去,我就不由恨得想自己掏枪上场。
我关注列表里女主播的名字和个性签名颇有特色,比如:你的女朋友来了啊(太阳射不进的地方,哥哥你可以);西赴(我们来日方长);雪梨很哇塞(我们终将上岸,阳光万里)。
红楼梦有云“情海情天幻情深,情既相逢必主淫”,没有永远坚硬的“老二”,没有永远高潮的女人,也没有永不融化的冰——冰变成了水,水变成了一口唾沫,唾沫变成了气,气不见了影。后来我多次“破戒”,安装回那个色情软件,却再也找不到冰冰姐了。我只看到了她的头像、签名(她好像忘记签名了)和我给她送出的2266的礼物。她好像和我的心念一样,出现后接着破灭了,消失了。我曾回学校找一张写着关于冰冰姐的散文的试卷,却再也找不到。我略记得一二。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精虫上脑后就会做出愚蠢的举动——我觉得这是男人最大的弱点,也是戒色最大的难点。成人视频在未成年的时候为满足好奇心已经看过,但是直播的色情就与普通的视频大不相同了,这不仅多出了网友和主播的互动也拉近了你和她的距离:你是晚上一点看着她撸的,她也是晚上一点秀给你看的。举个例子,我曾经为了能在直播间里发言,给她送礼物,冲了几百块钱,你给她送个什么“星河灿烂”,她便给你比个爱心奶(即用手将乳房比成爱心型)。当然,这几百块钱里一多半不是送她的,另有其人,她叫“小金晶”,是个绿播(没有黄色)。她的故事先按下不表。有些主播在直播间压根不漏点,甚至连脸都只露一半,在线上钓鱼,唆使色狼们刷够礼物看她的福利视频,然而水水姐露整张脸、露全身。当然不只她一个人这样,只是她是全裸里最漂亮的。
跟在水水姐身边的小混子说他是她的“表弟”,大家当然不相信。吃这口饭的也很不容易,一是卖淫嫖娼本就是违法行为,二是女主大多要露脸,如果身边亲友看到了又挺麻烦。所以我觉得这是无奈之举,曾经我与日成讨论过劝妓女从良这事,他说,“这纯粹是傻逼,你想要当别人的神,别人不愿意啊。”我脑子里曾经想过花点钱跟妓女聊聊天,跟她讲道理感化她走一条阳关道。日成又说,“见面后就开始调情嘛。”情到深处,我会不由自主地给水水姐送礼物或者夸她长得好看,“今天你的嘴唇比昨天漂亮”,她看了我的评论就说,“这个八神,你是不是昨天也来过,你纯纯骗人讨我开心,我昨天有涂口红今天没有怎么就今天的好看了。”又或是她问大家要不要摘掉黑框眼镜,我说摘不摘都漂亮,她娇声娇气地哼了一声,又在骗人呢,我怀疑你是个渣男。她身边的黄毛大概也是看我比较殷勤,而他们是小主播,我就算“大哥”了,所以他有一天晚上说,“八神兄弟,我看你对这妹子很有意思应该也很想干她,我看你干脆直接约她,就不用天天晚上隔着屏幕看了。”谁说不想呢,奈何能力有限呐,王小波说,“人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自己的无能”。真是有道理。
有些夜晚没看到她上播,便感到寂寞难耐,看其他的主播也只是填饱肚子。她是新人主播,就算是停播或碰巧时间没赶上,也不会隔三差五不在。等到她的时候我满心欢喜,老二频频点头叫好,多次一硬以表尊敬。当她还在扯闲篇的时候我便到其他主播的直播间逛一圈,等她进入正题开收费了我才进来。她看到我就说,你是不是去偷找其他小姐姐了。我有点害羞说没哟没有。你就那么喜欢骗女孩子啊,她说。她的身材实在是好,肚子上没有赘肉,脸偏圆下巴却有棱角,少妇的韵味十足但看她不太经世事,我判断她还没结婚。她最惯常的一招是揉搓自己的双乳,发出灵魂深处的淫叫声。这已经不太让人顶得住,因为我对屄兴趣不大,绝不会像李光头拿个放大镜观察处女膜,所以我对胸情有独钟。不是所有胸都是好胸,那些黑色的、下垂的都令人没有食欲,硬不起来。她的屄又粉又嫩,但又不会像十八岁那样太粉太嫩,总之刚好。那黄毛跟她调情或挑逗的时候里面就喷出清澈的水来,这便是她叫水水姐的源头。喷水不是越多越好,太多了叫人恶心,她却是那样刚刚好。说来也奇怪,我看到乳房分泌乳汁的视频觉得恶心,看水水姐喷水却毫不觉得。她给人一种不知性的韵味,让人觉得她可以被玩弄在股掌之中。这样的女人才是性爱的上品,那些看起来就经验丰富的,要不了几分钟你就没了兴致,精尽人亡了。
那时的我凌晨两三点射完精后整理一下便睡意沉沉,到早上六点就得起床。就这样连着几天却感觉并不疲乏,也真是好玩。
后来被迫回家休息后再找不到冰冰姐的踪影了,我在早上五六点,看着窗外的曙光,拨弄自己的下体,看其他主播的直播,有的让人心生不快——一个主播说,“三四百块那么便宜了你还没钱,那还嫖个屁,滚吧。”我评论,“我就是个大学生,钱也不多,也没嫖过,你开价这么高,要跟你11(一对一裸聊)还得先送够礼物,你们这种人都干这活了就别再挑三拣四了,不然就别干这种事。”她把我禁言了,说,“你是大学生,那你来这里干嘛?你以为嫖娼就是把鸡巴放进屄里才算吗?!你现在看这些直播就不叫嫖娼吗?”我把她的直播划掉看其他的,一阵抽搐后,眼前的画面索然无味。我并非一觉醒来,而是现在才开始睡觉。精液顺着墙壁流到地上,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金黄。
那主播说的没半点错处,这已经是“嫖”了。
许久没用的空调里竟然掉出了一粒冰块,它慢慢地融化。我没看到,险些滑了一跤。我上完厕所又走回来,开始对舍友们讲,“万恶淫为首,大家以为能够嫖好像是自己赚到了,抛开法律不谈这本就是破财伤身的蠢事。”
睡在上铺的表弟松风说,“如果能嫖该多爽啊。”他那张痘痘脸露出了猥琐的微笑。
而在他下铺的走读生蔡辰说,“你可以从一个人的鸡巴上看出他有没有干过,如果一个人的鸡巴向上翘就是有干过,如果往左偏就是经常用右手,往右偏就是经常用左手。”
我来到厕所一看,蔡辰说的准确无误,于是以后的自慰便改用左手,希望老二不再那么向左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