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过的路,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模糊,在我们的记忆深处。就像沉入了深海里,不见天日。那里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它在那里沉睡,都不曾来梦里。
一瞬间,指尖颤抖,击溃人的心理防线。一件小事——小时候我竟然会给人送桃。
我那会很小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人情世故,妈妈也没交过。我们是外地来的为了躲计划生育,那会这个国家,政府,到村子里的大队,超生是会被罚款的。我们家三个孩子,哥哥,姐姐,还有我。爸爸带着妈妈和我们去了江苏连云港的一个小村,租地生活。家里租了6亩地。小时候不懂贫穷,也有一些人愿意把家里不要的衣服给我们,很好看还香香的。
我上了初二,哥哥读了高二,他压力大,开始了走读。姐姐就没这待遇。父亲在外打工,妈妈身体有些病了,还是去了县城陪哥哥陪读,给他洗衣做饭。我偶尔回家,家里的地因为妈妈不在,就没有了庄稼。家里没人,也没有可以给个零花钱。我没钱吃饭了,去了大妈家里,前两年大妈刚死了老伴。我帮她烧火,她给我一碗粥和两个饼子,是菜陷的。老式的白碗,碗口还有两圈蓝色的圈圈。我妈习惯说是蓝箍碗,这碗挺大的,一碗粥就饱饱的。
等到暑假哥哥回家,妈妈也回家。我们家门前井水旁长得油桃在七月底八月初就熟透了,四五棵油桃树,还有两棵毛桃树。记得第一年开了两朵花,接了一个果。等着夏天时节,抬头看桃树枝头。不见了,想着是不是风大吹掉了,毕竟天天忙着上学,也不能天天看着它。
过了几年这花开的也烂漫,果子姐的也多了起来。想着假期结束爸妈就要离开,哥姐也会去往县城读书,打工。等午饭吃完,家里人在午休,我提着小桶摘了果子去跟二大爷家送些,给大妈,三姑都送送。
这果子结的小了些,来年初春。还没有长出新的枝芽,我拿着剪刀剪去了新的枝丫,留几个主干,多接些果子。连着开着一簇一簇,远看是一片云霞。等结出小果子,把大的留着小的剪掉,这样等暑假,这果子就大一些了。送出去也好看,不寒碜,吃的也好。
其实大妈年纪大了,牙口不好。我特意挑了大的,软的桃子给她,她会笑笑,是不是不想伏了我的心意,在框盆里,选了两个。其他人牙口好些尽数收下,满满的小桶,回来空空的,也很轻。
前几天朋友从千岛湖回来给我带了些特产,他发现我放了很久,也没吃。其实我挺不好意思的,我跟他讲过不用带,不怎么吃零食,他说这也是心意。他说要是自己不想吃,那就带公司去给同事分分,跟领导说说,朋友从千岛湖回来带了点特产。自己尝过了给嫂子尝尝。可我放过期了,还是没有送出去。
就是突然觉得,有人说自己小,不懂人情世故。说我讲话直白,其实这些年想想似乎不太准确。我不再是个未成年,我不会因为一点吃食,一点生活费去讨好家人,邻居。但是我也听到了一些美妙的故事,在多年后回想起大妈,她院子里的花,尽管我不懂大爷是永远的离去,我在院子里听着她的倾诉。
大妈的院子里向日葵开的很艳,很大,要仰起头看见它的背面。向日葵的杆子很大,撑着很大的花。枝干底下的小草有时庆幸没有烈日的毒嗮,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吸收多余的养分成活。
那片向日葵存在过,那些云霞也存在过,也飘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