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妈妈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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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被他说得更加无言以对。

穿红衣服的男孩越说越起劲,他继续喋喋不休地数落林灵:

“你既然是丁叮王子的人类朋友,就应该想着为朋友做点什么而不是把朋友当成你的私有物。哼!你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类,你干嘛半夜三更地要把丁叮王子叫去,害得他回来就生病?”

男孩虽然话说得很难听,说的话在林灵听来却是句句在理。林灵被他说中了心事,对丁叮感到十分抱歉,心里越发对昨晚的鲁莽行为感到后悔莫及。

男孩越说越来气,他停顿了一会儿,苦心积虑再找点什么话题好挖苦挖苦林灵。

这时,挂在他脖子上的枫叶护身符急剧地跳动起来。

男孩顿时激动起来。他停止了唠叨,兴奋地说:“太好了!丁叮王子回来了!他在召唤我,我得赶紧走了。”

他把枫叶护身符小心地塞进衣服里面贴肉戴着,转身准备离去。

林灵及时叫住了他:“请等一下,我想拜托你把两样东西交给丁叮。”

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丁叮的柳叶护身符和奶奶的金色小铃铛。

她一边把这两样东西递给男孩,一边诚恳地对他说:“你说得对!我的确太自私了。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来魔法花园了。”

“什么?你不仅偷了丁叮的护身符,你还偷了巫鸟婆婆的魔法小铃铛。你这个狡猾的人类,你真是太过分了……”

男孩又开始“人类长、人类短”地长篇大论起来。

林灵懒得理他,径自钻出了枫树林。说也奇怪,出来的时候枫树林里就没有那么多可恶的枝枝杈杈挡着她的道路了。

林灵很顺利地来到花园门口。当她的脚踏上堤岸的时候,身后传来“喀喇”一声大门关上的声音。

她回过头来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却看到花园已经恢复了萧条破败的景象。她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林灵回到家时已经是中午时分,白老师已经叫好了两份石锅拌饭。

白老师不会做饭,每到周末的时候,吃饭问题都是靠叫外卖来解决。

林灵平时是很喜欢吃石锅拌饭的,可是今天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白老师忧心忡忡地看着林灵吃饭吃得像数珍珠一样。终于,她担心地问道:“林灵,你怎么啦?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被丁叮打了吗?”

林灵摇了摇头,说:“丁叮怎么可能打我呢?他可是我的好朋友啊。而且我今天根本没有见到丁叮,他昨晚上生病连夜看病去了。我的脸上是自己不小心刮到的。”

白老师听说丁叮生病了,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还喃喃自语道:

“怎么可能呢?丁叮说到底是个柳树精灵啊,怎么可能被打了一下就生病了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

林灵的心里立刻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问妈妈:“丁叮被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见到过丁叮?”

白老师看起来有点心虚。

“嗯,是有那么回事。”她不好意思地承认。但又马上辩解道:“不过我只是轻轻地打他一下啦。”

“是什么时候的事?”林灵问道。

“是昨天晚上的事,”白老师开始叙述起来,“其实,昨天晚上我不是梦到丁叮,而是见到丁叮了。昨天晚上我去看了看你,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长相可爱、穿着绿色睡衣的男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吓了一大跳。”

白老师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

“后来我听了他的自我介绍,又被吓了一跳。他说他是我小时候种的那棵柳树变的精灵——就是你今天早上画的那幅画上的柳树。我一直以为我的那棵柳树已经死了,没想到它居然变成了精灵。听到这么意外的消息我感到又惊又喜。”

“死了?”林灵忍不住打断了妈妈的话,吃惊地问道:“你为什么会以为你的柳树死了?”

白老师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显得既痛苦又无奈。她低声说道:

“十几年前,因为我们家农村的老房子要拆迁,家里人就要把我种的那些花和树卖掉。”

“卖掉?为什么?”林灵不解地问。

“为什么?”白老师恨恨地说,“因为农村人的老家没有了,长在自留地里的花和树也就不属于他们了。农村人讲究实惠,他们就把自己屋前或地里的大树砍倒卖了,换点钱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林灵一听紧张了,她着急地问道:“那么腊梅花树和柳树后来都被砍倒了吗?”

“是的,无论我怎么哭,怎么求,我的植物朋友们最后还是一个都没保住。啊,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了他们。”

白老师说到这儿声音有点哽咽,她突然用手掩住眼,别过脸去。

平静了一会儿,她继续说:

“最让我感到难过的是我的那棵腊梅花树。她是那么坚强、那么努力,她拼尽全力让自己存活了下来。整整十年的时间她只长叶子不开花,因为她实在没有力气开出花来了。”

林灵听得呆住了。她知道自己在前世活得很艰难,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艰难。

“她是一棵了不起的树。”白老师说话的口气突然变了,她的眼睛开始闪闪发着光,语气里带着无比的骄傲,

“谁都以为她没用,嘲笑她,说她是一棵只是叶子长得像腊梅花的假腊梅花树。可她依然不屈不挠地生长着。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年她开出了世界上最芬芳美丽的腊梅花。”

“生命的最后一年?”林灵低声地重复着妈妈的话。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哭。

白老师也有同样的感觉。她抽了张纸巾轻轻擦了擦自己两边的眼角,喃喃地回应着林灵的低语:

“啊,是的,那是她的最后一个冬天。菜园四周的树早已经被人砍掉了,包括我那棵心爱的柳树。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只是使我的腊梅花树延长了一个冬天的生命。我能为她做的就只有这个了。第二年的春天,她就被……”

白老师说不下去了,她哭了起来。

林灵也很难过。她很想告诉妈妈那棵她一直念念不忘的腊梅花树其实也没死,最后也跟丁叮一样变成了精灵。

她明白了自己作为腊梅花树,为什么会在最后那年冬天开出花来:长在她周围的大树都被砍掉了,她第一次有机会享受到了充足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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