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送爷爷

敬爱的爷爷,今夜,我为你守灵。

天就要亮了,我又往火盆里给你烧了些纸钱。在那起伏跳跃的火焰里,我依稀又看见你养护我的童年。那时你在阿坝黑水县工作,奶奶带我坐了好久好久的车才到你的单位。我好奇地问你:“爷爷,这里水一点都不黑,为什么要叫黑水?”你哈哈一笑骗我说,等天黑了就会变成黑水。

你是个很严厉的人。记得你宿舍外就是篮球场,我总喜欢去玩,那时还没力气投篮,我只能拍皮球,常弄得一身衣服脏兮兮的,还喜欢用鼻子凑到球上去闻气门芯的味儿,所以脸也常是脏的。你看到了就要打我屁股,说我不爱干净。奶奶总是赶在你下班前就把我喊回去洗干净,免得挨你打,虽然你打得其实不重。

你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我印象中你会吹口琴、拉二胡、吹笛子、打乒乓、写毛笔,好像门门都懂,就是样样不精,呵呵。遗憾的是我除了乒乓打得好点,没有继承到你其他任何艺术基因。

你是个爱学习的人。前两年我每次回来你都让我教你用手机,反复学、反复忘,反复忘、反复学。事实上你那个老年机没那么复杂,你就是想要我多陪你会儿。后来我给你设置了快捷键,只要按两个键就可以拨通我的电话。这回你记住了,还认真地试练了好几遍。那之后我接到过2次你打的电话,可惜都是你误碰了键,我根本没有听到你讲话。

你是个好强的人。给你庆祝九十大寿时,你豪气地说要向一百岁进军,要比村里那几个长寿老人更长寿。结果才进军了一年多你就停步了,你又骗我!

上周末回来看你时你就已说不出话了,却又很想给我说点什么,着急得一头汗。我握着你的手,你就平静了。我知道,几个孙子孙女中我和你生活的时间最长,你也最疼爱我。我固执地相信,我们执手相望,不用说话心就通了,你肯定是又要跟我说努力工作为国争光之类的话,对吧!

因为公务在身,明知你时日无多我还是没有每天陪在你身边,直到你走了我才赶回来送你最后一程,于是所有的孝敬都显得假惺惺了。我跪在你的遗体前,虽也泪流满面,但那只是亲情使然,泪水里并无多少悲伤的成分,甚至我不孝地替你感到高兴一一你常祈愿五福临门,这五福其中一福就是“善终”,就像你这样无病无痛、无牵无挂地离开尘世前往天界!有言“人死如灯灭”,你就是油尽灯枯无疾而终,真正的寿终正寝,这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所以,爷爷,你是个有福报的长寿老人,我该为你高兴不是吗?

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没打扰到你升天的步伐吧?爷爷,一路好走,安息吧!最后附上你儿子我爸爸为你写的诗:

《悼念父去世    心悲切》

天上人间两陌路,

死生契阔各凄凉。

仙山难遣鱼书寄,

恸到无声更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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