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径风霏月

1

季斯年和沈韵许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纯恨夫妇。

季斯年和美女纠缠不清,沈韵许就点10个男模玩到深夜。

沈韵许给新欢送限量版跑车,季斯年就较劲般给新人送绝版钻石。

就连在床上,两人也要冷着脸做恨,绝不让自己露出享受的表情,仿佛谁先出声,谁就输了。

直到沈韵许确诊胃癌这天,她倏然就不想跟季斯年争个上下高低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季斯年打电话,那边很快接听,开口就是散漫的嘲讽:“哟,沈大小姐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莫非得了什么绝症,让你性情大变了?”

他语气轻慢,如往常一般对她极尽尖酸:“除非你死了,否则不要来打扰我,不然我女朋友会、吃、醋、的。”

沈韵许罕见地没有开口呛回去,想告诉他自己得了胃癌,最后的半年时间,希望彼此不再较劲,就当一对平常的夫妻。

可对面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在听到自己最好的朋友陈苏苏的声音时,沈韵许浑身血液倒流,只觉脑袋里砰的一声。

“斯年,我们把酒店里的6个套全用完了,你跟沈韵许做的时候,也会这么疯狂吗?”陈苏苏熟悉的声音落入她的耳里。

季斯年顿了几秒,没有听到预想中沈韵许嘲讽的声音,清了清嗓子,漫不经心道:“沈韵许在床上的时候,明明爽的要命,却偏偏忍着不发出声音,我最讨厌她这副令人作呕的模样,不像你,让我欲色难耐,总想要了又要。”

沈韵许倏地挂断电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掉。

谁都可以,偏偏不能是陈苏苏。

沈韵许和季斯年18岁就厮混到了一张床上,两人轰轰烈烈地爱了一年又一年,连身上每个痣的位置,彼此都一清二楚。

直到结婚那天,季斯年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沈家被季斯年收购的新闻,沈父甚至被他亲手送进监狱。

一夜之间,她不再是往日高贵的大小姐,人人都可以对她指指点点。

她带着满腔怨气质问他,却被他抬起下巴,近乎偏执地要求道:“说你爱我,爱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家族我的事业,我就放过你父亲。”

她染红了眼眶,却始终倔强:“你个蠢货,我爱的从来都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家族你的事业,嫁给你也只是为了我的家族!”

“难怪,难怪你18岁就开始勾引我,难怪你在试衣间跟别人说,一切都只是为了你的家族发展。”他喉间像溢了血一般难以出声,甚至红了眼眶。

沈韵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倏然想起那天试衣间里,陈苏苏引导她说出的那番话。

季斯年不会知道,那些话的后面一句是:“谁让我爱季斯年呢,刚开始确实是为了家族。可后来我爱得不顾家族利益,丝毫都不想利用他。”

听了前半段话的季斯年像是疯了一般,以雷霆手段送沈父入了狱,只为了逼她亲口承认爱他。

可她怨恨他的不信任,怨恨他对父亲的所作所为,于是要强地回应他。

从此两人仿佛被拉出一条巨大的鸿沟,虽是夫妻,却更像仇人。

胃里倏然传来一阵剧痛,沈韵许想起曾经总是胃疼,季斯年每天都给她做营养餐,盯着她不让她吃任何垃圾食品,可结婚后,季斯年不再管她,她的胃痛,变成了如今的胃癌。

她拿起手机,打出电话:“医生,能不能让我忘掉一切,开开心心地度过最后半年?”

“当然可以,只是您如果选择忘了季先生,只怕他会找我麻烦......”医生颇为为难。

“你不用担心,忘掉一切后,我会跟他离婚,离开这里,我们可以签订保密协议,谁也不会知道是你为我做的手术。”

“好,那就定在半个月后吧,沈小姐,我也希望您剩下的时光是幸福的。”

<br>2

沈韵许挂断电话,跑到卫生间止不住地呕吐,在看见鲜红的血液从胃里涌出时,倏然愣了神。

身后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季斯年带着一身酒气猛然靠近,皱着眉道:“哪来的血腥味,沈韵许,你不会真得了绝症吧?”

沈韵许抬头看他,如往常一般冷嗤道:“怎么,刚从别的女人床上下来就回家了?离我远点,我闻不得你身上让人恶心的味道。”

血液被沈韵许快速打开水龙头冲了下去,季斯年自然地没多想。

“这就恶心了?那我得给你看看更恶心的。”他勾起唇,散漫又毫无章法,倏然出了门将陈苏苏拉了过来。

他十分亲昵地将她揽入怀里,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挑衅十足地看着沈韵许:“从今天开始,苏苏要搬进来,你们不是好闺蜜吗?正好,你们每天都可以待在一起了。”

沈韵许直直看向陈苏苏,却见她不避不让,娇声道:“韵许,你不是最讨厌斯年了吗?作为你的好闺蜜,我当然要替你出力,以后啊,我就代替你成为他女朋友,当然,床上的事也是要代替的。”

季斯年和陈苏苏暧昧地笑成一团,沈韵许心里刺痛了一瞬。

陈苏苏向来知道,沈韵许曾经有多爱季斯年,她告诉她所有的少女心事,让她出谋划策,可如今,背刺的人竟然是最亲密的人。

沈韵许却没有像从前那样争锋相对,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声“知道了”就离开了这里,回到了房间。

季斯年的眼神始终落在她身上,心里闪过一丝怪异,忍不住呢喃:“怎么不像以前那样露出爪牙对着我了......”

话音未落,陈苏苏拉着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说要参观一下以后住的房间。

她自顾自打开沈韵许卧室的房门,在沈韵许还未反应过来时,直直走向她的梳妆台,目光精准地拿起了一块玉佩。

这是沈韵许母亲亲手给她打造的,母亲临死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告诉她这块玉佩将会代替她保护沈韵许。

她把玉佩当宝贝,从来都不准任何人碰。

可如今,那块玉佩摇摇欲坠地被陈苏苏拿在手里,她嬉皮笑脸:“韵许,这块玉佩可真好看,我第一天搬进来,你把这个送我当礼物好不好?”

沈韵许倏得站起来朝她走过去,心里一阵一阵发颤,陈苏苏明明知道这块玉佩对她的意义!

她急切地想伸手夺过玉佩,却被季斯年高大的身影挡住。

“沈大小姐财大气粗,这么一块小小的玉佩,送给苏苏怎么了?”他脸上带着戏谑和无所谓,牢牢将陈苏苏护在身后,紧紧盯着沈韵许的表情。

在看到她眼里的怒火时,季斯年竟有种微妙的情感,仿佛只要她对他有了别的情绪,就能让他感到满足。

他知道这块玉佩是她母亲的遗物,可眼下,他只想让她不痛快。

沈韵许瞪大眼,近乎咆哮:“季斯年,你明明知道这块玉佩对我有多重要,你让她把玉佩还我,以后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季斯年渐渐冷下脸色,“沈韵许,就为了一块玉佩,你就愿意把我拱手让人了?”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像是起了逆反心理,他一把将玉佩塞进陈苏苏怀里,挑衅道:“我今天就要把这块玉佩送给苏苏,你能把我怎么着?”

沈韵许急红了眼,下一秒,陈苏苏像是不经意般将玉佩砸到了地上。

一时间,碎玉飞溅,砸到沈韵许脸上,痛得却是她的心。

她的心,好像跟着这块玉佩一起碎的彻底。

爱人、好友,如今都像陌生人一般。

“真是抱歉啊韵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怪我的话就打我骂我,我不会说什么的!”她红着眼,看起来颇为楚楚可怜。

一时间,沈韵许疯了一般去捡地上的碎玉,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季斯年倏然就愣了神。

他从来没有见过沈韵许这么脆弱的模样。

这些年,她总跟他对着干,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好像总是无坚不摧。

可看到她崩溃的模样,他心里却一阵一阵地难受,却还是嘴硬道:“哭什么,不就是碎了一块玉佩?明天我补一块给你就是了。”

<br>3

沈韵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捡起那些碎玉,又是拼了多久才入睡的。

季斯年推门而入时,手上拿着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假装毫不在意地丢到她身上。

沈韵许拿起这块伪造的玉佩,狠狠朝他身上砸去,倔强无比:“你和这块肮脏的玉佩都从我房间滚出去!”

季斯年眉心紧蹙,正要开口,却一眼瞥见她床头柜上遗留下来的药物。

他大步走过去,正要将药拿起来细看,穿着浴袍的陈苏苏突然从后面抱住他精瘦的腰,撒娇道:“斯年,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是不是还不够累?我想吃你亲手做的早餐,你给我做好不好?”

季斯年转身对她宠溺一笑,出门给她做起了早餐,将刚才看到的药抛掷脑后。

沈韵许松了口气,如今的她,不想让季斯年发现她生病,更不想和他在最后的时间里粉饰太平,她只想安静地离开。

看着季斯年围上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模样,沈韵许倏然就晃了神。

从前他说,这辈子只给她一个人做饭。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抽离出来,却见陈苏苏正双手抱胸,趾高气扬地看着她。

“沈韵许,我跟斯年在一起你很嫉妒吧?我告诉你,你爱上季斯年的时候,我甚至比你爱的更早,可他眼里却只有你,你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故意跟我分享你和他的甜蜜,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恨你!”

沈韵许怔怔看着她,全然不知其中竟有如此波折。

“陈苏苏,你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以为我是故意在跟你炫耀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话音未落,陈苏苏激动地打断:“是,你表面上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实际上只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优越感,连昨晚他都为了你那块玉佩一晚没睡,亲手做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给你,你却不知好歹!我好不容易得到季斯年,我不会再放手!”

她面目狰狞,脸上再也不复从前的姐妹情深,只见她倏然拿起一块玻璃,狠狠往自己手上划去,然后尖叫出声。

沈韵许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看着大步走来的季斯年,狠狠闭了闭眼。

季斯年走上前,看到满地的鲜血时,下意识检查沈韵许有没有受伤,在看到受伤的是陈苏苏时,心里竟然松了口气。

“斯年,我跟韵许说着说着话,她突然激动地划伤了我,不过没事的,这点小伤我不会在意,我只是伤心韵许竟然这么讨厌我......”她眼眶通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季斯年下意识看向沈韵许,眼里甚至有些兴奋:“沈韵许,你是不是在吃醋?”

沈韵许冷笑一声:“季斯年,别太看得起自己,我就是不想看见跟你有关的任何人,我讨厌你,所以讨厌她,不就是划了她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故作淡定地说着那番话,心里却仿佛在流血,既然陈苏苏这么想要得到季斯年,那她就成全她。

季斯年眼底的期待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猛地揪住沈韵许的衣领,声音如寒冰刺骨:“沈韵许,承认你爱我,很难吗?”

沈韵许倏然笑出了声,声音平静:“我早就说过了,我爱的是你的钱,是你的事业!”

陈苏苏在一旁瞪大双眼,没想到沈韵许竟然会帮她,甚至说出这番话,可她并不感动,反而为季斯年的反应感到更加怨恨。

季斯年渐渐垂下手,眼底写满了说不清的情绪。

这么多年,他总纠结她爱不爱他,她总告诉他,她不爱他。

他勾起唇,仿佛又回到了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既然这样,那你就给苏苏下跪道歉吧,或者,自己给自己划一刀。”

<br>4

沈韵许毫不犹豫向自己的手腕划了一道口子,一瞬间,鲜血直流。

季斯年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大步拉着陈苏苏出了房门。

沈韵许任凭鲜血流了满地,像是泄了力一般倒在床上,怔怔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不知昏睡了多久,她才出门买药包扎,一下楼,她就被打晕塞进面包车的后座,隐约还见到陈苏苏也在车里,只是她十分清醒,正冷眼看着沈韵许。

再睁眼时,沈韵许和陈苏苏被绑在了海边,劫匪正给季斯年打电话。

他赶到时,劫匪像是演起了电视剧,说起了电视剧的烂俗台词:“季总,这两个女人,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没被选的那个,将会投入海里任她自生自灭。”

季斯年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回应:“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威胁我?两个,我都要安安全全接回去。”

陈苏苏适时开口:“斯年,你选韵许吧,你们从前这么相爱,你肯定更想选她,我没关系的,就算死了,我也仍然爱你。”

她说得情深意切,仿佛自己是为爱而死的偶像剧女主角,季斯年眼睫颤了颤,似乎也为她拨动了几分心弦。

他轻声哄着:“苏苏,别害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不准说傻话。”

沈韵许无所谓地看着这一幕,她明白这是陈苏苏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眼下却没有兴趣参演。

季斯年蹙眉看向一言不发的沈韵许,质问道:“沈韵许,你就这么笃定我会选你吗?那你未免太过自信。”

见她始终不吭声,季斯年气不打一处来,故意大声道:“我选陈苏苏,沈韵许随你们处置!”

可他没想到,劫匪竟真的将沈韵许投入了海里。

他只想吓唬一下沈韵许,警方早就做好了营救的准备,原本两人都能完好无损地回家。

在看到沈韵许被投入海里拼命挣扎时,他像是难以自控般冲了过去,毫不犹豫跳入了海里。

沈韵许不会游泳,大口大口的水呛入胃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死亡的前兆已来临。

可下一瞬,一双温暖的大手一把将她捞了起来,看着奄奄一息的沈韵许,季斯年头一次想为她低头。

他不停呢喃着:“别睡,许许,别睡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沈韵许昏睡过去时,竟有种做梦的感觉。

她好久好久没听过季斯年叫她许许了。

可醒来时,面对的仍然是冷眼看着她的季斯年,仿佛刚刚的温情真的只是一场梦。

“别演了,我已经知道你在自导自演了,苏苏已经调查清楚了一切,你就这么想引起我的注意吗?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

沈韵许反应过来,原来陈苏苏早就将罪名安在了她头上。

她脸色惨白,因着胃癌,愈发瘦弱。

季斯年看着她骨瘦如柴的身体,慢慢皱起眉头,却听沈韵许顶着那张惨白的脸倔强回应:“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我的小命这么重要,我怎么会为了你去死?除非你死了,我激动地跑去海里游泳还差不多。”

季斯年只觉心里一阵一阵窒息,恼羞成怒地离开病房。

陈苏苏在他离开后,高高在上地站在了沈韵许的面前。

此时,她胃里一阵翻腾,倏得开始大口大口吐血。

从前不过一两口就能止住,眼下她却像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一般,将医院的垃圾桶染得鲜红。

陈苏苏瞪大双眼往后退,尖叫道:“血,好多血,沈韵许,你是不是得了绝症!”

沈韵许抬起头,气若游丝地求救:“药,包里有药......”

陈苏苏下意识去她包里翻药,却猛地停了下来。

她神色复杂地看向沈韵许:“我不会给你拿药的,你最好是现在就死,这样我才会得偿所愿啊......”

说着,陈苏苏竟开始落泪,看着沈韵许不停吐血,满脸痛苦的模样,她竟然会为她伤心。

可她始终没有给她拿药,直到最后,沈韵许仿佛要死了一般,她彻底回过神,疯狂跑到外面叫医生急救。

实在可笑,她竟然舍不得让她就这么死,那一瞬间,她满脑子都是两人一起长大的回忆。

<br>5

沈韵许再次醒来时,身旁空无一人。

陈苏苏知道她得了胃癌后,将消息封锁起来,瞒着没让季斯年知道。

沈韵许一个人跌跌撞撞出了院,回家收拾了一番,赶往一个慈善晚会。

这是母亲生前的遗愿,里面有一个拍品让她务必拍下来。

她打了很多层粉,才将脸上的病弱和憔悴盖过去。

一到现场,她一眼就看见陈苏苏依偎着季斯年,两人甜蜜地牵着手进场,好巧不巧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陈苏苏似乎又回到了那副对她恨之入骨的样子,仿佛医院里最后的温情都只是假象。

季斯年再次注意到,沈韵许最近似乎瘦得可怕,仿佛只剩骨头一般。

“沈韵许,我穷到养不起你了?把自己弄成这副瘦弱的样子给谁看?”

沈韵许不想搭理他,只专心看着台上的拍品。

在看到母亲想要的东西时,沈韵许立马举牌,眼底带着期待。

季斯年嗤笑一声,温声问陈苏苏:“苏苏,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只要你喜欢,我都给你拍下来。”

陈苏苏娇笑着躲进他的怀里,十分自然道:“我想要韵许拍的那个,看起来好庄重的样子。”

沈韵许皱了皱眉,主动开口道:“其他的东西我不跟你们抢,但是这个不行。”

季斯年挑了挑眉,见她终于愿意跟他说话,故意跟她对着干。

向台上做出了点天灯的手势。

无论别人出价多少,他都要拿下。

沈韵许紧紧攥住双手,满眼愤怒:“季斯年,你幼不幼稚,让我不能得偿所愿你就开心了是吗?”

看着她愤怒的笑脸,季斯年笑得更开怀,无所谓道:“是啊,你不开心,我就开心,怎么,你抢得过我吗?”

陈苏苏挑衅地看向沈韵许,用只有她和沈韵许听得到的声音道:“别以为我救了你,我们的恩怨就过去了,我只是害怕你死了,季斯年会彻底忘不了你,毕竟活人哪里比得过死人?”

沈韵许疲惫地掐了掐眉心,无奈问她:“你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拍品让给我?这是我母亲死时留下的遗愿,陈苏苏,我母亲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清楚。”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沈母对陈苏苏,相当于自己的第二个女儿,沈韵许有的,她也会有。

陈苏苏神色微僵,很快恢复如常道:“我要你跟季斯年离婚,你要是不尽快跟他离婚,我就把这件拍品扔掉,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

“好,我答应你。”这声答复没有丝毫迟疑和犹豫,仿佛沈韵许对季斯年,已无半分真情。

当晚,沈韵许就把离婚协议书拿给了陈苏苏。

“你想办法让他签字,离婚协议就会生效,到时候,我和他不再是夫妻,你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嫁给他。”

陈苏苏像是所有话都梗在了喉咙,最终还是剁了跺脚,拿着离婚协议书大步走了出去。

<br>6

沈韵许从医院复诊完时,一眼看到了陈苏苏和季斯年。

两人亲密依偎着,季斯年微微抬眼,正对上沈韵许冷漠无神的眼睛。

见她手里拿着一张诊断单,他伸手,不由分说地夺了过去。

沈韵许心里一紧,想去抢回来,却见他已经看见了诊断单上的内容,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他声音极哑,倏地抓住沈韵许的手,质问道:“你得了胃癌,为什么不跟我说?!”

“难怪,难怪你最近瘦成这样,难怪你不跟我较劲......”他声音逐渐激动,紧紧抓着沈韵许的手,力道极大。

沈韵许脸色惨白,一旁的陈苏苏将单子拿过去,自然地笑出了声。

“斯年,你可别被她骗了,我看她呀,是想拿这个假单子拿捏你,让你以后什么都不跟她对着干,这上面,连章都没有,真是拙劣呢。”

季斯年慢慢收回手,眼神里的冷意氤氲,他的声音里不知是受伤还是嘲讽:“沈韵许,你为了拿捏我也真是做得出来,连胃癌都敢伪造。”

他勉强勾起唇,冷声道:“以后这家医院你不准来,我嫌晦气。”

沈韵许瞳孔微缩,季斯年是这家医院的投资方,他若是打招呼不让她来,她就真的不能继续在这里治疗。

可是她的病从一开始就是在这家医院,医生对她的状况最是了解,况且,这是全城最好的医院。

若是倏然转院,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偏偏此时陈苏苏搭腔道:“斯年,少跟她废话了,我们还要去做检查呢,要是我真的怀孕了,你会不会开心死了?”

沈韵许自然下垂的手倏然握紧。

听到怀孕两个字时,她仿佛再也维持不了冷静。

曾几何时,她与季斯年无数次憧憬着未来,计划结婚后生儿育女,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了无数个。

谁能想到,如今的两人竟是此等光景。

季斯年看着沈韵许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苏苏要是怀孕了,我自然开心,不像某些人,从来都不配为我生孩子。”

沈韵许一言未发,却死死咬住了嘴唇,没人能明白,此刻她的心有多疼。

从前这个男人,总是轻轻抚着她的小腹,将头轻轻搭在她的肩膀,极近温柔地告诉她:“这辈子,我只想跟你孕育生命,你说,生个女儿好不好?最好长得像你,漂亮。”

她匆忙转身,没让那两行狼狈的眼泪出现在对面两人眼中。

这几乎是第一次,她在季斯年面前落荒而逃。

可命运没有放过她,很快,她就得到陈苏苏怀孕的消息。

陈苏苏的朋友圈里,与季斯年十指紧扣,手上戴着精致的钻戒。

配文:“爱情的结晶终于找上了门,我们会做一对合格的父母。”

刚看完朋友圈,门外的两人就手牵着手进了门,陈苏苏笑着向沈韵许炫耀:“韵许,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怀孕的消息了吧?你也别伤心,以后我们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呢?”

沈韵许正欲回应,倏地捂住嘴冲向卫生间,疯狂地吐血。

<br>7

季斯年暗自皱眉,在卫生间外嘲讽道:“怎么,看到苏苏怀了我的孩子,你就恶心成这样?”

沈韵许看着满眼的鲜红,没有力气回应他。

不知过了多久,陈苏苏神不知鬼不觉站在了她身后。

她就那么冷眼看着她吐血,声音冷硬:“沈韵许,我知道你快死了,所以,你再帮我一次,也算死得其所。”

“我要你亲手杀了我伪造出来的孩子。”

她大方地承认,丝毫不害怕沈韵许将真相告诉季斯年,仿佛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沈韵许眼睫微颤,倒是没有想到,陈苏苏为了彻底得到季斯年,连怀孕也敢造假。

她倏然就明白,这场戏只是为了她而准备,这个伪造的“孩子”,好像必须死在她手里。

果然,下一瞬,陈苏苏狠狠摔到了地上,早就准备好的血包在她的身下慢慢溢开,她痛苦地叫出声。

沈韵许闭了闭眼,看着眼前演技高明的陈苏苏,不知作何感想。

从前她们两人总手挽着手上下学,相互扶持,了解彼此少女时期最珍贵的秘密。

甚至约定好,以后她们要做彼此孩子的干妈,不准彼此身边出现其他的好闺蜜。

为什么,为什么就变成如今的模样了呢?

很快,季斯年破门而入,看着面露痛苦的陈苏苏,脸色大变。

他像是慌了神,急匆匆抱起她,疯了一般往医院赶。

连沈韵许吐的满盆鲜血,也丝毫没看到。

她浑浑噩噩地赶到医院,看着病床上哭得情真意切的陈苏苏,心道她仍跟以前一样,喜欢扮演偶像剧里的情节。

季斯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神狠厉,再不复往日的复杂。

他闭着眼睛,咬牙切齿道:“沈韵许,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恶毒,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害死我的孩子,你很开心吗?”

沈韵许轻笑一声,低声道:“季斯年,如果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会不会相信我?”

季斯年眼底闪过痛苦,他神色未变。

“你想让我相信你吗?可是沈韵许,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让我信任的人了,况且卫生间里,只有你跟苏苏两个人,我再也不会像十八岁那样,像个傻子一样全心全意都是你,跟个疯子一样只听你的话了。”

沈韵许苦笑一声,笑得眼泪都掉了。

季斯年大力拉过她,猛地把她按到了地上,让她跪到了陈苏苏面前。

陈苏苏的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只听她哽咽质问:“沈韵许,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果是因为我抢了斯年,你想报复我,那我不怪你,可是我的孩子有什么错?”

<br>8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向你下跪,向你道歉,陈苏苏,很快,你就见不到我了。”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极低,低到只有陈苏苏能听见。

陈苏苏神色微变,却很快恢复如常。

季斯年怔怔看着沈韵许乖乖道歉,不知为何,心里一阵一阵发紧。

从前的沈韵许,高傲如孔雀,高贵如玫瑰,从不会做低头服软的事。

没有人知道,病痛已经将沈韵许的心气磨得一干二净。

她好像再也没有力气,跟季斯年对着干了。

万幸,明天就是手术的日子,到时候,忘掉一切,只需无忧无虑地度过最后半年。

季斯年猛地拉起她,咬牙切齿:“沈韵许,你怎么不反抗,怎么不辩解,怎么不像从前一样跟我较劲了?你打我骂我啊,怎么,你就这么没种?!”

沈韵许始终眉眼低垂,一言不发。

季斯年的怒火不停上涌,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一阵阵痛。

他一字一句告诉她:“你喜欢跪是吧?那你就在这里跪上个一天一夜!”

很久很久,沈韵许跪到双腿失去知觉,满地都是她吐的血。

整整一天后,她拖着几乎不能走路的腿,来到了约定好做手术的地方。

没有任何犹豫,她躺上了手术室。

与此同时,季斯年的手机里收到了离婚协议生效的信息。

正一头雾水时,陈苏苏默默告诉他:“你那天签的协议是离婚协议,是沈韵许让我给你签的,她预谋很久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暴怒道:“谁给你的胆子!她让你签你就敢给我,想跟我离婚,也得她亲自来我面前说!”

没有再多想,他大步来到之前沈韵许跪的地方。

在见到大片大片的鲜血时,他连膝盖都软了,差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血染红了他的眼睛,他疯狂地给沈韵许打电话,走到之前她看病的诊室。

看着他暴怒的模样,负责沈韵许的病情的医生颤颤巍巍告诉他:“季先生,沈小姐得了胃癌,她没告诉你吗?只剩最后半年了。”

一时间,他脑袋里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彻底崩塌。

那边的沈韵许,此刻已经坐上了出国的飞机,脑子里关于季斯年的记忆,已经被清的一干二净。

<br>9

季斯年仿佛没有听见医生的话一般,只不停给沈韵许打着电话。

“沈韵许,接电话啊,这次算我输了好不好,你看,我都主动给你带电话了,你再不接就说不过去了,你不就想赢吗,你赢了,好不好?”

他像个空心人,对着手里的电话不停呢喃着,自动隔绝了周围的一切。

医生有些看不下去,再次补充道:“季先生,现在去找沈小姐还来得及,她还有最后半年的时间......”

季斯年眼眶血红,朝医生怒吼道:“胡说!沈韵许那么要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会死,不会的,你在骗我,沈韵许也在骗我,等我找到她,我要带她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她一定还能活。”

医生摇了摇头,不再与眼前失了神智的男人争执。

从前沈韵许和季斯年的传闻,他是听过的,谁曾想,圈里有名的怨偶,从前竟爱到了那个地步,谁又曾想,如今的两人,竟要阴阳两隔。

季斯年飞奔回家,回到这个两人共同居住,相处了好些年的家。

家里的每个摆件,设计风格,全部出自沈韵许之手,这套作为他们的小家的婚房,本应该充满着幸福和甜蜜,到现在,却变成了冷冰冰的,空无一人的房子。

他想告诉沈韵许,他不再纠结她爱不爱他了,他再也不想跟她对着干,他只想她好好活着。

只是活着就好。

不爱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苏苏跟着他进了门,看着往日高大英俊的季斯年,此刻像是被彻底击垮,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

她走过去,轻轻搂住他的腰,一瞬间,季斯年浑身紧绷,带着不易察觉的惊喜,他颤抖着声音问:“沈韵许,是你吗,你没走对不对?”陈苏苏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开口。

“斯年,是我,我们的孩子没了,你不多陪陪我吗?”

季斯年转过身,看着陈苏苏满眼含泪,此刻却颇为不耐烦。

跟陈苏苏在一起,从来都只为了气沈韵许,甚至这个孩子,他本来也不会留。

“陈苏苏,是我给了你太多的优待吗?你竟然敢骗我签下离婚协议,你应该知道,跟你在一起,从来都只是为了气沈韵许。”

陈苏苏彻底僵住,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季斯年,你怎么就不能看看我呢,为什么你的眼里永远都只有沈韵许,好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明明我也一直在你身后默默付出,明明我也很爱你,我从来都不会像她一样,为了赌气说不爱你......”

她倏得止住声音,面色一僵,试图掩盖过去。

却被季斯年敏锐地捕捉到。

“陈苏苏,你说什么?什么赌气?当年你给我听的录音,不是说她不爱我吗?”他声音颤抖,眼底带着即将见到真相的兴奋,却掺杂着痛苦。

陈苏苏紧紧闭上眼睛,任凭眼泪往下掉。

“是,我骗了你,我把她说的话剪辑了,害得你们从此恨上了彼此,你伤害她整个家族,甚至送她父亲入狱,所以她才会恨你,可是之前,她爱惨了你。”

她像是破罐子破摔,竟然满脑子都是沈韵许痛苦吐血的模样。

明明她要死了,她最该开心,可是此刻,她突然舍不得让她一辈子都被误解。

“她说她爱你,所以不舍得利用你分毫,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可是你听了前半段后,没有选择信任她,而是选择摧毁她!”

<br>10

季斯年像是被彻底定住了一般,久久无法出声。

他猛地掐住陈苏苏的脖子,轻易将她抵在了墙上,如恶魔低语:“陈苏苏,你再说一遍?你说,沈韵许爱我?”

手越收越紧,陈苏苏脸色逐渐青紫,呼吸不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猛地收手,大步往门外走去,他下定决心,无论天涯海角,也要找到沈韵许。

陈苏苏缓了过来,在他身后哭喊道:“季斯年,我比她更爱你,可是你却从来都看不到我,现在她快死了,没用了,一切都晚了!”季斯年顿住脚步,眼底竟带着嗜血的笑意。

“我不会让她死,她跟我的误会还没彻底解开,我们还没有一场正式的婚礼,我怎么会让她死?就算是以命换命,我也要让她好好活着。”

陈苏苏瘫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可她很快恢复清明,爬起来,快速跟了上去。

她终究只是一个为爱情失了智的女人,就像此刻,她仍不死心地想要跟上他,却发现他从不为她放慢脚步。

季斯年动用所有人脉去找沈韵许的下落,却发现她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无半点踪迹。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包裹着他,他夜夜酗酒,在他们的婚房里一坐就是一晚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里她残留下来的气息。

蹉跎了这么多年,却发现一切都因他的冲动和不信任而造成,那种痛苦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故意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故意把陈苏苏带回家,一次一次袒护陈苏苏,甚至让她被扔到海里。

甚至让向来自尊心强的她跪了一天一夜。

那满地的血,到现在都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不敢想,那么多血被吐出来,该有多疼?

她对他又该多失望?多怨恨?

电话响起,他机械地按了接听。

“先生,那场绑架案已经查明了,是陈苏苏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绑匪被我们恐吓了一下,就立马说出了真相,还说沈小姐被扔下海也是她的指使。”

他猛地握紧手机,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凉意:“那怀孕的事,也是她自导自演?”

对面的人干净利落地回应:“是,你让我查的所有事几乎都很快能查出来,她做的手脚很拙劣。”

季斯年挂点电话,闭上眼,久久没有睁开。

是啊,外人都道陈苏苏的表演拙劣,他却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他想起沈韵许骨瘦如柴,最后连一句争辩也不想说的模样,对着酒瓶红了眼。

“许许,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明明你暴瘦了这么多,明明你身上那么重的血腥气,明明陈苏苏的演技那么拙劣。”

“听到陈苏苏怀了我的孩子,你很怨恨吧,从前我承诺你,只想跟你孕育生命,看到我为了别人大发雷霆,你又在想什么呢?”

“许许,你下跪的时候,身体和心脏都很疼吧,我亲手打碎了你的自尊,我真该死啊·,回到我身边,我任你处置好不好。”

“许许,回到我身边......”

他不停重复着、呢喃着,带着醉意,眼泪掉落在衣领,无人察觉。

<br>11

夜里,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参加兄弟的邀约,仿佛与往常一样融入其中。

喝酒、唱歌,摇骰子,丝毫没有其他的异样。

听闻了消息的兄弟几个,看着他正常的模样,却觉得心里发凉。

沈韵许和季斯年的故事,他们一清二楚。

他们明白季斯年有多爱沈韵许,更明白季斯年跟她较劲的原因。

如今人得了胃癌,又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作为他的兄弟,自然懂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胆子大的倏然问道:“哥,嫂子人有线索了吗?”

季斯年眼里被酒精染上醉意,勾起唇,笑得开怀:“瞎说什么呢,许许一直在家里等着我啊,这女人,正在跟我生闷气呢,怪我太晚回家。”

身旁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季斯年这是在搞哪一出。

“哥,你是不是醉了,嫂子她已经消失三个月了......”

季斯年像是听不见他的话一般,自顾自喝起了酒,许久才故作自然地回应:“我都说了许许在家等我,我们还打算再办一场婚礼,到时候哥几个可都要到场啊,谁没来我都要揪出来。”

有人实在忍不住,大声道:“哥,你别麻醉自己了,嫂子消失了半个月,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她,而不是整日酗酒!”

季斯年倏得将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猛地抓住说话人的衣领,眼眶通红。

“要是我能找到她,我还用你说?我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好像被这个世界彻底抹除,我害怕她过得不好,害怕她饱受病痛折磨,害怕她在陌生的地方没人照顾她。”

“可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

从来不轻易流泪的人,此刻窝在沙发里,泪流不止。

没人见过这样的他,季斯年好像永远都高贵清冷,从来不会有失控的模样,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流泪。

兄弟几个一时沉默起来,眼里闪过不忍,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这时,陈苏苏推门而入,众人面面相觑。

她走到季斯年面前,轻声道:“斯年,以后你好好跟我过日子,我也会像你爱她一样,全心全意地爱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季斯年缓缓抬起头,看见陈苏苏的脸时,轻嗤一声。

“你配吗?陈苏苏,全世界最不配提起她的人,就是你。”

陈苏苏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击中了最隐秘的心思,嘴唇颤抖着。

季斯年却没想就这么放过她。

“要不是你,我跟许许现在结婚生子,孩子都应该好几岁了吧?她对你那么好,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陷害她、伤害她,她却始终选择成全你。”

季斯年冷笑着,目光如刀般盯着陈苏苏破裂的表情。

陈苏苏任凭眼泪往下掉,头一回尖锐地回应:“那你呢,季斯年,你又高尚到了哪去?若不是你的不信任,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吗?若不是你的默许和纵容,她会轻易被我伤害吗?”

<br>12

包厢里,针落可闻,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季斯年缓缓直起身子,猛地抬起陈苏苏的下巴:“是啊,我从来都不高尚,所以,我们一个也别想逃,我们都应该赎罪。”

“陈苏苏,你自导自演一场绑架,你假怀孕,怎么,这些是我逼你做的?”

陈苏苏脸色刷的一下,彻底失去了血色。

她没有想到,季斯年竟然这么轻易就能查出她做的手脚。

正僵持间,季斯年的电话响起,看到备注时,他瞳孔微缩,倏得一下站起来,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季先生,有沈小姐的消息了,她在国外,被保护得很好,几乎用尽全力才找出她的一些踪迹。”

季斯年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兴奋。

“立刻给我买机票,我连夜飞过去,不,我现在就要过去,马上调用我的私人飞机,无论她在哪,我都要立刻赶过去。”

陈苏苏落寞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沈韵许好像永远都阴魂不散,连快死了,都还无数次出现在季斯年和她的身边,仿佛怎么也摆脱不掉。

可她不想放手,不想永远都只能看着季斯年的背影,碰不到摸不着,这种感觉太过痛苦与煎熬。

她止不住地想起那年春天,季斯年随手帮她捡起发夹,不过对视了一眼,她就死心塌地地爱了这么多年。

没人能明白,无数次看着季斯年和沈韵许爱得轰轰烈烈时,她笑得有多难看。

她默默敛住心神,看着季斯年大步走了出去,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季斯年在哪,她就在哪,如果得到他需要诸多手段,那么她一定是第一个打先锋的人。

哪怕阻碍她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沈韵许,她也绝不手软。

季斯年落地时,尽管奔波了许久,脸上也丝毫不见疲态,一下飞机就跟着手机上的地址走,步履匆匆,内心的焦急溢于言表。

坐在车上,季斯年忍不住问助理:“你说,她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不理我,会不会怨恨我,我倒希望她打我骂我......”

助理顿了顿,回应道:“夫人跟您年少情深,先生您好好哄一哄夫人,她就会回到您身边。”

季斯年掐了掐眉心,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没再作声。

就算找到了沈韵许,她的胃癌又该如何处理?这些天他到处寻医问药,得到的答复却都是只剩半年的时间,一种无力感深深包裹着他。

可他想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此刻,他只想见到她。

他脑海里不住地浮现起两人初见的模样,她高傲如孔雀,他又恰好一副贵公子做派,两人总是一言不合就干起来,谁也不愿服输。

直到两人躺在了同一张床上,爱情的种子在两个迟钝的人之间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车在此时停下,毫无征兆地,沈韵许的脸出现在了车窗前。

一时间,他甚至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宝子们,精彩后续已更新,微信搜索:聆风叙梦进入输入口令 F12228  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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