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是我大学看过为数不多可爱的女生,每次笑起来那个小酒窝明晃晃挂在那张肉嘟嘟的脸上就像幽静夜色中的铜铃声一样让人难以忘记,眼睛明亮似一汪清泉,头发乌黑修长,美中不足的是大腿略显肥胖。虽算不上出水芙蓉,但是那份可爱甜美的劲头就像一杯陈酿的女儿红酒香四溢别有一番风味,而我就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追求者。虽然听说前面也有几个男生聊表寸心,无奈都折戟沉沙了,她的闺蜜和朋友都很不理解。我就在临危受命之际,接下了这个拯救阿瑶于水火的担子,势要把这个爱情百慕大三角的地形给勘探清楚。
刚好我和她同为老乡,为了安慰同在异乡为异客的孤寂之感,我也总是约她出来玩打台球郊游自习。怪不得那句话会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大学里面为了巧立名目接近喜欢的女生,大家也是绞尽脑汁了,学长和老乡无疑在这个幌子下最为耀眼。当然并不是可以凭借这些借口就能暗度陈仓,毕竟女生也不是那种不明真相的人,还要有共同的爱好一定的话题,天时地利人和都会左右这场战役的走向。我们两个都喜欢陈奕迅的歌曲,在唱歌方面都是半斤八两却恃才傲物的角,我还每次往往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哼唱几句,虽然音色和节奏还算凑合,但是最大的不足就是一唱毁原唱,把歌词改得面目全非。每次听众听到我这个不加节制的篡改之后都会哭笑不得,这一定程度说明了原唱已经深入人心,翻唱和篡改都是铤而走险剑走偏锋,稍有不慎都会引来大家的嘲笑和谩骂,可是阿瑶每次听到都会呵呵爽朗笑起来,唯有陈奕迅的歌曲不容我半点的创意。
后来圣诞节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KTV,当时外面雪花飘飘,街灯在朦胧的夜色下蔓延成一条长龙,我们有说有笑像放暑假的小学生一样脸上都洋溢着不可一世的笑容。为了契合当时的圣诞节气氛,还有为了同一个陈奕迅,我深情款款演唱了他的同名歌曲《圣诞节》,没有想到前一分钟还在为英雄惜英雄而赞,后一分钟就风雨突变带着落寞的眼神哀怨坐在那里,隔着灰暗的灯光我还误以为我的歌声让阿瑶如痴如醉,那份深情如同一个偌大的磁场让她这个小磁铁也有了反应,随着我节奏而潸潸落泪了。走近一看却不料阿瑶的眼神还泛着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靠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刚才不挺开心的吗?”
“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本来我以为我能逃脱掉的,可是这首歌……”说着她的眼神就更红了,像是被红色的漆给浸染了一样。
“这首歌怎么了,不会因为我唱得不好听就讨厌我。”
“没有,你愿不愿意听完我的这个故事,一个我一直走不出来的故事。”那张平常开心灿烂的瓜子脸顿时陷入了平静,犹如艳阳天被乌云遮住了一样,看不住下一刻到底是放晴了还是大雨将至的沉静。
“好吧,你说吧,我洗耳恭听。”隐约中察觉到一点变化,可是我还是刻意强作欢笑,用那个没有偷工减料的笑容看着她,希望我这的这个笑容可以拨开云天一扫她此刻我不知名的恐惧。
那天的天气如何已经不怎么记得,只是记得我在楼道打扫卫生的时候,一个个头高高的男生,肤色是带着一点小麦色,阳光不算帅气,身材也在瘦削和健壮之间左右摇摆,脸上那份和蔼可掬的笑容一点都没有一丝戒备之心,仿佛楼下那片兰花在春天的号召下开得越发灿烂。
“你好,那个高二七班怎么走。”突然眼前的这个男生向我问话了,短短的头发,一个邻家男孩的形象映入我的眼帘。
“就在那边的尽头”说着便把拖把放在了一旁,用手指指了指。
“好的,谢谢了!”
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学校里面一次不起眼的问路,他问的那个班级其实就是我当时就读的班级,我还以为他只是去找同学的。
第二天的上午看到了在教室后面坐着一个陌生的背影,走进去一看,原来就是昨天问路的那个男生。
“对了,你怎么也会这个班级的啊,好巧呀,我是你的新同学阿纯,新转来的!”那个叫做阿纯的男生率先发了话。
“你是新转来的……好巧啊”当时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见面方式,一切都是漫不经心,以至于说话的时候都有点惊讶。
“恩,刚转来的。你拖地的时候还挺认真的么,一丝不苟的,不会是我们班级的卫生委员,来个以身作则吧!”他用手摸着后脑勺,慢慢哗啦下去落在了肩膀上,大大的笑容如同阳光底下的向日葵一样欣欣向荣分外迷人。
“我要是卫生委员,以后肯定让你倒垃圾去。”
“哈哈,你不会一来就欺负新来的吧。”
“好了,我叫阿瑶,以后有问题来找我就行了。对了,我不是卫生委员,是化学课代表。”说完我便径直朝着我的座位走过去。
期间我们也没有特别认识,只是每天按照惯例打招呼然后收发作业的时候说个话,只知道他的座位底下总是放着一个篮球,喜欢带着耳机用一个蓝色的p4放着歌。几次说作业的时候他都口中念念有词陶醉听着歌,非要我拍着桌子才能听到。然后他会拔下耳机,然后每次重复那就话“美女化学课代表要干么了”,依旧是那张简朴的脸上那份灿烂的笑容,就像街上不太起眼的轿车因为被擦拭得格外明亮贴上了可爱的贴纸,每次想要发火都会被那个笑容给化解腐蚀掉,就像上课时候钠块被切成了小小的样子,冒着气泡没有了那份毁天灭地的威力。
一次发化学试卷的时候,给他的时候不小心撕了一个角,虽然只是在边上犄角疙瘩的一块,上面还没有字,我还是抿抿了嘴,怯懦说道“不好意思啊,阿纯,把你的试卷给撕烂掉了。”
“没事啊,要不你再把这个分数也给撕掉吧,高不成低不就的,79分,进退两难就不能再来一份么?”阿纯笑呵呵,双手微微一摊,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然后从抽屉下面拿出了那个有点起毛的篮球。“我去打篮球了,试卷就放在我的桌上就可以了”
看着他径直朝着外面走了出去,日渐西山,夕阳映照在他的身上,抱着篮球哼着小调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内。楼下的松柏沐浴在金色的残阳下,前一秒空中还是试卷被撕掉时的清脆声,后一秒就只有远处鸟儿归巢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再后来,有一次上生物课的时候,我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总觉得后面一个劲得鼓掌,等我坐下来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阿纯撑着下巴,依靠在桌上笑嘻嘻看着我,眼神中透露着喝彩的掌声,就像聆听了一场动听的音乐,一场精彩绝伦的魔术一样。我们四目相对,没有一点躲避,转过身的时候我也会心一笑,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开始和阿纯真正惹认识起来了。
每次上体育课的时候,我都会去到处溜达,后来就喜欢去看我们班上男生打篮球,当然也主要是看阿纯打篮球了,只是我都会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坐在树荫下,看着骄阳下那个挥动着双手满场狂奔大汗淋漓的阿纯。微风吹过,一滴滴的汗水掉落在地面很快就蒸发掉了。
“阿瑶,怎么样,我打得还不赖吧。”每次他都会像个小孩子一样笑着歪歪脖子等待着老师的表扬,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切,打得马马虎虎吧,跟你的化学成绩差不多,松松垮垮忽高忽下”每次我都要故作镇定一字一句说出了。
“不可能,不是我说大话我打篮球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在我们学校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这句话的时候,上扬的脑袋此时只留下一个下巴给世人,仿佛在狂风暴雨前夕还没有被肆虐的树苗非要一副高傲的样子。按照语文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年少轻狂”,按照体育老师的话来说,这孙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要在球场说这句话非要半身不遂被抬出去。不过这句话也只是放在以前还算可以,毕竟都是乳臭未干的毛小子。
“切,隔壁六班的篮球你打得过吗?牛皮都快吹到天上去了”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行啊,这周六我就他们打,你看看我到时怎么欺负他们的,打得他们找不到北,从此听到我阿纯的名号就闻风丧胆”
“算了吧,你这小身板,还是不要了吧,我可不想到时你拄着拐杖来教室哦”
“哼,我输的话我就剃光头行了吧!”
“行,你要剃光头我栏也拦不住了,随你吧。”
周六的比赛没有按照阿纯的剧情发展下去,基本上都是被压着打,本来不算强壮的身躯放在篮球场就更显得光秃秃孱弱了。看着对方球员在内线予取予求,被打得毫无脾气,虽然阿纯一度想要扳平比分扭转形势,可是……,算了你知道中国队打美国队是什么样子就行了,卯足了劲头,也只是卯足了劲头。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是较真的阿纯还是剃了一个光头,就像在场上被对方一个彪形大汉盖了一个大火锅一样,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一个笑料。
周末的时候我以为阿纯不会当真的,当我看着他低着头埋在桌子上的时候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脑袋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被洗劫一空的脑袋,头发一根都不剩,像是被拔了毛的公鸡神气不起来了。
“阿纯,你还真的剃光头了”我捂住嘴巴,极力控制住我那声势浩荡的笑,断断续续,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然后空气中就传来了一串噼里啪啦的笑声。
“是呀,我也不想啊”,此刻的阿纯没有往日灿烂的笑容,只是将双手捂着脑袋耷拉着靠在桌子上而已,露出了一双失望的眼睛。那个兢兢业业的笑容就像360瓦的白炽灯烧断了保险丝,渐渐得失去了光芒。垂头丧气的样子果然印证了语文、体育老师的话,这孩子太作了。不过此刻我却觉得此刻这个男生格外帅气,360度无死角,放大到宋体一号依旧没有瑕疵的帅字。
后来两个星期他就再也没有去操场打过篮球,估计是被再次笑话吧,那个锃光瓦亮的脑袋放在球场就怕被当做篮球给哄抢起来。期间有一次,他没有按捺住打球的欲望,结果被一伙人用着脏兮兮的双手给摸了那个光滑透亮的脑门,那个丝滑柔顺的白巧克力的脑门被一双双手的玷污下急转直下变了色,变成了一块黑巧克力,中间夹杂着白色斑点,俨然雪糕中的黑色森林。
所以那阵子下午下课的时候,他只能把篮球收起来,待到头发再生了就是他东山再起之日,只不过头发长起来的速度有点慢,曾经口口声声说头发张太快理发麻烦的他此刻更多嘀咕着头发怎么还没有长出了。听说老师课堂上说蛋白是头发主要成分的时候,每天都是鸡鸭鱼肉,连最为素菜的也是西红柿炒鸡蛋,而且也要鸡蛋足够多,可惜天不随他愿,接近两个星期都是了无影踪。最后他只能索性下午下课的时候,在教室后面哼着小调,用他不算出彩的音色哼唱陈奕迅的歌曲,十年、好久不见、K歌之王。有一次我洗完澡回教室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阿纯在唱十年,隔壁那个班有个男生站在走廊上拿着一本李阳的红宝书,大声高喊“I LIKE LOSE FACE”,没想到在朗读英语“Yes We Can”、背诵滕王阁序之间还有一曲不那么曼妙的歌声,那个场景震撼到了我。那一晚上我都心神不宁,脑海中挥之不去就是他的样子,此刻剃着光头,带着水果味沐浴露味道的男生,哼着小调,此刻还没准翘着二郎腿的阿纯。原本心如止水有了风吹草动,感觉到咖啡被开水溶解划开的样子,带着一点奶晕,苦涩。桌上的化学课本封面上那试管好像有一个剧烈的反应运运而生,沸腾着,挣扎着,不知道何时就会炸开。
圣诞节的时候,他邀请我去KTV,也是天空稀稀落落飘着几多雪花。那天走的时候,他唱了陈奕迅的同名歌曲《圣诞节》,带着一丝的落寞,虽然我凑过去问了他他也没有说,只是转身笑嘻嘻说了一句“没事”。
后来听他的一个死党说,那说圣诞节是他初恋最为喜欢的歌,你和她还长得很像……
从KTV出来了,天空还是淅沥淅沥下着雪,一脚一个脚印,噗滋噗滋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我知道阿瑶再也没有从那个寒冷的夜晚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