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腿一直疼,多年的老毛病了,遇到天冷,更是疼得厉害。
蹒跚着走进教室,强撑着站在讲台上,隐隐的腿疼有点让我站立不住,但我还是站着,相信站着看着他们早读,可能更有威信。
但眼光扫射处,有几个教室的“影子”在微睡着,一动不动。其余的人,也听不到多高的读书声。我的心开始隐隐痛起来。教了二十几年的书了,还第一次教到这样的初三,上课不认真听,下课就疯跑出去,回家作业不做,书不背,上课就打瞌睡,任你敲桌大吼,任你地动山摇,他依旧不理不睬,岿然不动。我开玩笑的说:我似乎教了个假初三。然后说这话的时候,内心的痛却在撕扯着我。
我想起了以往初三课堂上人声鼎沸的读书声
我似乎看到了以往学生抓紧点滴时间做作业的匆忙身影,
我听到了以往学生为自己没听懂的焦虑声
过去的件件往事浮现在眼前,而眼前——。
铃声唤醒了我,原来下课了。我问了一声,背的到的举手,稀稀疏疏的几只手。漠然的眼神,我走出教室,冷风一吹,我不经打了一个寒噤。我最怕这样冷的天气,冷风吹到身上,腿更加痛。我一蹶一拐的走进办公室,没有人注意你的问题。都匆匆忙忙,分秒必争的奔赴去自己的岗位,老师都是有责任心,有良心的人,他们都希望抓紧分分秒秒,多教一点内容,多守一会学生,都知道现在的学生,一旦不在自己监管之下,就会闹翻了天。
坐到办公桌前,用一件衣服搭在我的腿上(自从腿疼后,一直这样),开始了批改家作。阅读,不难。但越批心中的火一股一股升腾,似乎烧的心口一阵阵憋闷的疼。
这是A的,昨天才找他谈过话,让他把字写清楚,写工整,至少写来认得到,可满篇的鬼画桃符,一个字也不认识,我叹了一声,似乎感觉腿更不舒服了。“鬼天气,也不暖和点”。
这是B的,前不久还找他谈谈话的,告诉他“虽然学习不是唯一出路,但我们应该做一件事就认真对待一件事”,语重心长的话,随风飘去,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如此。
这是C的,在现在这个班上成绩还马马虎虎的,可他自以为是,从不把学习放在心上,上课爱听不听,下课就往外面跑或者到处窜方位,影响别人,虽然背书背不到,但你只要守住他,就不会成问题,作业也不落下,只是正确率差点而已,所以他比较满足,认为学习嘛,不过如此。
一本一本的批过去,没看到几本满意的。
心的隐痛一阵阵袭来。我不断的安慰自己到“分层教学,这样的班级就是这样,好的都到四班去了。我尽力而为吧”虽然自我在安慰,但内心的焦虑感却越来越沉重。
我想起了以前校长说的一句话,“现在每个家庭就一个孩子,他们承载了家庭的希望”,可望望眼前的学生,上课无精打采,下课自由游荡,回家不做啥,心中的痛感不断加重。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们有殷实的家境?可也有富不过三的现实,更何况这样的家庭毕竟是少数啊,班级五十几个人,就有三分之二是外来务工者的孩子,他们的父母还辛苦的在厂里打拼,熬夜加班,早出晚归是常事,有些甚至还租住在狭小的房间里,凌乱的环境,拥挤的房屋,可他们,看不到父辈们的辛劳,也对这些无动于衷,却在该学习的年龄挥霍着青春,浪费着时间,你给他们讲道理,他们觉得你啰嗦,你对他们批评教育,他觉得你多管闲事,不敢打不敢骂,我们也只好听之任之。可做老师的责任,又见不惯这样的场景,于是良心与现实的拉锯战,如同一把锯子在心头反复拉扯,让人生疼。我被这样的矛盾折磨着,焦虑,烦躁又加重了内风湿病情的严重,于是,腿的疼痛一天天加重,终于连走路也不行了。
原来一走进教室,我凭自己一双犀利的双眼扫视一下,学生也就规规矩矩了,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而如今,因为腿疼,只好常常坐在讲台上,远距离的看着他们,迷蒙的双眼,无力的朗读,左右的嬉戏,自身的疼痛也无暇去管他们这样了。可内心的焦虑之感却无法释怀,于是心中的隐痛时时提醒自己:我是老师,我要对他们负责,我要尽到一个老师的责任。可腿的疼痛却让我渐渐失去了耐心,我变得急躁,变得口不择言,变得甚至动起了手,虽然不久前的师生惨案还在眼前清晰,但不让他们落下的着急却全然不顾了,也许今朝他会怨恨,但以后呢,懂事了呢,一定会理解我这个拖着病痛还在为他们上课的负责的老师。
于是乎,我继续拖着疼痛的双腿,行色匆匆的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