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URE2 全知者的庭园

  “让我想想，应该是在这个位置...”汉斯凭借着儿时模糊的记忆在雪林中搜寻。

记得第一次去到那个洞穴是在4年前，那也是汉斯第一次深入森林，当时他忘记了回去的路，一时在林中奔走，冥冥之中似乎受到了引导，误打误撞找到了那个岩洞，凭借着那是刚掌握的魔术和强烈的求生欲，他进到了那个岩洞，并在那里过了一夜。而第二天就被人发现了...

此刻，他也正如当年那般来到了这里。

他的面前有一座岩丘，这座岩丘紧连着一座小山——没人知道这座小山是怎么形成的，包括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这座岩山丘较陡，与地面的夹角接近75度，而站在岩壁之下就能望见那个岩穴，在一片被雪染白的岩壁上，那片漆黑甚是显眼。

汉斯摩擦着双手，准备着借助肉体与刚刚恢复的魔力进行攀登。 大衣内侧的口袋里传出了一阵强烈的魔力涌动。

汉斯明白，这是那根银匙起反应了。他掏出银匙，而那岩壁也跟着动了起来。表层的岩石纷纷碎裂，连同雪花一起被震落——这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林中之鸟，它们从藏身之处起飞，逃向远方。唯独一只黑鹰独自上升，盘旋于此。

汉斯心中大惊，传送后撤，设法躲开了落下的石块，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这些石块并未落下，而是悬浮在空中。待到所以石块脱离岩壁，它们慢慢向前飘移，一块一块地撞击在一起，发出“砰砰”之声。

性状各异的岩石在空中翻滚组合，随机拼接，看似无序，实则暗藏玄机。这些岩块从岩洞口开始拼接，那里逐渐形成了一个悬空的平台，再次基础之上岩石继续拼接，平台也不断向下延伸，直至与地面接触——最终出现了一座通向岩穴的石阶。

汉斯立即明白了这代表着什么“一定是伟大犹格·索托斯的指示！”

他带着银匙快步登上台阶，每踏一步，脚步所着的石阶罅隙之中就涌动出紫色的魔力。

同时，汉斯也看清了那原本石壁后的东西，是一幅巨大的壁画宏伟而庄重，展现了成千上万信徒虔诚朝圣的景象，而那画中所有信徒的视线聚焦之处就是那迷雾重重的岩洞。

汉斯抵达了洞口，回顾身后的台阶，期待着这场视觉盛宴的收尾。刹那间，一道斑驳的天穹笼罩了下来，将这一带覆盖其中，紧接着，所有的岩块复归原位，所有的积雪复归原位，所有的积雪复归原位——这天穹之内的时间竟肉眼可见地倒流了。

即使是那只特立独行的黑鹰也没能逃过回溯，它正反向飞行，回归林中。

“这简直就是神迹，我要进去一探究竟。”

刚刚目睹的一切完全打破了汉斯对物质世界的固有理解，他明白，这一切变化都来自于银之匙。

越是深入洞中，光线越是昏暗，以至于他不得不摸着岩壁前进，岩石的质感与洞穴入口处的完全不同，竟然出乎意料地光滑，仿佛是人造的一般，不，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还无法打磨出如此光滑的石材...

再往前走，空间逐渐开阔了些，汉斯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跨过了一级向下的台阶。“这里，应该就是‘门’前吧？”

顷刻间，缥缈的幻影在他眼前闪过，那是自己直面灰袍之人时掌握的信息。幻影之中那奇异诡谲的仪式再度上演......这相当于是为了完成仪式而做的一次回顾，使得汉斯更具信心。

汉斯调整呼吸，引导自身魔力从指间微微溢出，指间上燃起了一丝紫色的火苗——汉斯曾偷偷学过父亲制作魔术蜡烛技艺，当然父亲并不知道此事——紫色的火苗从汉斯指间脱离，缓缓移向空中，直至接近这个空间的顶部——那里竟有着一座由六支蜡烛组成的吊灯，须臾间，六火共燃，洞内的一切都变得明了无比。

  “门”——一座石门正矗立在洞穴中后方，上面雕刻这不属于任何汉斯已知文明风格的纹路，艺术风格扭曲而疯狂。

是时候准备仪式了，汉斯将外套扔到一边，只剩一件较为整洁的衬衫。他又将双脚从鞋中抽出，裸足与岩石接触。感受到岩石的寒冷，他的双足轻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双瞳中闪出微光，按照记忆中的景象，像先祖那般开始起舞，同时他的口中念念有词。

此时并无任何悦耳之声，但汉斯心中自有旋律，他的四肢按照那旋律舞动而起，起先那姿势仿佛在雾中摸索探寻方向，配上汉斯凝重的表情，仿佛是在摸索中苦思，而后又在苦思中前进。

但从舞蹈的第一刻，咒文的第一个单词发音开始，岩室之内就发生了惊天巨变但从肉眼上来看，并没有任何改变，但视觉仅是一种低级的感官，没有窥探真相的资格。而精神明显比视觉更高一层次，汉斯通过精神感受到了外界的变化，一切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被抽象化了，一切正常的物理规则都被打破了，一切与理智相关的东西都毁灭了。

而后，汉斯的面部表情一改，由凝重突变为惊奇，瞬间变成了狂喜，他的四肢舞动节奏一变，仿佛是在表达无尽的喜悦。

  喜悦之后，竟是崇敬，舞姿再变，突然跪伏在地，以表敬畏，抬头，充满着向往的双目向斜上方望去，似在等待回应。

地面忽有紫光亮出，于汉斯裸足之下构成了一个充满不明符号的法阵，整个岩穴刹那间明亮无比，而汉斯的银发之上渐渐生出玫瑰紫挑染，左侧脖颈出也生出了未完整的纹章。于此同时，他的上身衬衫领口袖口和下身裤腿处燃起了点点魔幻星空紫般的微火。

所有的一切已有概念在此时已无任何意义，自我，岩洞，东普鲁士，德意志帝国。地球，太阳系......不再具有任何意义。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汉斯跨越了无尽的时空，周围的岩室不知何时已经变为了半透明的状态，汉斯却无法用肉眼看清岩室外的东西。而大脑中如同相机胶卷般不断闪现出一幕幕来自不同时空的景象。

仪式已接近尾声汉斯的外貌和所有感官也恢复了正常。“结束了？”他自问“不，还有最后一步，我得出去！”

汉斯转身向来时的通道内走去，那里面依旧无光，但得益于仪式的完成，汉斯发现自己暂时拥有了一种新的感官——不需要肉眼就能感受到一切，故而即使在黑暗中也可以流畅奔跑而不受阻。

汉斯逐渐接近洞口，另一种阳光正从那里照射进来。

待在岩洞之内已有一段时间了，汉斯对阳光的适应性固然减弱了很多，他一手护着双眼，缓缓向岩穴口走去。

在做好了充足准备之后，他移开了挡在眼前的手。

此刻的他正迎着曙光，站在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口。

漆黑混沌的太阳正高悬于碧青的苍天之上，散发出缥缈的虚幻之光。

“你这伟大的天体啊！若是我没有沐浴在你的阳光中，我的前路有何光明可言！”

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汉斯却有一种不明的熟悉感。

“我总觉得...我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副光景。”

他向下看去，岩穴口已有被铺好的台阶，与来时的台阶不同，这里的台阶明显经过人工处理，不，并非人工，汉斯不能确定这个世界生存着什么。

缓步走下由这个世界未知岩石组成的台阶，汉斯徐徐走着，宛如新生的婴儿般打量着周围，尽是一片不可名状的异世之景...

“你成功了啊。”先前的声音又在汉斯脑中想起。

“哼，我猜你并不是什么真神，真神可没你这么有人情味”汉斯对着空气冷笑“你只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不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暗中引导我...那么就此现身吧！”

汉斯不确定自己将见到什么，不过结合灰袍之人所做的一切，他大胆设想灰袍之人不会害自己。要是对方真想下手，还会等到现在吗？

语毕，汉斯面前的空气被撕裂，一道传送门凭空出现，从中走出了那个熟悉的灰袍身影。

“我就知道你会猜出来我不是真神...那么，来猜猜吧，我到底是谁？”

汉斯愣住了，要知道一般只有他自己会这么与别人诡辩，当然，仅限朋友与同辈之间。

“呵，”对方摘下了兜帽，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他有着与汉斯完全相同的容貌，只不过更为年长，他有着一头披散的微卷银色长发，幽暗紫色的双瞳之中流露出笑意。

  “犹格在上，天哪，另一个我！？”汉斯惊呼不止。

  “准确的说，是另一条时间线的你......为了方便称呼，你就叫我弗里德里希·冯·奥蒂斯，简称弗里德。”

汉斯从惊愕中恢复“如果是在犹格的帮助之下，那还真有可能...所以，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试着让你不成为我。”对方如是解释。

“你想表达什么？”针对谜语的最好方法，显然就是刨根问底。

“天机不可泄露。”弗里德保持着他那古怪的微笑。

“啧...”汉斯咋舌“果然是货真价实的我自己...我猜这涉及犹格的禁令，对吗？”

弗里德并未回答，转身向后，平行于地面用魔力创造了直径为2米的圆形传送门，将入口与出口相叠，中间的空间不复存在，只留下了一个半透明的平面。

“跟上来。”他抛下了这么一句话，自己登上了平台面。

汉斯并未拒绝，直接站到了弗里德旁边。“站稳了。”弗里德开始控制平面移动，二人也更着平面上升。

“原来传送门还可以这么用...说起来，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你自己学到过的东西。”弗里德依旧是那副表情。

弗里德显然是对的，汉斯明白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汉斯不语,只是一味地欣赏异世之景。

两人逐渐上升至高空，汉斯的视野也更加广阔。他见到了那些古书中的场景，还有在其中自有活动的神话生物。再向更远处俯视，这里的草木、悬崖、山脉、都不同于正常的人类世界，诡谲却有着不可描述之美。另一些地方还存在着不少石质建筑——其中的居住者大概率不是正常人类。而令汉斯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古老的海底城市和那矗立在沙漠中的几座高塔，一些几何形的带翼生物就生存在其间。

二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穿越了森林、大海、沙漠。汉斯不禁感叹弗里德用之不竭的魔力。

但随后便从弗里德口中得知，这是犹格特设的公共纬度，能够信徒在这里使用魔法不会消耗魔力。

  汉斯单手托腮，看上去若有所思的样子——每当他想出什么点子的时候，都会摆出这个姿势。他想好了，这个纬度正好用作自己的训练场，或是饭后散步的花园......

  几分钟之后，两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片平原，而平原正中的地势明显高于四周，而那正中也矗立着一片巨石阵，每一块巨石上都雕刻着不明几何结构与未知生物的图样。而在巨石更为密集的中心存在着一片特殊的地基。

  而在地基上似乎存在着什么类人生物，但在远处看无法确定那是否是真正的“人形”，祂全身覆盖着一层不断扭曲变化着的灰色纱质物体，单是注视就令人感到双眼疲劳。

  “那是塔维尔·亚特·乌姆尔，犹格的化身之一，祂将会成为你的指引着。”弗里德阐述道“直面祂即可，祂是已知范围内不会对你的精神造成伤害的异界生物了，不用太紧张，哦，应该是别太兴奋。”弗里德自然没有忘记当初自己见到塔维尔时的心情。

  两人平稳落到了地面，汉斯深呼吸，调整心态，然后登上石基，一步一步迈向塔维尔。

  走进了才发现，塔维尔的体型比正常人类高了不只一点，起码有3米多高。

  从表面上看，并不能发现其发声器官，但祂却有一种独特的传讯方式。

  “我即是太古者，”人类无法用自己的发声器官来表达的拉来耶语，此刻虽带着回声，但其内容却直白地显现在汉斯脑中“上古者与我已等候多时，欢迎你的到来。恭喜你使用了钥匙，打开了第一道‘门’，而现在‘穷极之门’已为你敞开。有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一 你可以选择留下或者离开这个世界，这样你便可保全自身：二你可以继续前进，但我无法保证你会遭遇什么。”

  “我选择继续前进，”汉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岂不可惜了？”

  汉斯就是这样，相较于其他人，他很少会对未知事物产生恐惧心理，而比起恐惧，更多的则是兴奋与求知欲。

  塔维尔接受了汉斯的回应，棕灰色的纱质物质中有一根物体挺立而起，那大概是他的肢体，接着是第二根......这似乎是两种不同的手势。

  在石质基座边缘六个不同的位置又立起了另外六个物体，又或者说另外六个类似于塔维尔的生物，祂们纷纷做出了同样的手势。

  从祂们身上的纱质物质中又伸出了肢体，只是这次，肢体中紧握着一根雕刻精致的石质权杖，祂们摆出奇异的姿势，向汉斯致意。

  “向你们致敬，太古者们，也向你致敬，汉斯·冯·奥蒂斯，你的勇气足以证明你能加入我们。”

    石质的基座开始变化，出现了一高一低两个石座，塔维尔去往了更高位置的那个，而位于较低位置的自然是留给汉斯的。

    汉斯坐上了那个位置，这时，那些有着纱质躯体的古老者从祂们身上的褶皱中掏出了一个带有类似金属反光的不明类球体。

  这些古老者开始了吟诵，祂们的声音低沉而含糊，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但又使人确信祂们真实存在。

类球体的光芒开始闪烁跳动，其节奏竟与那吟诵的旋律相似，光芒逐渐散射开来，笼罩了所有的事物。

同时，汉斯的大脑又接收到了光晕中所蕴含的信息。塔维尔现在是在给予他更多的指导与教诲同时也在将那些太古者引入梦境。唯一让“穷极之门”打开的方法就是通过这个仪式将太古者梦中的事物具象化出来。

不知不觉间，地基周围的某一块巨岩发生了改变，不规则的巨岩向下凹陷，形成了一级级台阶，而在顶端的平台上，一座石拱门从岩石中拔地而起。

石拱门被启动了，其间出现了一片虚空，而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一股近似于玫瑰的熏香。

又是不知道其源的声音传来“真实之人超越了善恶，真实之人来到了万物归一者前。真理之人了解到幻觉即是唯一的真实，了解到物质即是欺骗。”

汉斯在这最后的话语中向“穷极之门”飘然而去。

最终，他进入了更遥远的位面。

汉斯抵达了一片更为广阔的虚空，接下来的景象使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此刻的汉斯正站在虚空中的一个平面上，而周围都是不同时空、不同维度的自己，现在他只能以存在物来定义自己。他发现在其中一个时空，自己成为了条顿骑士；而在另一个时空，自己甚至成为了德皇；而后所见的时空更加错乱，他甚至看到了另一时空成为女孩的自己......现在汉斯真正停止了思考。

一个极其崇高的声音由至深之处传来“汝不过是数以亿计时空碎片中微小的一个而已，不必执着地思考自吾存在的意义。”

汉斯拍拍自己的额头，好让自己清醒过来“继续前进，我的目的地就在前方。”

他闭上双眼，使自己不受到那些诡异画面的影响，在这里，某种感官依旧可以生效。

凭借着那种感官，汉斯感受到了某种存在，祂既存在于这里某个唯一的至深之处，又弥漫在自己身边，无处不在。

祂位于所有时空的叠加点，由无穷无尽的存在与不可定义的自我组成。汉斯无法用数学，物理或是其他任何理性的方式去理解它，只能感到祂强大的存在感。

“没错”汉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一定是伟大犹格·索托斯的真正本体所在，这里就是祂的庭园！”

汉斯凭借直觉向那个方向冲去。

直觉告诉自己，自己这一存在跨入了一个无比混乱的纬度之中。他睁开双眼，环顾四周，这里是某一个未知的行星表面，地面上不存在任何土壤，只有一种古老的岩石，其质感与“穷极之门”相差无几。比之前更浓郁的熏香萦绕在了汉斯周围，但汉斯始终无法找到其源头。他抬头望向天空，竟可以直视宇宙。漫天繁星正以若有若无的规则排列着，同时也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着，它们在混合着青、蓝、紫三色的星云中穿梭舞动着，仿佛在参与一场盛会。

汉斯又发现了一个高悬空中的蓝色球体，上面有着部分绿色斑点，他不知和为何自己会被吸引，只是有着一种难言的向往之感。

“此乃地球，汝之母星。”那个声音响起，只是这次所用的是拉来耶语，但汉斯却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一块岩石从地下直立起来，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直至形成一个圆形石阵，每一块岩石形状都各有特色，且与其指向之处的群星摆阵一一对应，形成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敬畏之感。

最后，在石阵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基座，一个深蓝色的核心球体在基座正中出现，接着开始分裂出大量浅青色的能量球体，环绕着核心球体闪烁并起舞。更弄烈的熏香味从中传出，随即类似星云的紫色气态物质也混入那些球体之中，短小的触手从其间伸出，不断狰狞地扭动着。而这些东西依然在不断膨胀，直至布满整个石阵。

渺小之感充盈内心，汉斯轨道在前“赞美吾主犹格·索托斯！‘万物归一者’。”

“汉斯·冯·奥蒂斯”那个伟大的存在开始与汉斯进行精神层面的沟通。“吾在汝之星球上外延的那些化身，已将汝之第二送到了这里——这一个汝在不久前曾希望能回到自己那失落了的小小梦境之地，但在获得了更大的自由之后，便又产生了更加宏大、崇高的追求与好奇。汝曾希望摆脱汝世间的所有愚昧与无知，所以汝穿越了两道大门，设法追求一些更加崇高的事物。汝不会再如同海通般，从一个自己厌恶的现实世界逃进一个自己钟爱的梦境世界里。而是像一个成人一样，冲破一切迷离的梦境与现实的环境，直抵那藏在最深处的最终秘密。”

“吾认为汝的愿望很有趣，现在，吾准备允诺这个愿望——吾只为那些来自汝之母星的生物允诺过十三次愿望——其中七次都是为了一些汝称之为‘人’，或者与之类似的生物。而现在，吾准备向汝展现终极奥秘，同时也准备看其摧毁一个软弱的人类心智。然而，在汝完全目睹从最终到最初的秘密之前，汝仍然能够自由地做出选择，在帷幕还没被撕开之前，你仍能退出那两道门外，折返回你自己的世界。“

“我选择继续前进”他毫不迟疑“我已经无所牵挂，没有折返的必要。”

那无比崇高的存在不语，只是一味不知在何处注视着汉斯。

片刻间，知识，无穷无尽的知识如潮水般涌入了汉斯的脑中......更高层次的位面，更古老的生物，更久远的魔术......以及那些更高于犹格的，传说中的存在“盲目愚钝之神”阿萨托斯。

汉斯欣喜若狂，敬畏与兴奋交织却产生了无穷的渴望，他立即向犹格提出了去往另一纬度的愿望。同样，这次也得到了犹格的允诺，犹格向他做出最后的提醒，若是想要回归，就必须记住自己原来的纬度。

起先仿佛是风一般的嗖嗖声响起，紧随而来的便是鸣鼓之声。汉斯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躯体，意识也在逐渐消散......

仿佛正被烈火灼烧一般，一股滚烫的热流流经全身，从毛发到五脏六腑，无不受到这股热流的侵袭。

同时，这股热流也让他清醒过来。“嗯....”他睁开眼“感觉就像全身被拉扯又复原一样...不过这是哪？”

他从岩地上站起来，拍拍满身的尘土，同时观察四周。

现在他正身处一个巨大的热带裂谷之中，四周尽是砂质的岩壁，大量岩穴分布于此，一种带有爪子与长鼻，全身布满褶皱与鳞片，外观又有些类似昆虫的生物正在其间穿梭...

而在这深渊版峡谷之底抬头望去，天穹之上竟悬挂着五种不同色彩的太阳，绚如同神的五只巨眼窥探这世间。

一道缝隙凭空出现，有人声从其间传来“看来你醒了啊，汉斯。”

这明显是弗里德里希。

缝隙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缝隙边缘，用力将其扯开，一个身穿青黑色大衣，拄着银质手杖的身影从其间走出。

“我确信我是被送到了另一个维度，”汉斯开口道“所以你怎么来了？”

“这个一会再说，”弗里德不知为何脸上浮现出忍俊不禁的表情“说起来，你知道你刚刚是什么样子吗？”

“啊？我刚刚不就是倒在这里而已吗？”

“你刚刚是也那些生物的形态倒在这里的，哈哈！”青年终于无法忍住自己的笑意。

“啊？”汉斯停止了思考。

“看来因为时间线的差异，我们还是有些信息差的？”

“怎么说？”

“你不知道同一种生物在不同维度的形态会不一样吗？”

“照你这么说，这些生物....就是人类在这里的折射？”

“是的。”弗里德简短的回答多少令人有些头皮发麻。

“不对啊，”汉斯回过神来“照这么说你也应该是那种生物的样子啊....难道说，你有改变外观的方法。

“你父亲在地下室里留下了一本笔记，上面有着详细的知识...这么讲你应该能懂吧，我就是选择了进入地下室而不是跳窗的你。”

“难怪刚刚我全身不适...”汉斯思忖道“不过感谢你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那么你一定是带着什么目的来找我的吧，除了帮我恢复原形之外。”

“果然，还是自己了解自己...呵...”弗里德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叹气“来这里的理由之一就是，让你不成为下一个我......说直白点，我会带你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你在说什么啊？”汉斯嗔怪道“我都费尽千辛万苦逃到另一个维度，你就这么准备带我回去？那回去的意义.......又是什么？”

“‘只要逃走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吧’你是这样想的对吧”弗里德准确地报出了汉斯内心所想。“留在这里，逃离原来的纬度，这就是你想要的安全与自由吗？”

汉斯不语，只是一味直视着弗里德。

“那你还真是个聪明的家伙，逃到这里，一切都没事了，真是平安啊！”弗里德双手一摊，没有丝毫掩饰他眼中的轻蔑之意。

“就你这样的家伙也好意思讽刺我？”汉斯顿时感到不悦“你刚刚不是就在自我介绍吗？”

“不错，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在自嘲。”弗里德居然笑了“你在这里呆不久的。”

“怎么会？你不来教我如何在设立生存，反而开始劝退我了？要是能够生存与探索的话，我起码有...”

“有十年不会无聊，你是这么想的对吧。”弗里德打断了汉斯。

“是....你也知道啊。”

“你很傲慢啊....呵，算了，我曾经不也是这样吗。”一丝苦笑出现在了青年的脸庞上”十年之后呢？你打算去做什么？”

汉斯确实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只能敷衍过去“到时候再说。”

“十年之后，你开始因为成长而担忧衰老，于是为了永保自己充满活力的青春，你决定再次向犹格请愿，犹格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你。最终，你与祂签订契约，用永生服侍犹格的代价换来永久的青春，从此之后，你便有了无穷无尽的时间来研究神秘学...”弗里德述说着汉斯的未来和自己的过去，“就这样，你超越了常人，获得了永久的自由，那时，你有有资格站在至高之巅，俯视地球的生灵......试问，那时的你，究竟算是什么呢？”

“我想...”少年眉头微皱“应该是半神吧？”

“不，”青年斩钉截铁地否决“与神没有半点关系，你依然是带有人类灵魂的肉体凡胎，只不过凭借外力得以永生罢了。”

这个问答的走向出乎汉斯的意料，他哑口无言。

“纵使我能在至高之巅上感受太阳的所有恩泽，但空气是那样稀薄，甚至不够我一人呼吸，我需下降。而山巅的下方确是一片黑暗的海——这山巅竟是大海中的孤屿——若是下降就必定落入水中....虽说我第一次攀登之时，就是渡过了那片混沌的水域....呵”弗里德顿了顿“但为了攀上生的绝顶，就得下降到海中，渡过那片阴晦的苦痛，只有深入到黑潮中去，才能靠近孤屿的危岩，故最高者必须从最深处升起，才能成其高...”青年陷入了沉默。

但片刻间他又从自己的情绪中脱离“而现在汉斯，我看到了在海边准备向那座孤屿进发的你，你须明白，那不是你的目的地，你应该去往另一片满是生命的海，渡过那里，再登上那里的山巅，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尽管都是山巅，你却能拥有我无法得到的东西...”

汉斯从弗里德开口起就能感受到他的难言之隐，而这些模糊隐晦的话语中似乎蕴藏着他衷心的说教。

“所以，”弗里德的语气甚是严肃“我已经带你见过了门后的世界，现在你也该回去了。”

他拿起手杖，在地面上画出了一个庞大的石阵，纹路复杂却排列有序，正对着那斑斓的天空。“不必遗憾，我们会再见，你也可以再次回到这里。站上去吧，这是回去的途径，总有一天你会真正理解我所说的一切。”

汉斯无言，默默走进了法阵，然后回头，紫色双瞳与弗里德对视。

弗里德也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

“弗里德，我还有一个问题。”汉斯终于开口。

“说。”

“你后悔过吗？”

弗里德一怔，他抬头望向那高悬于空的太阳——它依旧慷慨地向万物施予恩泽。

“即是如同从装满污浊之水的杯中痛饮，我亦甘之如饴。”

弗里德奏响了不知从何处突然掏出的长笛，随着一阵悠扬的笛声，汉斯被光芒吞没......

弗里德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怀表。“按照正常世界的时间，现在应该是朝阳初升的时候吧。”

似乎也不能这么说。

太阳，每时每刻是朝阳，是旭日，亦是夕阳。当它的光芒黯淡着走下天幕，带走漫天残存的绯红之云，回到地平线下之际。也是它另外一面正展现着辉辉恩光，再次登上天幕之时。

弗里德很早以前就想好了，在那一天，他会扶着手杖，沉静着回到来时的岩穴。在那岩穴口，必定会跑上来一个孩子，他正因找到了栖身之所而狂喜。

“呵，当然，那不是我。但是，那不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