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尔人的异乡

温泉县一角

有人说,这里是让时间停滞的小城。

在温泉,只有慢慢地走,静静地听,也许能触碰到温暖深处的灵魂。


这座小城一点也不大,街道和小区都没有围栏,让每条街道、每个小区都畅通无阻。不修围栏有它的寓意,象征着四通八达。其实,早在唐代温泉就是丝绸之路新北道的要冲,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地域辽阔,水源充足,土地肥沃,于游牧兵丁孳生牲畜,殊有裨益。因此,清廷决定让西迁的察哈尔官兵驻守于此,保卫这块边陲宝地。

这儿曾是博尔塔拉--伊犁之间军事联络和民间往来的栈站,察哈尔的八旗官兵牵着骆驼、战马从这里走过,飘渺的驼队铃声已渐行渐远。如今这里偶然响起的驼马铃声依然清澈悠远,他们与博尔塔拉河里的流水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一曲梦幻交错的旧日浮华。

蒙古察哈尔纪念塔见证了时代的风韵,当然察哈尔的历史原不止于此。三百多年前,这里是察哈尔西迁所在地。成排站立的西迁戍边群雕,向我们述说着一个又一个关于时光的故事。


蒙古察哈尔纪念塔

察哈尔的得名,是中亚强兵劲旅之意。他源于世代侍卫蒙古历任大汗的一支特殊组织——护卫军。察哈尔部是由万户、千户、百户等大小贵族子弟混合组成的非血缘关系的特殊集团。这个集团在蒙古历史上,不论是蒙古帝国时期,还是在北元时期,都立下了不朽的历史功勋。在早期他是成吉思汗赖以维持其统治的支柱,平时是大汗的护卫兵,战时为大汗亲自统领作战强悍的精锐部队,后发展成为“蒙古正统”的黄金家族。

登上纪念塔,听黄金家族的后裔们讲那战火迷漫,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在他们的口中尾尾道来,形象逼真。那沙俄骑着战马飞驰而来,而蹲守在城内的察哈尔官兵拉满弓弦伺机而发,看,那马上的大将军被射下马来,战士们一片欢腾。众多关于英雄侠士片断与画面都浮现在脑海中,仿佛一部意识流电影,充斥着蒙太奇的手法,朦胧而特别。

在此后的三百多年中,察哈尔的后裔一直在此,在温泉大地上留下了生命的记忆和故里的眷恋。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和一株草、一棵树、一匹战马、一只雄鹰一样,用坚守和执着,焐热身下这块属于自己的泥土,用挺立的高度把身影粘贴在阿拉套山顶,默默低头俯看着这里的一切。英雄的察哈尔后裔,是一条贯通血脉的河流,更像一座盈缺的水库,他们喂养了人类和万物,承载着生命的摇篮,在历史的长河里漂流。


西迁戍边群雕

博格达尔风情园的风摇动着树枝,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带着一串串陈年旧事跃入眼帘。历史文化浮雕长卷,弥漫着英姿豪迈的锐气,当年金戈铁马腥风血雨的场景一幕幕从眼前滑动,泪滴汗洒泥土,命定的漂泊、命定的落籽、命定的扎根,察哈尔官兵的一生在保卫边疆的慢慢长路上,他们的情怀,他们的精神,便从这巨幅长卷中慢慢延伸,它的光,它的热,温暖着我们的心。透过他们让我们感受到三百年来的凝重与风采,还有那些被人们遗忘的故事。

一个人和一片土地的缘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温泉是察哈尔人异乡,也是他们生活了世世代代的故里。这里每一寸土都是热的,每一滴血也是热的。地气和鼻息在空气中缱绻,脚底与尘土在地表厮磨。这就是人和土地的缘分,也是察哈尔人和温泉的缘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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