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应该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或新世纪初,太湖报上有人写了首诗,内容是歌赞新城的建设,一直记得,因为其中有两句是“秃顶影无踪,康庄四面通。”觉得很好笑。这“秃顶”大概是形容地形,就是很多光秃秃的小丘陵,“康庄”当然是路了,虽然觉得这比喻很好笑,但说的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太湖新城是在一片丘陵荒山上建起来的。
大学毕业以前,我住在老县城,在长河西边,每次到新城来,都要走长河老桥上过。以现在的眼光看,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长河老桥就显得很窄,很寒酸,但在那时足够用,堵车是很少见的事,即使遇到节假日也不会,因为当时车少,家里能有辆自行车就己是很值得夸耀的事,至于小汽车,则要等到二十多年后。到了九十年代后期,长河老桥已逐渐不能适应发展的需要,于是通过引进侨资在紧靠老桥的地方修了新桥,新桥宽阔气派了很多,当时还请我舅爹为新桥落成写了赋,刻碑立在桥头,我读了觉得是仿的《滕王阁序》。至于老桥,在新桥建成后就基本被弃用直至折除。现在长河上又建了二桥,交通越来越方便,不过许多地方反而经常堵,因为小汽车逐渐普及起来。
八十年代,太湖新城刚开始建,选址在与老城隔河相望的丘陵山地上,地势较高。据说当时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离老城近又多是荒山,不需要占用耕地,另外就是为了防洪。老城所在地是畈区,地势低平,每年洪水季,长河涨水都可能威胁到老城区安全。所以一到洪水季,得到消息,老城的居民就会全部行动起来,倾城而出,车拉肩扛,带上能带得动的家私,拖家带口,投亲靠友。我记忆中幼时就至少跑过两次洪水,每次都是往新城这边的亲戚家躲。亲戚家住的地方原本是农村,现在早已被不断扩张的新城圈进去,成为小城的一部分。虽然跑洪水对大人来说是令人头疼和无奈的事,但对于小孩,则是欢天喜地地高兴着的,仿佛过节一般。
记忆中,八十年代的新城还不能叫城,到处是丘陵荒山,人口稀少,但由于已规划建设,现在的人民路和建设路在那时已有了些雏形,少数单位也较早地在这边选了址并建起了房子,比如二中,气象站,公路局,电影院的家属区等。这些房子零星地散落在丘陵荒山中,孤单地证明着一座新城的存在和建设。房子的样式和质量与现在也不能比,但在当时却也算很不错了,因为在老城,这种的砖混结构的房子还很少。电影院的家属区是我跑得最多的地方,我母舅一家住在那里,每年春节都要过去拜年。
现在的太湖新城和二三十年前相比则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区人口激增,高楼鳞次栉比地从原本是山林旷野的土地上冒出来,道路四通八达,越修越宽阔。沿建设路一直向南走,可以抵达县城体育馆,那是我经常去的地方。体育馆正面的广场空旷开阔,整洁的花岗石地砖铺满广场,旁边的绿化带绿草如茵,树木参差。入夜,广场上华灯初上,人影攒动,正是健身和休闲的好去处。体育馆由三座分馆组成,中间主馆的四层穹顶层叠高耸,远远看去象一片美丽的扇贝,总让我脑海里闪过悉尼歌剧院的影子。虽然是小县城,但这里做为分会场也曾承办过不少省市级体育赛事。我想如果非要把小县城加一个地标,这新落成不久的美丽场馆就应该是了。
新城建设的速度也很快,用日新月异来形容虽然有点俗但却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很多地方隔段时间不去,再去几乎就不认识。以前人们讲深圳速度,据说一栋大楼每八天能向上建一层,让人觉得不可想象。而现在,小城大概也能做得到,因为有了机械化,城市建设感觉简单起来。一切仿佛是车外的风景,还没等你看清、熟悉这一片,下一片景又飞快地掠过来,让人目不暇接。这样的改变在这原本一片荒凉的原始土地上不断地进行着,一片片山林旷野正快速地被光鲜亮丽的现代高楼所取代,人类城市化的扩张在小城被演绎得如此完美,原始的记忆正在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在去往体育馆的路边,在层层叠叠的高楼屋宇之间,保留下了一棵古老的香樟树,它那原本高大的、枝繁叶茂的身影在现代城市的钢筋水泥从林里显得是如此孤单渺小、微不足道。但我想它一定不会忘记那里曾经是它的领地,它也一定不会忘记那一片领地上曾经的小桥流水,鸟语花香。如今,它象一位孤独的老者,默默地独自守望在城市中间,或许有些无奈,又或许有些不舍,抑或又有一些欣慰。
这里还是要感谢那些建设者们,感谢那些让这古树保留下来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