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茫茫人海里,我遇见了你,才发现这个大学就算忙碌也不会无趣。
熄灯后,还在水房洗衣服的我突然打了个喷嚏,按这种心灵暗示的指引,通常我会念叨着:应该又是周嘉乐那个家伙在想我了。
L大电子系的三个动漫设计专业班上,有两个人很是出名,一个叫周嘉乐,一个叫白雪。
那年大一,九月,开学一周,这两个名字就在新生群里频繁出现,任谁遇到电子系的人都会好奇的提上一句:那个当着教官面跑到女营的男生是你们班的吗?
“不是。”
“那那个女生呢?”
“也不是。”
真没劲,好奇心爆棚的看客都会在心里哀叹,可如果他们能预想到之后的日子里我们两个人的曝光率只增不减。
他们应该会感慨。
这样的大学过的才叫真带劲。
旁人眼里的浪漫告白,在我看来,更像是一场恶作剧。
我就是白雪。
我记得那天自己所在的方队刚结束站军姿在原地休息,就听见周围突然喧闹起来,之后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双脚,不待我抬头,就飘来一个问句:同学,我想邀请你在迎新晚会上唱一首歌。
“什么?”
“唱什么,先保密。”
四周全是起哄声,还夹杂着几个男生的口哨声,连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是啥都还没听清,鬼使神差的我竟然轻轻点了下头。
后来我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叫周嘉乐。
后来我也知道,最后他说的那句话是:真的是你。
动漫一班班长,对,也是我的班长。
迎新晚会过后,我的名字随着一首《遇见》和周嘉乐一起成了学长学姐和同级小伙伴们的饭后谈资。
稍微有点熟了之后,我问过他当初是不是因为打赌或者玩大冒险才主动跑来和我说话。
周嘉乐相当高冷的回了我两个字:拒答。
相对于外界的流言,我觉得这个人是个玩咖,像是暖男,却像是那种特别会撩妹的中央空调般的暖男,压根没想过会喜欢上他。
『2』
我对周嘉乐这个人真正意义上有改观,是在学院举办的创意设计大赛上,更准确的说,它是一场国内大学生比赛在L大的海选。
报名的人很多,最后剩下的三个人里除了一个外系的,其余的两个是我和周嘉乐。
按照学院老师的指示,海选成绩最好的周嘉乐代表学校继续去比赛。
然而我却在接到通知时,吓懵了,谁也不知道为何最后上交上去的名单上面名字写的是白雪,我的名字。
课间我扯着周嘉乐走到阳台上还没开口,他就笑了:你可以的,你行的。
再多的问句都没法再继续,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和一本正经的神情,我竟然真的相信了,或许我就是可以做到的。
那段时间,我压力很大,晚睡早起,用稿纸的速度比平常快了好几倍,倒不是为了非得得到荣誉,更多的是不愿意辜负那天周嘉乐突然安静下来看我的眼睛。
最后,我拿下了一个二等奖。
个中滋味,不能言喻。
领完奖后的那个下午,我和周嘉乐在操场上又遇到了,是巧合还是故意为止,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眼前看到的这个人好像从前在哪见过。
再一看,某人又一脸臭屁的样子,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见过应该终生难忘吧。
这件事发生后,学校里都在传,周嘉乐对他女朋友真好,自己让出了名额,把第一名和机会给了白雪。
从始至终,周嘉乐没解释过。
我也保持着沉默,像一场拉锯战,谁先松手谁就输,憋的就是一股劲。
『3』
我以为他多少是有点喜欢我的,万没有想到答案出人意料。
秋天班上组织了一次野外烧烤聚会,本来想找个理由推掉,但想到闺密打电话来时说我该出门走走多认识点新朋友,就放弃了。
户外一片草地上,在我抱着玉米棒啃的时候,班上一个男生走过来递了几个刚烤好的肉串给我。
说了句谢谢然后接过来,刚把它送到嘴边,就感觉一阵风,周嘉乐把它抢走了,走了半天路正饿着呢,到嘴的肉被人抢了,这脾气也就大了。
“你有病啊!”
“你怎么知道,今天出门忘吃药了!!”
“周嘉乐,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之后,我听见了那个人毫不掩饰的笑声:陈雪,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啊。
以前,我以前什么样?不对,重点是他怎么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
重点是他刚才叫的是……陈雪?!
“诶,那边好像鸡翅烤好了,走啦!”
如果我当时没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会看见他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那表情很像是一个说错话的小孩,迫不及待的想离开别人的视线。
『4』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我思绪乱飞。
从前,从前是哪年。
从前,应该是我还和爸爸拥有同一个姓氏的时候,应该是我还留在那个叫云溪小城的时候,应该是我在还没见过山外世界每日憧憬的时候,应该是我还每天唱着梁静茹幻想着未来的时候,应该是我还自信的觉得全世界谁都没有我幸福的时候。
……
陈雪,好多年没人这样喊过我了。
另一边,周嘉乐,来来回回在宿舍里走,舍友看着他,互相使了个眼色,终于问出了口:老大,你尿急啊?
“如果你是一个女生,被人揭开了过去,你什么感受?”
……
几个大男生一脸蒙逼,反应过来后又开始出各种馊主意,其中不乏一种看好戏的意味,谁让他们的老大桃花那么旺盛,新来的小学妹都爱扎堆往学生会跑,冲的就是这个会跳街舞又会唱歌的周嘉乐。
这个倍受瞩目的男生有个秘密,从来不与外人说。
直到他下了决心打电话给我,开门见山的摊牌,大意表达的是:他和我是高中同校的。
父母离婚,我妈妈在高二那年给我办了转学手续,也让我随了她的姓,这是后来发生的事,可我清楚的记得当时班里并没有一个周嘉乐的男同学。
“是,我是楼下7班的。”
“那,你认识我?”
莫名的,“你在校庆晚会上唱了一首歌,我一直记得。”
“遇见?”
“恩,遇见。”
『5』
我们或许都听过所爱的人说:“我们相遇得太迟了。”我们也曾对自己不爱的人说:“太早认识你了,假如晚一点相遇,也许我会比现在懂得欣赏你。”
周嘉乐承认了在点名时看见我抬头答到时的窃喜,因为他没想过还能在另一个城市和记忆里那个马尾辫女孩重逢。
即便她换了姓氏。
他邀请我一起表演,知道我有设计的天分却一直不自信便决然把名额让给我,看到有男生对我关怀备至心里及其不爽,才会在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时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我问过他喜欢的是我还是当初放在心里的那个身影?
他说:因为是你,没有如果。
《穿越时空之明月郡主》里有句台词:
“天下有那么多城邦,城邦有那么多街巷。你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来到我面前,我知道,你是我的命运。”
你知道什么是意外吗?
意外就是我从没想过会遇见你,但我偏偏遇到了。
我从来没想过会爱上你,但是我爱了。
遇到你真好,想和你一起终老。
遇见真的不用太早,此刻刚刚好。
情窦初开的年纪常会想,未来那么长,谁会一直在我身旁。
后来,那个叫周嘉乐的男生和我说:当然是我啊。
因为是你,一切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