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遇见她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半月后的冬日傍晚,也是在车站前第二个地铁出口楼梯的第十七级台阶上,她手里依旧提着一个白色的小行李箱,虽然穿着风衣,但仍看起来瘦弱的她提起箱子来却显得轻而易举。我为什么在时隔三个多月后的陌生时间和天气里,还能一眼认出她来呢,我开始低头沉思起来。
在与她擦身而过前的两秒钟,我们曾有过一瞬间的对视,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一些说不清楚缘由的能力,那么这种只凭对视就能互相明白原来我们上次在这见过的心照不宣,就是其中之一。
可人类还有一种特点,基于不确定性的自我保护意识。于是两秒钟后,我的焦虑从心底钻出;10秒钟后当面对着地铁里的饮料贩卖机时,我开始后悔了。
该怎么描述她呢,地铁上,我努力想在脑子里刻画出一个具体的形象来,好让我的思绪有一个承载,可是即便是身处寂静无声让我专注于此的车厢,也难以完成这项工程,让我头痛不已。
可当我闭上眼睛,她又分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尤为清晰而纯粹地,甚至可以听到擦肩而过时若游丝的喘息声那样地出现在了眼前,可当我欣喜地睁开眼睛,想去触碰,却只摸到了站在我前面大妈的臀部。
半夜,因年久寿命将尽的台灯照射在我的脸上,我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刚买的小说,有一篇写着《公主,恶龙,没有勇者》,作者吊诡的思维让我实在是渴求睡眠,但我却因为想要回避闭眼这件事情,而坚持没有上床。终究合上书,我想,我是需要去车站再碰一碰运气的,台灯的光线却一直莫名地在眼前摇曳。
第二天,我终于和她在车站前的奶茶店见面。面对面坐着没有情绪地闲聊,语气中没有半分特别。直到她直起瘫在沙发上很久的身体,胳膊支着桌面,往前凑近我说,
“所以说,你昨晚又做梦了?”
“嗯。”
“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和你是陌生人,然后两次擦身而过。”
“还真是奇怪的梦境。”
“是啊,而且就是清清楚楚地记得。”
“诶,我说,”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奇怪的呆滞,“说不定,我们认识之前真的有擦肩而过两次。”
眼前的台灯突然停止了摇曳,我的影子定格在了煞白的墙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