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初三期末,学校开始总复习了,要找到以前的教科书,笔记本。于是我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搜寻,无意中打开了一个多年未开启的柜子。
柜子塞满了瓶瓶罐罐,每个玻璃罐上都贴有标签,什么苯,乙,酸,锰之类的。
这些都是爸爸的。
打开柜子,尘封多年的回忆伴随着化学品刺鼻的气味向我涌来。
从我记事起,爸爸身上就有好多伤疤。手臂上,后背处……都不乏那一条条凸起的·蜈蚣般的紫红色伤疤,看着有些瘆人。
小时候,坐在父亲的怀里,好奇地触摸那些凸起的疤痕,抬起头,带着懵懂无知的眼神仰望那个充满慈爱的男人问
“爸爸,还疼吗”
“不疼了,早就好了”
他摇摇头,用宽大而粗糙的手掌拂过我的脑袋,又笑笑。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只笑笑,让别人知道他没事,让别人安心。而那伤疤的来历,他也从未说起过。
爸爸毕业于某化工学院,毕业后在一间公司上班,又遇下岗,为谋生,开始创业,在家乡与创业地之间来回奔波。期间遇到我母亲,两人共同努力,终于在小县城有了一个家。
我两岁的时候,一家人来到了另一个城市,爸爸在那个城市的郊区租了两间屋子,一间我们住,另一间小作坊是爸爸工作的地方。两间屋子只相聚两百多米,隔着一片长着野草的荒地。
我还记得,每天早晨起,爸爸早早地起床,到小作坊工作。中午,妈妈做好了饭,由我大声向那边喊爸爸,叫他回家吃饭。我喜欢把尾音拖得长长地,好似那样 才能让爸爸听得更清楚。
大一点,我会在“爸爸”前面加上他的名字。他问我为什么,我傻傻地说,当爸爸的人很多 ,我不加你又怎么知道,是我呢?爸爸大笑,我双手叉腰义正言辞地问他笑什么,他不说,只是笑的更厉害
爸爸工作劳累 ,回家时总是面色疲倦,衣服被汗水浸湿有股洗不掉的酸味。
即使是这样,他也尽可能地挤时间来陪我养狗狗,去田野,山林“探险”。
世事无常。
我病了,特别严重。发现肝脾肿胀,开始在县医院,医生无能为力。转到大医院,才得到了治疗。
祸不单行,父母的创业也遇到了瓶颈。
事业与孩子的双重打击向父亲压去,让他们束手无策,惊慌不已。病床上的我,作坊的瓶颈。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只听妈妈说连来调查的人都觉得我们家可怜,让我妈妈来看了我,再去参与他们的调查。
我对那段时间没什么印象,也许是因为病着吧,只记得我是那个病房最靠近门的,只记得手上的留置针头。
再后来,来到了我们现在的这个城市。到这里之后,父亲不在做有关化学的生意 ,那些伤疤,也总算不再新添。
如今,我们家生活条件也算不错,虽没住豪宅,也不开名车,但,吃穿不愁。我在这里,上小学 ,初中,还会上高中。
我们在这儿,也算有了稳定的家,扎下了根。过去辛苦,换来如今的幸福,大家都很满足。
只是每到夏天,父亲换上短袖,露出伤疤时,回忆起从前,心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