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牙口不好,只能吃很软很软的东西。奶奶吃不了煎炒,只能水煮。光他们俩在家的话,吃得不多,更不讲究。随便一顿也就凑合了。煮多了,也吃不完,所以,基本每顿都有剩菜。
这段时间,多了一个我。他们顾着我,我想着他们,菜式会丰富一点儿,但剩菜还是有。一顿吃不完,下顿继续。吃得最多最久的一盘剩菜是“干鱼”,现在的天气凉爽,即使不放冰箱也不会坏,最久能吃一个多星期。
爷爷跟我说,他年轻那会儿外出做工,一来一回得好几天,但几天下来,就只靠一小罐“盐泡的姜”。还有,有的时候饿过度了,就什么也吃不下了,要好久才能缓过来……那个时候啊,是吃了“保亏(方言)”的。
坚持到现在,那份朴素与节俭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白菜杆儿。
奶奶说,这白菜杆今天是最后一顿了,以后就没得吃了。我问为什么?奶奶说,吃完了呗。种的又不多,我一个人在家种不过来那么多啊,你爷爷又不帮忙。
炒白菜杆很简单。奶奶一般用水焯一下,再放锅里“炒”,应该是说“煮”,煮透了为止,再一点猪油、盐就可以出锅,菜的原味基本保留。
择掉的那些花花叶叶呢,再用刀剁碎,拌一点儿米饭和糠,拿来喂鸡。对鸡来说,这是一顿很丰盛的晚餐了。奶奶把它拿来喂那些新来的鸡,说,他们新来,要喂点儿好的才能稳住心。
奶奶说,“嗯看,嗲嗲几大毛浪费。”(即,一点点都没浪费。)
榴莲。
大部分的水果,爷爷咬不烂,他只喜欢吃榴莲。于是,妈妈和姨妈们隔三差五地买(现在镇上开通了“兴盛优选”,他们在网上下单,奶奶直接去拿)。
原来我只知道吃榴莲,也知道可以用榴莲皮炖鸡。但是,跟奶奶在一起我还知道了榴莲的另外吃法和用处。
吃之前,她会把榴莲核用筷子剥出来,洗净,蒸饭的时候放米粒上一块儿蒸,饭好了,榴莲核也好了,再剥开吃,跟炒好的板栗一样,很粉又有点儿甜。
她没有用榴莲皮炖鸡,而是用的五花肉,爷爷会更喜欢吃五花肉。但看到电视里,济公点了一份红烧肉,爷爷说也想吃。于是,到了第二顿,便将榴莲皮里的五花肉单独挑出,只剩几块,我把它们做成红烧肉。爷爷说,特别好吃。
而榴莲皮被我们吃完后,奶奶用剪刀剪碎,同样拿去喂鸡。至于榴莲那带刺的皮呢,奶奶说,就随意摊开放那,等风干了便是很好的柴火料。
吃一个榴莲,里里外外,都是没有浪费的。
辣椒炒豆豉+豆豉汤。
豆豉是奶奶用黄豆自己做的,去地里拔了一大把蒜,切碎,加入油盐酱辣椒。
豆豉汤的话,类似于“洗锅水”,即盛完豆豉后,往锅里倒点儿水,油都不用放,加一点点盐就行。是好喝的。
类似的菜还有“炒胡叶和胡叶汤”。每次吃都能吃一大碗。奶奶说,“这样吃才舒服!”
水煮牛肉+土豆炖牛肉。
牛肉是我回来那天妈妈买的,一直都没机会吃(每天的菜真的都吃不完)。4.2下午,正好三舅舅回来,奶奶全部拿出一锅炖了。放了辣椒、调味料,味道很浓很香。奶奶做的菜,即使不煎煎炒炒,也很好吃。
但还是吃不完的。第二天,三舅舅也就走了。于是,两顿后还剩一点儿牛肉。到了今天。
“中午吃什么呢?”
“冰箱里不是还有两个土豆吗?可以土豆炖牛肉啊。”
(土豆还是我3.18回来前,三姨妈在网上买的)
然后,一碗牛肉,又是一点都没有浪费。并且,吃得舒服。
香煎带鱼。
三片带鱼,是我吃过“最精致”的一次带鱼了。可是,奶奶的本意并不是要做得精致,而依旧是从“不要浪费”出发。
带鱼稍微煎了一会儿,奶奶说,我煎的,你放心大胆吃就是。我说,你做的,我都放心大胆的吃了,哈哈。
爷爷奶奶的菜不能太多过煎炒,但还是想要有好口味的。只是,要煎炒的菜,他们一般只有自己做的才放心吃,火候会控制好。另外,就是妈妈做的,他们也能放心吃。十几天来,我也把握好那个火候了。
凉拌海带丝。
我用下面的图片发朋友圈,让大家猜是什么菜?豆皮、凉皮、粉丝、红薯粉、虾片、白菜杆……最后,豆芽都出来了。肯定是猜不着的,我要不是亲眼看见,最后说是“海带”,我更是不会相信。但是,它就是海带。
为什么会变成白色呢?自然是有故事的。
要回到过年,我帮奶奶打扫房间。我打扫房间的时候会“扔”掉很多我认为坏的、没用的东西。但有扔就有捡。老一辈是什么都舍不得的,在他们眼里,任何东西留着,总有一天会有用的。于是,奶奶会把我扔的全留下,她会再过一遍。
而“海带”便是我当时扔掉的东西之一。我当时一定是打开看了的,海带有点儿发霉,不能吃了。可是,居然又被奶奶给“捡”回来了。她捡回后,洗净,晒干,所以,墨绿色的海带便变成了白色的海带。
“白色的海带也是能吃的,要红军过草地那会儿……”奶奶说。“是啊,都能吃,你做的,也都好吃。”我说。
吃什么,其实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永远是一起吃的人。也不需要诗情画意,只需一家人,坐得整齐,油盐柴米,简单朴素,便是最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