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剑
(一)赴赣觅宝
进入冬季的十一月,居然芳草葱葱,不时发现旷野里姹紫嫣红点缀其中。
我坐在前赴江西的后排座琢磨这个季节,往年这个时候应该一片萧杀了,哪有这番绿荫郁郁的光景,坐在车内咪着眼晴惬意地迎着高悬天窗上空刺眼的烈日,狭小的空间,渐觉浑身毛孔膨胀,显已汗水涔涔,迫不及待脱去外套,心想这哪是冬季呀,倒是怀疑步入夏季的节奏。
暖冬日子快,龙年快到了。
从南京往马鞍山方向一路向西,途经宣城、六安、安庆等,柏油马路又直又宽,又不见车水马龙,往日备受市区交通堵塞折磨的我们,见此番宽松路况,仿佛熬过"俄乌战火"的难民终于见到和平曙光一般激动,而道路两侧的红绿相间错落有致的植物,以及沿路疑是养殖螃蟹切围成条条块块的小湖泊映入眼帘,秀丽景色着实迷人。憨厚的朱建军师傅驾着他的奥迪A6载着我和戴大哥,以平均时速110公里稳稳妥妥地开着,穿着一个又一个隧道,朝着神秘的目的地——座落于江西庐山某镇石英石矿驰去。
路上,心思缜密又几分童趣的戴大哥不时取出茶叶蛋几只黄岩桔子、几根香蕉塞在我手上,硬逗着我与他共同享用,这位曾在国企担任多年"一把手"的戴大哥不仅善理生活,而且满腹经纶,聊起古今中外重大秩事以及分析国际国内时事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年近古稀的他头脑清晰,思维敏捷,乐呵呵像个老顽童。
也正因为他是个乐天派又不乏睿智,我才死心塌地迷上了他。
天高云淡,满目山河。在笑谈中,不知不觉驶入江西庐山境内,放眼望去,山峦叠嶂延绵不绝,群山巍峨好不惊诧,戴大哥指着依稀可见的最高山峰告诉我,那就是庐山的五老主峰,我凝视蜿蜒起伏的山峰,头脑里不由闪现宋朝诗人苏轼的《题西林壁》一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回想起十年前我带领上百位员工来此爬过,直爬上陡峭险峻的汉阳主峰的顶端,回到南京后个个疲惫不堪,小脚肚发胀厉害,都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路,连公司排算最健壮的叫金勇的家伙都直晃头,称再也不敢爬庐山了,不仅没征服庐山,而是被庐山彻底打败了。
如今物是人非,看看这庐山,真让人百感交集啊。
朱建军此刻搭话说,其实眼前的群山都叫庐山,我们现就沿着庐山外围的高速通道行驶。
顺着庐山盘山公路又开了约三十公里地,车子靠右的小路拐了个大弯,驶入弯弯曲曲的颠波路段,透过车窗看到前方是炊烟袅袅的村庄,村庄后面则是逶迤起伏又矮矮的山头,仿佛是一排排列队的卫士日夜守护着这个村庄,村庄建筑物布局并不那么整齐且形状各异,二三层的民宅楼是占绝大多数,有个别的居然还有五层高的民宅,如同鹤立鸡群兀立其中,也有一层的瓦片房,但一幢幢民宅楼顶上都清一色安上圆鼓鼓的不锈钢桶。
"咦,每家楼顶上装不锈钢桶干吗用的?"我从未见过这玩艺儿,感到十分的新奇。
"这是因为山区缺水,家家户户都打了深井,屋顶的铁桶是配合抽水泵抽水至屋顶,这样才保证生活用水。"因生意常往这跑的朱建军师傅十分熟悉这里的风土习俗。
"哦,这里不用自来水吗?"我大为不解。
"这山区人呀怕化钱,打了井取水不用再化付自来水钱了,"朱建军又补一句说:"这叫一劳永逸!"
"中国真是地大物博,啥事都有哇!"我赞叹一气,终算领教到"江西老表"如何精打细算过日子了。
车子在一溜排以PE板材制成的办公房前,一块空地停了下来,车刚停稳,只听"一路辛苦了!",见早已等候的几位中一位光秃秃脑袋的大汉名叫张军的急步过来,拉开了后排座的车门,后排门座是戴大哥的位置。
"老板辛苦了!"秃顶张军一脸微笑解释道:"我们是前后脚,也才十多分钟吧。"
张军,虽然年过六旬,但长得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一米七八个头,不胖不瘦,不足的是长舌帽下罩住的是光秃秃的脑袋;张军谈起生意来两眼冒绿光,与天下男人对财富有着共同孜孜不倦的追求;我之前与他接触过,知晓他是这个矿井的第一大股东。他口中所称的"老板"则是针对戴大哥的敬称,二十年前,他一直是戴大哥的老部下,戴大哥见他品行端正又勤于上进,也没少亏待过他,如今俩人虽均已从原单位退休,但结下了深厚的个人情谊,张军未改初心,仍如当年工作岗位时囗口声声称其为"老板"。
我与张军这次见面算是第二次,第一次是戴大哥组织下在老浦囗求雨山公园附近的餐馆一起用过餐,初见张军感觉言谈举止特显二个字:憨实。但私下却想,一个六十过头的老男人不致于刚出道的"憨头憨脑"吧,也许我的判断头脑也出了问题呗。
"来来,跟你们先介绍下,"张军指着跟随其后年纪相仿的二男一女介绍说:"这位是我的二位搭档,实干家刘矿长!"
"欢迎欢迎,多多指导!"看上去饱经苍桑、有花甲之年的男子伸出粗糙的双手分别与我们一一握手。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李总,吉林人,负责公司的外勤及管理。"张军指年纪较轻、约估四十出头,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子说。
"你们好,欢迎指导!"年轻男子满脸谦和客气说。
"这位嘛,就甭介绍了。"张军拽了拽戴着太阳镜笑容满面的中年女子胳膊。
"知道知道,那是跟班纪委书记。"戴大哥嘿嘿一乐,道:"怕你在江西发了财安个第二家,男人靠管,没错!"
"哎哎,老板您咋当着面说这话呢?"张军有些着急道。
"好了好了,到了你的地盘你作主,听你的!"戴忠大哥把鸭舌帽整了整,眼晴笑成二道缝,咪着眼睛看人是他招牌动作,又环顾四周问:"你的宝矿在哪?"
"嘞嘞,"刘矿长指着不远有绑捆许多毛竹片的洞口,说:"这样,领导们先到里面会议室换下鞋,戴上安全帽才能下井。"
"张总不能撇下我们哪,"后面传来一个高声,我们侧头看去,只见为首一位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大步走来,后面跟了一男一女。
"哦,来来,给你们相互介绍下。"张军拉住来人的手,开逗我们说:"这位是我撵不开的家伙,我负责上游,他负责下游,老伙计殷老板,叫殷勇。"又分别介绍戴大哥及我们说:"这是我的老上司戴总,钢铁大佬印总,还有老朋友朱总。"
"幸会幸会,"大汉殷勇分别与我们一一握手,介绍其跟后的一男一女,先指着温文尔雅的男士,又指着恬静靓丽的女士说:"这是我搭档好友李律师,这位是我的助手。"
"你们咋说,一起下井么?"张军征询大汉殷勇。
"下过多次了,你们去,我们在上面喝茶。"殷勇摆了摆手。
一边跟殷勇他们招呼,一边会议室换上了长筒雨鞋,戴上带有矿灯的安全帽,随后跟着张军往矿井——沿着黑乎乎的洞口内小心翼翼走了下去。
井口像一条弯弯曲曲的"巨龙",往下走去就像喂入龙的腹部深处,如果没有头顶上照耀的矿灯,估计我们会撞得个头破血流的,好在下坡都用水泥筑成了台阶,也就不足一米宽的台阶旁,筑有二道由洞贯口穿"洞㡳"的钢轨。
"这洞井有多长?"我问领路的张军。
"全长有六百多米,"张军答道:"台阶一共500个。"
"不多也不少,五百个?"听了张军这话,令我不禁想起电视剧《康熙皇朝》中那首歌"向天再借五百年",这五百个台阶莫非意味着五百年呢?
"是的,"张军并不解释,只是再三叮嘱他的老上司戴大哥:"慢点慢点,小心脚下!"
大约走了三四百公尺,"轰隆隆——",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满载矿石的运输车迎面驶来,又擦身而过。
"你们瞧,都是这个东西,"手持电筒的张军沿着井壁和顶部照得雪亮,道:"这些在国内应该并不多见,关健在于它的品质。"我们顺着灯光望去,全是亮晶晶、白花花近乎透明的石头状,耳畔又传来不远处机器的突突声,张军领着我们淌着水朝机器声音地方走去,不到三十米处,发现有二个工人正在黑咕隆咚的旮旯深处用发电机组,手持电钻开采这种岩石,参观了一会,发现前方有岔开的二条"巷子",张军领着我们朝左侧的一条窄小的巷子走去。
走到"巷头",猛一抬头发现一副有十米之高的铁梯近乎垂直地架在井洞口,刘矿长一声不吭顺着梯子噌噌噌爬了上去,如履平地一般。"跟我上去哦!"张军一声呼唤,便长臂猴攀树一样三下五除二爬上了顶。我见此心痒痒的,心想这上面到底啥模样,于是效仿张军爬了上去,爬至一半感觉这以三角铁焊制而成的铁梯颤抖的厉害,遂朝下望去,只见戴大哥居然也紧随在后爬上来,我靠,心想这薄薄的铁梯哪能承受如此载重,要是断裂岂不要命?遂急速往上攀登,攀至狭小的井口举头望去,上头只是一个只容得仅仅屁股挪身的地方,又一同样的铁梯出现在眼前,只听到上面隐隐传来张军的声音,我紧紧抓住颤抖的铁梯,小心翼翼掉转身子,顺着第二个铁梯继续往上攀登,好不容易爬上了顶,发现上面又出现第三个铁梯,乖乖!怎么这么的高?又这么的险象环生,我不禁头皮发麻,心想这张军刘矿长不是拿我等胆小鬼寻开心嘛?要不要再爬这第三根铁梯?
正迟疑时,发现下面戴大哥如同一个"蜘蛛侠",呼哧呼哧地攀跟了上来,我的天,要知道戴大哥可是年届古稀之年的人啊。
"大哥,不能这么玩命,再攀太高太危险,掉头下去吧!"我怕已近高龄的戴大哥安全有闪失,再三提醒说:"紧紧抓往铁杆,慢慢掉身,看准下面的横杆后再落脚,小心踩空!"
"刺激不大,权当健身一回,呵呵!"哪知道戴大哥轻轻松松地回了这句话,倒像个意犹未尽的淘气孩子。
在我一再要求下,戴大哥还是"恋恋不舍"地一起"原路返回"到地面,我的心也随之落了地。
返回办公室,守候多时的大汉殷勇冲着我们笑嘻嘻道:"当了回探宝者,你们感觉如何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