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的爱,能点亮漫天星斗

     南方的八月闷热难挡,正准备暑假考研的子茹,每天顶着烈日,背着沉重的复习资料,独自一人来到海大理科教学楼的201课室,找回那张曾经满载她甜蜜回忆的桌子,开启一天发呆—看书—流泪—发呆—流泪的自虐循环模式。

     宏宇已经“失踪”一个月了,这里并不是指真正意义上的消失,而是宏宇单方面切断了与子茹的所有联系,这一切来得如南方盛夏的雷暴雨般迅猛,没有任何前奏,一个月前还是晴空万里,郎情妾意,如今突然风云变幻,电闪雷鸣,宏宇连夜把子茹留在他家的物品全部如数奉还到她所住小区的值班室,连亲自见面解释的机会都免了。

     宏宇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现在子茹叔叔的律师事务所工作,平时穿着朴素干净,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理性而儒雅的学者气质。子茹是学经济法的,由于课程安排,劳动节过后便开始到叔叔的律所实习,第一次在公司见到宏宇,便被他身上浓浓的书卷气所吸引,宏宇这种令她高山仰止的学霸型男友就是子茹梦寐以求的“天菜”,于是找叔叔牵的线,来回约会了几次,不久便确立了关系。

    初堕爱河的子茹过着被蜜糖浸润的日子,迎面走过都能感受到她头顶飘着一团祥云,如棉花糖般粉红梦幻,连呼吸都是甜滋滋的。子茹对这段恋情充满了期待,当一个女人开始对未来有所幻想时,她内心会唤起一种如老母亲般,想要照顾这个男人的强烈欲望。子茹很快便事事以宏宇为重心,想他所想,急他所急,起居饮食都照顾得无微不至。

    宏宇有一股浓烈的校园情结,即使已经毕业三年,仍对大学校园情有独钟。子茹的学校在师大,交通不便,放假一般都不回去;而海大在市区,交通便利,而且历史悠久,绿瓦红墙,环境清幽,因此宏宇周末很喜欢约子茹去海大泡图书馆,听讲座,或者到栀子湖边散步赏荷,观看各种校园表演。为了满足宏宇的需要,子茹还特意找了她在海大的同学文彦,让他帮忙办理图书证和饭卡,以保证他们在海大的约会能畅通无阻。文彦是子茹闺蜜珍珠的前男友,自从他们分手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这次也是因为要找他帮忙,双方才又互动了起来。

     失恋的滋味是怎样,只有真正尝过的人才知道,爱有多深,心就有多痛。自从那天夜里宏宇把东西还给子茹之后,他没有给过任何解释,就这样消失了。子茹整个人好像掉了魂,她发了疯似地找他,打无数通电话不接,最后要么挂掉,要么关机,微信QQ都被拉入了黑名单,无法联系。子茹去他家找过,去律所找过,一切如常,就是对她避而不见,她甚至还自我安慰:“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怕连累我吗?我可以接受的,我什么都可以接受,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为此她还不断给他写邮件,表明要不畏艰难走下去的决心,但所有发出去的信都石沉大海。

    这段日子里,子茹仿佛从天堂一瞬间掉进了地狱,她每天以泪洗面,整晚整晚地失眠,不停地怀疑和反思自己,漫漫长夜不知是怎么熬到天亮的,只知道每天早上起来枕头都是湿的。宏宇态度的360度转变让子茹生不如死,全心全意付出的真心莫名其妙被判了死刑,那是一种把人逼向万丈深渊的绝望,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自我否定。

    曾经海大校园里无比动人的一桌一椅,一树一木,现在都化成一片丑陋无比的伤疤横亘在子茹面前,她跨不过去,每天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时而傻笑,时而流泪,时而娇羞,时而心悸,明知伤口还在突突流着血,还要每天往上面撒一把盐,硬把自己腌得死去活来。直到有一天她终于明白:自己没有错,只是宏宇以该死的冷暴力方式向她宣告:他不爱了!

      文彦也听说了子茹现在的处境,可谓见识了她闪电式恋爱的全部。文彦作为海大物理系的保研生,暑假都留在学校做实验。他是一个典型的理科男,慢热而谨慎,对于不熟悉的人有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距离感。但子茹显然不在此列,想当年他和珍珠打得火热的时候,珍珠去哪也会叫上子茹一起,他们一起打过暑期工,一起合作搞过校园活动。和珍珠三次离离合合的过程,子茹也都当过他们的倾听者和见证人。他俩分手后,大家的交集变少了,没想到这次子茹找他帮忙,他欣然答允,马上就给她办好了。这可能就是真正的君子之交吧,平时没事不常联系,关键时候不掉链子。

     文彦见到子茹经常双眼红肿、心神恍惚的样子,非常担心她的心理状态,空闲时会主动去课室陪着她,防止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子茹时而清醒起来,会撑起精神进入看书状态,文彦的第二学位是经济学,刚好与子茹的专业相关,可以帮她解答疑难。夜幕降临,文彦会变换着花式带子茹去吃遍学校周边好吃的饭馆,吃饱喝足了会陪着她在校园散步,做一名安静的听众,听她倾诉着自己这一段在外人看来贻笑大方的所谓恋爱史。当一个女人愿意把自己哭得最丑陋,最软弱,最不堪的一面全部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给一个男人看的时候,说明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很“安全”,相信这种边界感不会被打破,事实证明,她们往往都太自以为是了。

     在文彦的陪伴下,子茹的心情好多了。文彦是理工直男的思维,说笑话不太在行,但两人的谈话明显比之前轻松了,子茹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健谈,她会时而挤兑挤兑文彦,嘲笑他是直男癌晚期患者,时而又对各自的未来、国家的未来憧憬一番,文彦一直微笑地应和着她,子茹久违的笑声,如清风吹过,在他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

     转眼间暑假快结束了,这种随心所欲的日子也要告一段落,大家如同往常一样吃饭聊天,只是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子茹又提议去永达堂,这个海大的地标是她最爱的地方。永达堂广场面积广阔,两边伫立着近代中国十八先贤的铜像雕塑群,铜像前面是两大片人工草坪,中间有六十级台阶可以通向永达堂正厅。子茹很喜欢坐在高高的台阶上,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开阔感,闻着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青草香,顿时让人烦恼减半。


     “今晚的星星好多啊!”子茹选了高处的台阶坐下,抬头凝望着星罗棋布的夜空。在市中心能看到这么多星星的地方,估计也只有海大了。“今晚月朗风清,把雾霾都吹散了,就像你的心情,是吗?”文彦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自己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哟,这种话可不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子茹笑道:“文彦,你说天上哪颗星星是我,哪颗星星是你呢?”

     文彦抬头认真地扫视了一遍天空,看到在北面的远方有一颗极为耀眼的星星,两边还有好几颗星星围绕着它,这不刚好一个勺子的形状吗?文彦不禁兴奋起来:“子茹,你看那不是北斗七星吗?”子茹顺着文彦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七颗星连成一个勺子的形状,夜空中格外醒目。“我觉得你在我眼中就是勺柄端头最亮的那颗星!”子茹的眉头微微一紧,沉默了几秒,接着说:那你的又在哪里呢?”文彦轻轻舒了一口气:“你看到最右边的四个星星了吗,它们连成一个四边形的勺身,像不像你、我、珍珠和宏宇我们四个人之间的关系网?“没想到文彦会旧事重提,子茹嗯了一声,低头不语,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

     是啊,他们都曾经互相羁绊,如今又各安一方,谁都走不进彼此的内心……“子茹,如果你愿意,我想做那颗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星星!”文彦用急切而炙热的眼神看着子茹,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子茹只觉得全身发烫,她一直低下头不敢看文彦,却分明感觉到他已悄悄抓住了自己的双手,强而有力,温暖坚定。

     此时此刻,子茹百感交集,时光仿佛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抬起了早已泪流满面的脸庞,泪水在星空的照耀下闪着清冷而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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