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这个早晨和以往任何一个都一样。她着手拉开客厅的百叶窗,一目的晨曦慢慢渲染进来。打开音乐,拿两个杯子倒好牛奶,烤好面包。还熬了一些白粥。看着墙上的挂钟,七点半,她走进卧室喊他起床。却发现他已经起来,坐在床上发呆。
再次看了看钟,他比平时的动作慢,喝着牛奶看着当日的报纸新闻,一点上班的意图都没有。她隔着长长的餐桌在这头认真的喝完了牛奶。“你今天不该这么晚去。”她淡淡地说。是的,今天他终于迎来人生中的辉煌。成为某家跨服公司的华中地区总裁。一个小小职员在经历了七年的打拼之后有如此的成就,格外显得耀眼。
他执起外套和车钥匙,走出门前停下脚步,说“晚上公司有庆贺。你一起来。”她看着他俊逸的面容,微笑着说,“不了。我不能适应大场面。”可是话说出之后,又后悔了,看不看得见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似乎都是一种难过。
关门声重新回归到最初的安静里。她抽出空皮箱,开始整理各种书籍,各种衣物。一个皮箱能装下所有的衣服么?书籍和唱片,还有那么多的情绪。她忽然又把东西都拿了出来,空空如也的大箱子和一室的安静。流水年华,七年光阴。
门铃响起,她知道安排来的大扫除钟点工已经到了。没有多余的思考,她跑了出来。迎面是一个一看就是能干的中年妇女,利索的领着一些器具。当这个妇女看到这个房子的宽敞和如此的巨大之后,又措手不及的踏不进来。暖色的装修和各种陈列摆设,都如此优雅和精致。
于是她们两个开始分工而为,她把很多精巧的小摆设都收归起来,放置了易于清洗和替换大花瓶。总之,她的收归量真的很大。然后和中年妇女把一整箱一整箱闲置的东西全部归放进储藏室。中年妇女一直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下午3点半,一切都办妥。她先给好友打了一通电话,示意让朋友来帮她先拖走那口大皮箱。然后她在衣橱里换上一件嫩黄色的连衣裙,细带高跟凉鞋,把头发挽起。轻描淡写的妆容后,她关掉手机,拿出手机卡,同那些她没能放入大皮箱的衣物和饰物,一起放进了储物间。
又把早上买来的男士洗发水,沐浴露,香皂等一些必备的生活物品放入该放的位置,拿走那些属于她的,重新摆正那些属于他的。回头看着这一室的清朗明澈,她走出宅子,关上门。一切静止。一切似告别。然一切又安然处之。
七年的时间,真的很长很长,长到生活和爱情好似不声不响的离开他们。起初的日子,困难重重,甚至彼此的父母都不看好这样的爱情。女方的家长要求男方必须在三年之内拥有房产。于是那起初的三年里是如何的日日夜夜辛劳。可是却是充满着快乐,充满了希望。然后慢慢的该有的都有了,他的爸爸和他说是该组家成婚了。他不语。女方的父母也催促着他们尽快步入婚姻,因为他们看到他们新搬进的豪宅之后,忽然像看到美好未来那样的喜悦。
中年妇女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多嘴的问“太太,您这是要出远门么?”她没有回答,算是一种承认。
他。
他独自开着车在公路上行驶,高楼大厦。今天是他升职的第一天,却激不起他一丝的幸福,即使早上自己很早就醒来,忽然发现没有任何醒来之后的动力。一切好似都没有改变。
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戴上耳机,接起手机。对面是父亲的话,诸如问他婚礼准备怎么办,时间有没有商量好了。他认真的敷衍着说着或者沉默。
车飞速的驶向公司,整个人显得异常的安静。很多时候,生活真的很奇怪。他如此的想着。
他之前去过房产公司,直接把房子过户到了她的名下,并给她的账户存入一大笔资金,连银行的窗口服务员都仔细问过他,防止各种欺诈。然后他又去普通的公司公寓申请一个房位,说可能以后需要加班加点就不需要回家了。这样方便。
他和她已经很久不看电影了,直到公司在举办的福利活动里,他提议说最近有什么影片,不如组织一场看电影都可以。已经从来没吃过麻辣烫,连夜市他们俩也很久没有逛过。
在公司的停车场,他呆坐在里面直到保安来敲他的窗户,他才回过神来。楼宇大厦,却根本不是这样的故事结尾。
中午的时候,他执起笔,开始认真的写信。
微微:
其实升职的那天下午,我觉得整个人好像突然中断了。我所想的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状态。就像不停工作的机器突然停下来,却不知道为何会停下。
我不该对自己这样一手辛辛苦苦赚来的生活嗤之以鼻,我也知道这是多么的完美和殷实。而且我知道未来会更好,可是这个好却是这样的毫无意义。
我记得我们大学那会儿,是多么的幼稚和不切实际,甚至认为青春是可以这样这样的。还记得你写的那些文字么,华丽的不可一世,有悲伤也有希望。我说过你可以不工作,可以尽情发挥你的特长。只要开心就好。
直到现在,我的奢望是谁可以给我一点继续探索下去的执念。希望可以给我一点理想化一点不同的东西。我很怕自己变成同事间那些庸俗的生活。
终于,我发现我坐在了一个囚牢里,走都走不出去,可是突然走出去了,发现外面还是一个囚牢。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决定尽可能的出去,包括辞职包括离家,但是我并不是在逃避婚姻。我还未曾想好我要去哪里,也许对彼此的父母会是一种打击,也许对自己来说放弃了太多的美好。可是我无法站住脚,让自己一直一直在过这样毫无悬念的生活。
爱情,生活看来都架空着一种情愫。房产,车子全部都留给你。我的归期不清楚,或许真的要到那个所谓的永远。
爱你的可伟。
他叫来了他的秘书,说明把这封信邮寄到一个地址,然后,他把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压在文件下,示意秘书出去。抽屉里有一个包装精美的饰品盒。那是以前他第一笔收入所购置的一枚小钻戒,如今一同弃在抽屉里。他从三十四层看出去的日光。。。。。。
终于整个城市此刻变的无情而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