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支完全陌生的乐队来说，孔雀眼的开场是比较惊艳的。Trap口感的合成器和贝斯节拍正是时下最时髦的“轻量级”乐种之一，在没有任何过往作品的铺垫和认知的情况下，这种以简单的节拍狂欢和电子旋律的碎片来引出对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显得毫不吃力。再加上迷幻线条的铺陈，这张新颖的专辑给人的收听感官既新鲜又愉悦。
从开场曲《红色的墙》开始，新鲜递减的同时愉悦平滑起伏。以三人的阵容能精准地把玩合成器音效、贝斯节奏和吉他旋律，再加上多线条的人声，孔雀眼从第一首歌开始就毫无保留地把才华的底色显露出来。《红色的墙》带着陷阱舞曲湿冷的滴答感一点点把节奏耍出，合成器的音效琐碎地散在人声的轻微哼唱里，更多地把主线条交给了节拍。而节拍在很大程度上不用从思考中过滤，由此更轻松地带入整张专辑的氛围中，也把这一堵“墙”悄悄地筑立在了我们眼前。
贝斯的线条无疑是孔雀眼最亮眼的部分。“墙”的低频律动已经足以在舞曲的冲击感下制造平稳的张力。到了第二首《你的烟薰到我没关系》，合成器的侵略性从前奏开始就间断性地刺入节拍的稳定舞步中，然而你还是能听到在不断变化波形和音色的电子采样中贝斯那股令人心安的特质。这种特质几乎贯穿了整张专辑，虽然说很大程度上孔雀眼还是依靠丰富而迷幻的编曲氛围以及女主音暖雾般的音色作为主听觉，但是贝斯这股轴线上处变不惊的力量才是灿烂放荡的音符们背后的那根龙骨。
稳定的轴之外，孔雀眼毫无疑问更是多变的。从“墙”的缓步到“烟熏”的刺鼻氛围香气，其余的歌曲不论是在电子元素的拼贴还是人声的调制上都不尽相同。在简约而不断loop的歌词的效果里，失真的演唱增添了更多迷幻的色彩，甚至比起单纯地使用器乐音色来营造更显得具有温度。这一点在《山上的人》一曲中尤为凸显。女主唱的嗓音干燥而压抑，始终听不到情绪的爆发，像是黑暗中灼灼扑动，随时会灭掉的一盏蓝灯。不讨喜，但显然能够抓人沉沦。
很难说这张短短的EP在曲目的编配上会有什么独到匠心。但显然每一首拿出来都能展露出孔雀眼这样一支陌生乐队的音乐特色，而串联在一起其中色彩和重量的不同又相当明显。比如吉他律动突出，配合着一如前曲那样沉稳疏离的贝斯线营造出黑色颗粒感十足的后朋克化的《手》，它相比于更舞曲的前几首作品就摇滚得多。其实女主唱悠游的演唱特色会更适合冷而湿的电子音乐，但放在平和干燥的后朋克摇滚里，两厢对比把孔雀眼多变的色彩剖晒得淋漓尽致。
以节拍的“墙”包围开始，烟雾般的电子散流出去，把脊椎里那根坚定的贝斯骨头浸泡得若有似无。孔雀眼制造了这样一段短暂的迷离视觉。如果我们能看到更多的可能性，也必定在他们下一次对音符公式的重组里。
文/傅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