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轻柔吹拂过河畔,薄荷色的黄昏下,离人牵起蒲公英的手,缓缓流向远方。
如果说,这座城市还有什么让人留恋的地方,大概是校园里开的荼蘼的栀子花罢。那是萦绕在无数个黑夜里,伴我呼吸,催我入睡的,使人无法忘却的,那抹芬芳。曾在多少个夏天,桌案旁的书签上,写满了她的笑靥与轻语。那些夜空中,令你惦记了一宿的繁星,仿佛此刻都在这清甜的花香里亮了起来,充满了仪式感。
曾几何时,路灯下,隐约朦胧的身影,随着飘落的三两瓣花絮,渐渐走过回忆,勾不起一丝涟漪。烟尘暧昧,灯火迷离,形若尘世,心向空明。指尖触碰到旖旎泡沫,晚风裹挟着月光,消弭在这寂寥薄夜。
青瓷花瓶中玉立着几株茉莉,是不久前才开的,娇嫩的花苞上还凝着晨露,在曦光的皴擦下晶莹剔透。因为母亲喜爱莳花,耳濡目染下,我也略微懂得一些养花之道。小时候经常缠着母亲,询问各种花的名字,母亲都会嗔笑着为我解答,不过到头来还是没记住,于是就这样重复着问答。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正如蒋捷的《一剪梅》所言,光阴似箭,转眼间已过去了十几载春秋,再回故乡,颇有物是人非之感。“故乡啊,挨着碰着,都是带刺的花。”小林一茶的心情,倒也能体会几分了。不变的是,母亲依然钟爱她的花园,而我依然会指着不知名的花询问,楼上的卧室依旧温馨,抽屉里的暗恋也仍旧青涩。
沿着田间石子路往回走,凉风习习,四周蛙声一片,不时能看见点点萤火,别具风致。刚到门前,忽的发现水缸里的睡莲开了,不只是花蕊,还藏着我过往流连的半个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