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着愧疚终老,却只是个过客

前阵子看到一篇推文,其中有一个打着女文青旗号出轨的妹子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回忆,给各位讲一个爱情故事。

那是一位两个孩子的母亲(化名:翠花),她来问我要不要跟十年前被她抛弃的男人道歉。

十四年前,翠花刚刚迈入大学校园。那时候花草树木都写满了秋味,姑娘们的心却总是春意盎然,翠花喜欢上了她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跳健美操的男同学(化名:二狗)。上天很是眷顾,在一见倾心之后,总是安排他们出现在相同的场合。散步是他、阳台是他、自习室也是他。一天,她在二狗自习的桌子上留了纸条,顺利加到了他的QQ。

然而加上之后却发现,二狗已经有了女友。

翠花告诉我,她能够感受到二狗对她的喜欢,二狗和她聊天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他女朋友,并且聊着聊着会突然消失。也就是说,二狗在跟女友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忘回复她的消息。

还有几次,她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发现二狗就在对面望着自己宿舍的窗户,但发现她后又马上躲进去。翠花一再跟我强调,二狗深深地爱着她,如果不爱为什么会逃避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翠花深爱着他,不仅因为之前的一见钟情,也因为二狗是一个不会因为新欢抛弃旧爱的好男人。

转眼三年过去了,翠花还是那个翠花,二狗也还是那个二狗,他们小心地维持着三个人的恋爱平衡。

唯一的变化是——二狗女朋友去外地实习了。

翠花告诉我,她是在二狗的空间动态发现的这件事,浏览量很少,这说明二狗的这条动态是发给她看的!但是那几天,他却没有找她,甚至没有回复她的消息。翠花心里明白,二狗的心里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挣扎,他重获自由但同时意味着巨大的挑战。他要如何面对这两个女人,要如何给翠花一个名分,或是说法。翠花理解他,没有追问,没有压迫,让一切自然而然。

女友走后的第十三天,二狗发来了简短而震撼的消息“我想要你”。翠花想要哭给全世界听,她不明白,为什么是十三天,为什么不是他们分手的消息,为什么他甚至没有什么铺陈或是欺骗。

数字十三意味着背叛,二狗选择做一个背叛者。

翠花问他,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二狗没有回话。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她问她自己,她的心也没有回话。

可是,她还是深深地爱着他,不是吗?

“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注定要付出些代价,那么既然我更爱他,为什么不是我来负这个代价呢?”翠花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那天,没有人在意季节,也没有人关心天气。

甚至没有人发现,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将自己的贞洁送给了一个背叛者。

翠花回忆第一次的时候跟我说,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所以没有交谈,没有亲吻,而完完全全是机器、野兽一般地例行公事,结束之后匆匆散场,没有安慰,没有拥抱,他独自离开。那不像是一次交欢,更像是一场仪式,用以宣告他不愿做个负心汉,更不愿失去对的人。

翠花深爱着二狗,二狗也深爱着翠花。但两个相爱的人注定要以这样的形式彼此伤害,谁让寂寞总是搔首弄姿佯装真爱。她愿意等,愿意等着二狗有一天能够自然地分手。

他们就这样持续了半年,交流完全由交欢替代,再也没有了之前QQ上的嘘寒问暖,取而代之的是“今晚”“好”。

每一次,都是翠花去开好房,准备好一切活计,二狗匆匆而来,匆匆离去。

她理解他,也不想给他添麻烦,无论是别人的闲话,还是二狗自己内心的折磨。所以她默默支持着他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决定,也愿意将自己的第一次,第二次,每一次交给他。

后来,二狗女友实习结束回到学校,三个人都需要直面毕业。

二狗找翠花的频率降低了,有时候甚至一个月也没有一次。翠花知道这是二狗在折磨自己,因为他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翠花,他说自己是个骗子,他说不要再纠缠我。

有一次迎面看到二狗和女友,她看到二狗女友的眼神中充满了诧异和敌意,而二狗甚至不敢正视翠花。

翠花觉得一切该到此为止了,匆忙赶完毕业设计,订了最快的离开学校,离开那个男人的车票。她本想一走了之,从二狗的世界彻底消失。但,她做不到。

翠花在车上含着泪写了一大段话,细数与二狗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恋的点点滴滴,她的每一个字都在诉说着对二狗的爱。翠花告诉二狗,她爱他,所以不想让他为难,她求二狗原谅自己的擅自离开,她祝他能够幸福,能够忘了他。

二狗没有很快回复,在纠结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之后,强忍着回复她——“滚”。

翠花知道,这是他在怨她,但她别无选择。

多少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毕业后,翠花回了家乡,有了稳定的工作。

过了几年,相亲认识了现在的老公,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但她始终记着这段刻骨铭心的初恋。

我知道翠花在等着我的肯定,道歉是个幌子,她就是想找个理由再见见二狗。

但我还是不得不告诉她一些当局者迷的真相——你如今的想法无异于要摧毁,起码是玷污你现今所在的这个四口之家,并且二狗也极有可能已经成家立业,那么就是两个家庭的悲剧。

再回过头来以你的感情立论,这十年里,他可能用了五年甚至八年的时间走出和你这段感情的羁绊,终于开始了为自己而活的人生,这个时候你又要出现,难道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让自己的良心得到宽慰而去强行加入他的生活吗?

翠花似乎被我说服了,她告诉我,翠花依旧深爱着二狗。

故事讲完了,请原谅我用翠花同志的风格润色了一遍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下面讲一讲真正旁观者视角的我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旁敲侧击地问出了些之前的故事,她因为相貌平平,出身卑微,从来没有得到过男生的垂青。她不只是高中那种存在感低的女同学,甚至是因为这些生理因素会被开恶意玩笑的受害者。

于是到了新环境,她开始主动出击,希望能够得到爱情。

在这段和二狗故事的开端,我是能够看到爱情的可能性的。因为她选择的那个人——二狗同志,并不是什么白马王子一样的人设。二狗是个级别和翠花相差无几的合理选项。这样一来,“二狗有女友”就成为了唯一的尴尬。可是,二狗同志用“渣”及时打破了尴尬。

起初,他们二人是有过你来我往的正常交流的。可惜,翠花应该不如二狗的女友漂亮,或者水平相差不多,让二狗抛弃了这个备选项,仅仅留圈观察,以观后效。

从这时起,如果翠花能够清醒认识到二狗的本质,找到一位“二狗第二”同学,就不会有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而应改名为《丑小鸭之终于认识到不是每一只丑小鸭都会变成白天鹅,但即便如此还是可以找到爱自己的另一只小公鸭》,变成一本具有励志属性的科教类书籍。

分水岭在二狗第一次邀请翠花发生关系,翠花开始是理智地拒绝掉的。虽然之前仍旧有为自己铺陈、幻想,诸如总能发现二狗在悄悄看她,是不是喜欢自己之类的,但这都无伤大雅。

那次骗自己粗鲁是二狗爱自己的实际证明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为了圆自己的梦,一次又一次地击昏理智,接受一次又一次的约炮。甚至是自己花钱开好房,买了一切活计等着他来,二狗匆匆了事便离开,事后别说安慰,连根烟都不抽的行为,她说是爱。以至于多年之后,她仍旧愿意相信那个连跟她接吻都嫌恶心的男人对她的爱是真的,而她可能永远也不愿相信二狗告诉她女友根本不知道翠花存在这回事也是真的。

这样的故事,其实并非罕见。我们的记忆往往由这样几部分组成——客观的事实,不愿记得的真相,以及自己所希望的幻想。就像《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马小军对于米兰的幻想,以及他以为那些他崇拜榜样的英雄作为是自己的所为。

我不愿意摧毁掉一个终于建立自信的女孩子无可厚非的幻想,纵然这自信来的那么畸形,所以那段话并不是用她的文风修饰之后的告慰,而是我当时实实在在借由她的因果给出的方案:

“你如今的想法无异于要摧毁,起码是玷污你现今所在的这个四口之家,并且二狗也极有可能已经成家立业,那么就是两个家庭的悲剧。

再回过头来以你的感情立论,这十年里,他可能用了五年甚至八年的时间走出和你这段感情的羁绊,终于开始了为自己而活的人生,这个时候你又要出现,难道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让自己的良心得到宽慰而去强行加入他的生活吗?”

最后,愿人间,少一点这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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