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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他想走过去抢对方手上的手机,但随之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难以言状的气场。这股气场有着枷锁般的力量,在束缚自己的行动。
「挣脱不开……呃……
是什么东西像枷锁一样……」
“放开我……”
“你觉得我傻到这种程度了?”
想想也是。
“不要误会,我只是路过……”
他也只能这样讲了。
“只是路过……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有一只猫……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像猫的动物把我带到……”
对方略有一惊,对着草丛的方向说:
“小吉!知道是你,快过来!”
顷刻,那只类猫从草丛里跳出来,一把扑入少女的怀抱。那位少女只是抚摸着他的脑袋,轻声呼唤它的名字。
“真是常见的名字呢……”
在他印象中,周围人有不下五只猫狗叫这个名字。
“小吉和你们所谓的阿猫阿狗不一样,他是独一无二的造物……”
的确,有够瘆人的造型,世上挑不出第二只。
“那个……可以把我放开了吗,看在我是被你家的宝贝带来的份上……”
“行行行,烦死了!!”
少女不耐烦地手一挥,他顿时感到四肢前所未有地轻松。
但是当他接过手机时,他沮丧地发现手机仍旧没有信号,无法接收任何信息。
“你怎么能乱跑呢~。”
少女将猫举起,就像大多数人那样爸猫放在怀里抱着。过了一会儿她才对他冷声问道:
“你怎么还在这?”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和那只猫了呢。”
“跟你说了小吉不是猫?!!”
“……”
他转身就朝山下走去。
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且对方是谁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可能这辈子唯一一次见面就是在此了——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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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走!”
她忽然又发动了那股「气场」,束缚住他的脚步。
“干嘛?你怀疑我对你的猫——管它是什么东西——做了什么事吗!不要想太多……”
“我问你,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
她一本正经地问道。
“什么「情况如何」?”
“通俗点讲,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爆炸案?”
“当然有。”
“怎么样了?”
“貌似已经停歇了。”
她叹了口气。
“原本你看到我了,我就应该处决你的。谅你也是一个可怜卑微的虫豸,就大发慈悲饶过你一命,你应该感到感激涕零……”
「什么傲娇发言?」
他暗自骂着。
“你叫什么?”
她对自己说着。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她嘴里已经报出了他的名字:
“李……桎越?”
他感到一丝惊异。
“让我猜猜……你透视到我包里的书本了?”
“呃……你包上不是写着名字么?”
“………??!”
看了自己还是高估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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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干嘛呢?这里不像是给人住的地方……”
桎越趁机问道。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她自顾自摸着类猫的头,回避了这个问题。
过了许久,她嘴里断断续续蹦出几个词:
“但是……如果你有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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桎越从包里拿出一些巧克力——对于一个爱吃甜食的人来说,这是基本操作了。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他大概明白些什么。也许这个人在躲避某种搜捕才逃到这里来的,说不定还与前几天的爆炸案有关。
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地方确实是很难被别人找到的。
“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看样子这几天你肯定没找到过吃的……”
她没说话,静静地只是坐着。
桎越很确定,那点东西对于任何人来说只不过是塞牙缝的。
“真是的……”
手机上的时间来到了十点四十分,再不回去会被巡查队抓住盘问的。
“你也不想挨饿受冻吧,不妨在我房子里暂住一会儿……”
他很奇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收留这个跟他不相关的人。可是,在冥冥之中,他感受到自己的命运从碰到她的那一刻就被改写了。
所谓「无可奈何之无可奈何」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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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两个人保持着奇怪的缄默和距离,自始至终她都离自己有五米左右——既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就这样来到了桎越的房前。
“一个人住?”
她小声问道。
“父母之类的亲戚在国外潇洒度日……留下我一个人住在公寓里。不过每个月他们会打给我几千块钱生活费……”
“真是可怜。”
桎越第二次听到她这么形容自己,不禁心生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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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室一厅的房子,被这个男人收拾的干干净净,也可能因为人少的缘故,房子显得特别的空旷。
他放下包,去煮了点水饺过来。
“吃吧。”
少女娴熟地拿起筷子,似乎举手投足之间在告诉桎越自己并不是别的影视剧里的那种不谙世事的女子。
他倒是在想,「为什么我要带她回来呢……」
「温柔?善心?怜悯心?」
恐怕桎越自己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显摆」。
作为人类诞生之时就存在着的情感,没有一个人会拒绝向他人显摆别人没有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原因之一。
人往往会羡慕别人拥有的东西,然后想要通过不断的努力去争取新的可以拿来「显摆」的东西,来证明自己高人一等,在不断的攀比竞争中达到进步。
在这里,桎越仿佛就依靠这一点,向对方传达「我可以住着舒服的房子,吃着热乎的食物,而你,以上都没有」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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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没有这么聪明,他还来不及思索出结果时,她就把水饺吃完了。
“我赏你面子,品尝你做的食物,你应该感到……”
“感到万分荣幸!是吧?”
桎越戏谑似的抢过对方的话语。
“真是无语,这里还要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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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他还没有端详过少女的外貌,或许是因为街道上太黑的缘故。
少女梳着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身上穿的是黑色为基调的制服与褶裙。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她头上会有「兽耳」这一元素的存在啊?!
不但如此,她身后的那根黑色毛绒棍状物体八成是尾巴吧——
「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只存在于漫画里面吗!」
他顿时回忆起了众多自己看过的漫画,又或者是玩过的游戏,甚至是不正规的网站,他不都这么挺过来的吗……
可是,没有可是。
别瞎操心人家长什么样,这都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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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怕不是迷上我了,色鬼?”
少女妩媚地笑了笑,语气中不乏得意之感。
「女人的直觉太可怕了……」
“哼,告诉你,我可是具有钢铁般意志的男人,怎么会对你这种人轻易动心呢。”
桎越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好说。这也算是他对自己稀碎的面子的一点挽留。
“先不说这个。可以告诉我——你,还有那只猫,究竟是什么来头?”
对方莞尔一笑,露出了他先前未曾见过的表情。
“现在我还不想讲,因为,这里不是讲故事的场合……”
“什么意思?”
他感觉摸不着头脑。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你也看到了我身上具有的与正常人不同的「特异功能」。而我告诉你,一旦我离开了刚才那个地方我的能力就会得到削弱,我也会因此变得比较虚弱。但尽管如此,你也不要对我有任何不安的想法——收拾你这种虫豸还是绰绰有余的。”
「果然还是在威胁我么」
“那不妨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纤墨。”
少女迅速回答道。
“就这么称呼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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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所发生的,大致就是纤墨打了几个哈欠,去睡觉了。虽然桎越也搞不懂哪有人心安理得地在自己的房子里住下。
但是,难道不是他自己带她回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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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也就是隔天一大早,少女便把自己叫醒了。
“干嘛,我知道你不是人类,但你不用睡懒觉吗?”
“不用,那是落后的物种为自己惰性所找的不值一提的借口罢了。”
桎越一时语塞。
“话说你这样子……贸然出门不会被人怀疑吗?”
“你怎么想的?障眼法谁不会。”
她气呼呼地说着:
“也许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我的幻像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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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吃过早饭后。纤墨如约带他回到了垓椽公园的凉亭里。
也就是10个小时前,他们在这里相遇的。
相比于昨天的燥热,今天明显凉快了很多,他觉得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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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现在,总可以讲了吧。”
在这片全都是低矮居民区的土地上,这座山没有丝毫的遮挡,暴露在整个天空之下,吸吮着阳光、朝露的恩泽。即使是狂风暴雨,也算是点缀吧。
少女远望着这一方土地,任由风轻柔地抚摸她的长发。她似乎在吟唱着某种歌谣,这是他未曾听过的,怎么说呢,很有「自然的声音」。
过了许久,她转过身,侧视着桎越。
“你就这么想知道吗……
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超出你的想象,我认为你可以选择假装没见过我,也没有来过这里。我们各走各的道路,相识仅为梦一场。至少我现在还给你这个选择的机会。
如果知道这件事后,你就再也无法从中脱身了。只有和我一起出生入死这条路可走。
这本来就是一个「诅咒」,一个针对所有人的诅咒,可能到死,这个诅咒仍旧会作用着……
请你,三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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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思,思什么?」
他缓缓闭上双眼。
“嗯……想好了。”
“太快了吧,我都来不及吐槽了。”
少女使劲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有些令人发笑。
“我想过了,想让我忘记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虽然我自认为,在生活中我扮演的常常是过路人的角色,但是嘛,跟别人上贼船貌似也是件有意思的事——至少比天天宅在家里看漫画好多了。」
「原来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啊。」
“而且,假使我拒绝了,你也不会找人协助吧。”
“嗯,这属于计划之外,这件事由我承担就够了。”
“哈哈,那可真有意思……”
他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平静,宛如一滩清水,但表明泛不起一丝波澜。
“那我偏不,我就不信这事能比我上周看过的烂尾漫画还要离谱。”
“你这理由本身也很离谱吧……”
二人笑了一阵子。
“那我开始说咯:
你听说过「自然神」的传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