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苦难的,曾经我在学校没有接触过现实的社会,所想所念都是美好的,但是当我出去接触到这个社会,我慢慢的明白了,原来人间是苦命人的炼狱。
这一年我在社会上接触到了各型各色的人,其中最让我映像深刻的是那个云南的阿姨。阿姨人不高,体型偏胖,有一只眼睛是瞎着一点的,大概有五十多岁快六十岁了,油油头发已经白一半。据我的猜测阿姨的眼睛应该是天生这样的,她没和我说过,我也没有问。第一次见到阿姨是在厨房的洗碗台边,阿姨那臃肿的身躯在水池边来回的挪动着,笨重的身躯并没有影响她那灵活的双手。
阿姨第一次和我说话好像是我站在水池边抽烟吧,阿姨问我几岁了,为什么不读书,我不记得我怎么回答的她,但是我记得阿姨劝我回去好好读书。她还说年纪小不要抽烟,要是她的儿子这么小就抽烟,她要打死他。可能就因为这句话吧,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我并不是很喜欢。在后来的相处中,我总觉得这个阿姨好烦,她总是有很多话,有空的时候总在我耳边叨叨个不停。我想这应该是因为她是云南人,我是贵州人,自古便有云贵川渝一家亲的道理吧!阿姨和当地人相处不来,所以便只能和我说说话了。阿姨人很勤快,做事很认真,而且做的还比别人好,但是上天并不公平,天道酬勤也许是假的吧!阿姨没有得到别人的尊重,却处处收冷眼,炒菜师父们的,端菜的阿姨们的……,总之大家都不喜欢她。和阿姨一起搭档干活的还有一个阿姨,那个阿姨是地道的闽南人,不会说普通话,闽南话在各省的方言中应该算是最难的吧,我们外省人跟本听不懂。我在这个云南阿姨的口中了解到,那个闽南阿姨什么也不会做,是阿姨把她给教会了。但是也挺可悲的,漂泊他乡的人,总会被本地人排挤。那个闽南的阿姨并没有感谢云南阿姨她什么都不会的时候云南阿姨教她去做的事,做事还不认真,有很多事本该是她做的她就不做,要让云南的这个阿姨做。有的时候阿姨忍不住了,就随便说了几句,那个闽南的阿姨便不行了,就和阿姨吵架,还跑去找老板娘告状,颠倒是非。阿姨话很少,胆子也挺小,总是忍声吞气。每当她和别人发生争执时,就算她时对的她也不会做,就自己生闷气,最多就是空闲没人的时候和我抱怨几句,阿姨知道,她不管和我说什么,我都是不会和别人说的,也许就是因为这点,我在里面混的还不错,大家都很喜欢我。从阿姨的抱怨中,我了解到了一些关于阿姨曾经的故事。阿姨九几年来的莆田,那时没有高铁飞机,坐了好几天的火车才到莆田,前些年一直在厂里面工作,在流水线上干了很多年,后来她老了,手脚不利索,厂里便不要她了。我想这就是资本压榨劳动力吧,当你有力气的时候就用你,当你老了,没有力气的时候就无情把你解雇。阿姨从厂里下岗后便来到我现在这个老板的店里工作。一个月才两千多点的工资,后来才涨到三千就涨了,阿姨说她跟着这个餐厅老板都干了五六年了。
但是阿姨跟着这个老板干了这么久,在我看来也没有得到她该有的尊重,商人重利,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我还记得有一次她们两个阿姨又吵架,老板就骂这个云南的阿姨,让云南的阿姨不想做就赶快走。在我看来,这个云南阿姨并没有做错什么,而时那个本地阿姨做错了,就因为这个阿姨是外地人就这样对她,当时我都挺为阿姨不值的。阿姨每一件事都做的很好,很认真,人也非常勤快。如果我是老板,我会很尊敬这样的人,因为阿姨有的是真本事,但是在这个社会规则下,并不存在真正的公平。最让我映像深刻的是有一次,直接改变了我对阿姨不好的映像。那天我正在切配料,阿姨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的,我总感觉她有什么事想请我帮忙,但是又不好意思说,我问了阿姨,原来是想请我跟她去银行转点钱回家,她儿子给她打电话说家里建房子还差一个大门,邻居家的都有,他也要做一个还差一点钱,让阿姨给打回去。阿姨说这附近的银行都没有人工,全是智能的她不会转。我还记得转的是四万块钱,转了后阿姨说剩下的她要留着养老。转完钱回店里的路上,阿姨和我说了她的家庭情况。她家里有一儿一女,但是女儿在五年前因为不听她的话,发生一些意外离开了人世,从那以后她便没有回过家了阿姨说她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周围邻居说的闲话,儿子呢,读书的时候成绩非常好,人也长的很帅,阿姨再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骄傲,可是后来她儿子大学毕业后吃不了苦,找到的工作都不好好做,后来就一直在家里面,也不出来挣钱,阿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的光明显暗淡了下来,现在家里面建房子,钱不够了,给她要,她不会转,所以就请我了,她卡上的这点钱,是她攒了两三年才攒下来的。
这时我对阿姨的感觉完全变了,此刻我心里有的只有佩服她,此刻在我眼中,阿姨是一个平凡的人,是一个被人欺负的人,但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一个坚强地和生活抗争的人。因为我知道阿姨的这些钱是怎么攒下来的,我下班后不止一次看见阿姨在垃圾桶边翻别人不要的瓶子,纸板,捡到点就拿去收废品的地方卖了,她的这四万块钱,不知道捡了多少瓶子,洗了多少碗,首了别人多少冷眼才攒下来的。可是当她的儿子要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转去给她儿子。阿姨也知道为了和别人攀比,花四万块钱去建一道门每必要,但是阿姨并没有拒绝自己的儿子,阿姨给我说,自己儿子喜欢嘛,就发钱回去给他建。当时我真的挺为阿姨不值的,在外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苦命钱,就这样给他的儿子建一道可有可无的大门,真的太不值了,但也许这就是母爱最伟大的地方吧,不管自己的孩子想要什么,做母亲的都把最好的给她。
从那以后,我便很愿意和阿姨聊天,我也不在觉得阿姨烦了,我对阿姨有同情,更多的是佩服。慢慢的相处久了,我也发现阿姨人其实挺好的,阿姨还教会了我最多做事的技巧。就在前段时间,阿姨说她今年想回家过年了,回去了就不来了,她已经不想在外面呆了。在走的前一天,阿姨问我想要什么,她送给我做个纪念,我拒绝了阿姨,我想没必要,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有缘会再见,无缘,也不必留有念想。后来阿姨还说,有空了让我去云南旅游,去她家,她免费供我吃,供我住。当时我没有答应阿姨,我给她说的是“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