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倒是慢慢的黑了,随着最后夕阳一抹鲜红褪去海洋的眼泪也不禁夺眶而出。看着照片上的奶奶,与奶奶的相处的一幕幕场景就像是放幻灯片似得在脑海中无限闪回。
虽说海洋是山村的孩子但从小没有吃过苦,童年很充实,都说奶奶带大的孩子性格都会有一些极端这个观点他是不认同的。倒是对于6岁的他来说想去城里上学,生活的想法日渐浓烈。
“滴滴滴”
“洋洋过来,过来!你爸来电话了!”奶奶十分急切向院儿里喊。
“哦,来了!”海洋正在院里和泥巴,听到奶奶说爸爸的来电话不禁一阵高兴。
“奶奶,按那个绿的是接电话。”海洋一边操作一边给奶奶讲解。
奶奶在一旁眯着眼,神色有点疑惑,小声嘟囔一句,“哪个是绿的?”
“喂,爸爸,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吖?”海洋的话语中满是向往。
“等你上完小学,初中就来城里!”爸爸笑着说,“把手机给奶奶。”
把手机交给奶奶后海洋就跑出了家门口,刚好看见大壮他们在门外弹弹珠,海洋嘻嘻的走过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小学上完就要去城里了!”海洋背着手像是宣布一件大事。
大壮笑了笑说:“那不还早着呢?”
“不就是去城里,有啥好炫耀的,来不来玩,现在还加人。”大彬手里拿着弹珠朝海洋摇了摇。
“来!”
弹珠是海洋最喜欢也是玩的最好的游戏,每次玩,在家拿出一个弹珠打几盘就能满载而归,杀得他们落花流水,家里的铁罐子已经攒满了弹珠,这是他最重要的宝贝。
“走,洋洋,去赶集。”奶奶拿着一个尼龙袋,一个装满鸡蛋的篮子,拍了一下海洋的头。
没多问海洋就拿了根棍子孙悟空似得搭在肩上,跟着奶奶去大壮家,他家拥有全村唯一一辆拖拉机。有车就是快,十多分钟就到了集市。
每次赶集海洋都会花了眼睛,各种玩具,各种零食,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奶奶的目标很明确,先去找个摊把鸡蛋卖掉,然后拿着袋子去买盐,醋,酱油,菜……等集快散了,奶奶小步快走到肉摊,专捡剩下的肉,因为便宜。
奶奶递给我两块钱说:“去买点零嘴,买好吃哩,过两天你一个妹妹来家里住两天。”
海洋开心的拿过两张绿花花的票子,心想,妹妹万岁!
临走时,我看到了集市出口的包子摊,看到里面的煎包不禁咽了两口口水,“奶奶我想吃煎包。”
奶奶眯起眼睛,默默打开包钱布,一毛一毛的薄薄的一层,她觉得不该让海洋看到,便赶紧包了回去说:“下回,下回哈。”
“哦”海洋 看了看奶奶的包钱布回了一声。
第二天城里的妹妹来了,穿着小裙子很干净,小脸蛋红扑扑甚是可爱,说话一蹦一个字很清晰,一见面海洋就喜欢上了她。昨天集市上买的零食赶紧拿出来,全都倒在桌子上,一边倒一边说,“妹妹快点儿来吃吧。”
“妹妹你们城里什么样吖?”海洋拿起一包薯片递给她,问道。
“城里吖,就是一片一片的楼房,路很宽到处都是车,还有街边的小摊很多!”妹妹一边吃一边说。
小女孩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萱萱。
海洋和大彬带着萱萱玩,带她去河边,她像是有点害怕,海洋跟大彬倒是不管这些,一下把她拉下河,碰到河水萱萱一下哭出了声……一阵好哄,海洋摸了只虾给她,萱萱才破涕为笑,跟着我们一起翻石头抓螃蟹,去花生地里偷花生,西瓜地里偷西瓜,笑着爬到山上,一边居高临下看着村子一边笑着吃瓜,在这里看村子很小,一只手就能握住。萱萱看样子很开心,跟他们也已经打成一片。
带着萱萱摘葫芦时突然听到一阵笛声,顺着声音跑过去,看到了大壮在吹着一根竖笛,一旁的萱萱眼镜放了光。
一回家萱萱就跟叔叔要笛子,可是穷乡僻壤哪里买,那是海洋见萱萱第一次生气,一跺脚哭着出了门。
“别哭了。”海洋摸着萱萱头安慰她。
“我想要笛子。”萱萱一直重复着。
海洋心里一阵不舒服,尤其是听到萱萱今天下午就回家的消息,海洋想把大壮的笛子买回来!看了看哭泣的萱萱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海洋跑回了家,看到下地回家的奶奶一脸疲惫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倚着门睡觉,手里拿着包钱布,悄悄地踮脚缓步走过去,慢慢打开布,看着一张一张绿色,褐色的纸币,他想起了奶奶集市买煎包时的神情,然后一阵小跑到大壮家里。
“大壮!”海洋喊他一声,“我要买你的笛子。”
大壮从家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木笛说:“你出多少钱?”
“我脖子里的这块玉。”说着海洋把脖子里的观音拿出来,男戴观音女带佛,这个是开了光的奶奶从山神庙里求来的,说是保他一生平安的东西。
“嗯……”大壮想了想,“卖你了。”
海洋拿到了,笛子心中甜滋滋的,赶紧回家,看到还在睡觉的奶奶,心里又是一片愧疚。打开水龙头反复洗干净笛子,洗的很仔细,一个笛子孔都没放过。
下午,萱萱要走了,坐在她家的小轿车里,海洋笑嘻嘻看着她。
“喏!给你个惊喜!”海洋把笛子递给她说道。
“哇!笛子!谢谢你洋洋哥哥!”萱萱接过笛子,满脸的欢喜。
最后她离开。
回家后,奶奶已经醒了,看海洋回家脖子里的玉观音了没有了突然暴怒!
“观音哪去哩!”奶奶推海洋一把,生气道。
“弄丢了……”海洋小声说。
奶奶真的生气了,拿着棍子就想打海洋。
海洋跑,她追。
在一个巷子口,她追不动了,海洋偷偷绕到她后面的砖头墙后面躲了起来。
奶奶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棍子,缓缓的蹲下去,动作很慢,看着奶奶的背影海洋心里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一瞬间海洋开始心疼奶奶。
第二天,海洋把铁罐里的弹珠拿出来,去找大壮用他的“宝贝”把那块观音换了回来,给奶奶看让奶奶放心。
海洋开始每次吃完饭都会洗碗刷锅,每次奶奶出门下地时我会给奶奶递上大水瓶,奶奶回来时他会给奶奶泡一壶茶……
过了一周,爸爸回家了。
“洋洋!我来接你去城里了。”爸爸看着海洋笑道。
海洋却高兴不起来,他走后奶奶就是一个人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沉重起来,看了看一旁眯着眼睛的奶奶。
“啥时候走啊?”奶奶看着爸爸问道。
“明天下午就带着洋洋走了。”爸爸抽了口烟接着说,“明天上午有集需要啥给你买来。”
“不用,不用,你在家好好歇着,明天我跟我孙子去。”奶奶拍拍爸爸肩膀,“让我带着他玩玩。”
第二天,集市里还是那样的热闹,奶奶买了鸡蛋,先去了肉摊。
“这精肉,割一半。”奶奶说的非常爽快,眼睛没眯一下。
然后去了包子摊买了两个煎包……
吃完饭,海洋也该走了,奶奶笑的很牵强,临走时,他拿着奶奶的手机十分仔细的讲解着怎么接电话,怎么挂电话,怎么看短信……
“奶奶我会常给你打电话的!”摩托车消失的很快,奶奶坐在门口板凳上眯着眼望着海洋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段回忆总是一段温暖的光,那时海洋第一次感觉到了成长,现在只能在夜里哭想象着奶奶化作了天空哪一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