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月初

自从妈妈离开后，这个学期我再也没有回过家。无论是节假日还是周末，我都选择留在学校里。那个曾经充满妈妈气息的家，如今只剩下冷清的回忆。每次想到要独自面对那空荡荡的房间，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刘恺只要有时间就会来看我，几乎每周都会来一次。他知道我舍不得花钱，所以每次都会带很多好吃的。如果他周末有空，我们还会像从前一样，去市里的景点游玩，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然而，上个月他只来了两次。或许是因为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吧。每次见面，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不在焉。我猜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毕竟现在他已经步入社会，不再是那个只顾着谈恋爱的学生了。男人嘛，总是以事业为重。所以，我尽量不去打扰他，尽管心里有些失落。

寒假快到了，春节也临近了，但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害怕。我害怕一个人在家过年，害怕那种孤独的感觉。虽然我很想和刘恺一起过年，但我知道他有自己的工作和家人，我不好意思开口。

**2004年1月中旬**

学校终于放寒假了，我不得不收拾行李回家。刘恺特意请了假，开车来接我。中午时分，他到了学校，我们在食堂简单吃了午饭，然后回宿舍搬行李。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

每次上车，刘恺都会细心地帮我系好安全带。他依然像从前一样体贴，但最近这一个多月，他的笑容少了，话也少了。每次见面，他总是心不在焉，甚至有些走神。我多次问他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他总是淡淡地回答：“可能是吧。”

回家的路上，他专注地开车，几乎没怎么说话。以前总是他滔滔不绝，我静静听着。如今车里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沉默，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还有十天就要过年了，我很想问他有没有时间陪我，但看着他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终究没有开口。

突然，刘恺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神情有些紧张，随即把车停在路边，对我说：“我下车接个电话。”

“嗯。”我点了点头，心里猜测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毕竟他的职业特殊，有些电话不方便让我听到。

他下车接完电话后，回到车上，什么也没解释，直接发动了车子。车里依旧沉默，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耳边回响。

“田雨，最近工作比较忙，可能会冷落你。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来看你。”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嗯，我知道。工作要紧，你要注意身体。”我轻声回应。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到家后，刘恺帮我把行李搬进屋里。他走到妈妈的遗照前，点燃了三根香，恭敬地鞠了三个躬，然后将香插在香炉里。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和不耐烦，但他没有接听，任由电话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田雨，我有些事情要马上回去处理，先走了。”他匆匆说道。

“嗯，开车注意安全。”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失落。

他快步走出家门，我隐约听到他接电话的声音：“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声音渐渐远去，后面的内容我听不清了。

我独自坐在沙发上，望着妈妈的遗照，轻声说道：“妈妈，我回来了。对不起，这个学期我没回来看你。我不敢面对这个没有你的家，我知道我在逃避，但即使我没有回来，我每天都在想你，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妈妈，刘恺对我很好，很照顾我。你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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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24日，除夕**

还有五天就要过年了，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我还是简单准备了一些年货，把家里布置得有些过年的气氛。

自从上次刘恺送我回家后，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他的消息了。我本想主动给他打电话，但又怕打扰他的工作。有时候，我忍不住胡思乱想，他是不是变心了？自从上个月开始，我总觉得他变了，心里似乎藏着什么事。我们在一起时，他总是心不在焉，话也少了很多，电话也越来越少。

尽管如此，我仍然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关心和爱护。我努力说服自己，他只是工作压力太大，不要胡思乱想，要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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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就是新年了**

后天就是新年了，我不知道刘恺那天要不要上班，要不要陪他的家人过年。目前还没有亲戚邀请我去他们家过年，我真的害怕一个人过年，尤其是在这种团圆的日子里。如果我独自一人度过，感觉自己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现在，刘恺是我最亲的人了。可是，快过年了，他为什么还是对我不闻不问？难道他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吗？他不关心有没有人陪我过年吗？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不管怎样，我决定给他打个电话。

我拨通了他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喂。”

“在忙吗？方便聊几句吗？”我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打扰到他。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我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他担心我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过年那天有没有休假？”我试探性地问。

“田雨，对不起，可能没时间陪你过年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愧疚。

“没关系，工作要紧。”我强装镇定，心里却已经失落得想哭。

“你去你舅舅家过年吧，不要一个人在家，这样我会担心和难过的。”他关切地说。

“嗯，我知道了，舅舅已经邀请我去他家过年了。”为了不让他担心，我撒了个谎。

“有空我会去看你的，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嗯，你先忙。”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和刘恺之间有了一种陌生感，但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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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24日，除夕**

也许亲人们都把我忘了，也许他们并不关心我，我真的要独自一个人在家过年了。

前几天，我去养老院看望了外婆。自从妈妈去世后，外婆承受不了打击，病倒后一直卧床不起。大舅和二舅因为赡养外婆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最终决定把她送到养老院，费用由他们平分。

到了晚饭时间，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我还是做了三菜一汤。这些菜都是妈妈生前喜欢吃的，我也给妈妈摆了一副碗筷。我打开电视，春晚即将开始。往年，我都是和妈妈一起看着春晚吃年夜饭的。

我们家住在老式居民楼里，关着门都能隐约听到邻居家里的热闹声。楼下有人正在放烟花，孩子们看到烟花时发出的欢笑声，瞬间让这个夜晚有了过年的气氛。

今天早上起床时，我就感觉肚子隐隐作痛。到了下午，疼痛越来越剧烈，时断时续。我以为只是昨天吃了难消化的东西，没太在意。

我坐在餐桌前，正准备动筷时，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我打开一看，是刘恺发来的：“田雨，新年快乐！”

这条简短的信息让我心里五味杂陈。是真心祝福，还是敷衍应付呢？

我回复他：“新年快乐！”

春晚开始了，我一边看节目一边吃饭。电视里传来喜庆的音乐，我被节目吸引住了。然而，肚子突然一阵剧痛，我以为像中午那样忍一会儿就好了，可疼痛持续了半个小时都没有缓解。我已经痛得捂住肚子，全身冒汗，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

再这样下去，我怕自己会痛晕过去。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必须自救。我一只手捂着肚子，强忍着疼痛，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我艰难地向接线员描述了肚子疼的情况和地址，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打开了门，等待救护人员的到来。

然而，我还没等到救护人员，意识就逐渐模糊，最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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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

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护士刚好走进病房，看到我醒来，走到床边轻声问道：“现在还痛吗？我们给你打了止痛针。”

“还有点痛，请问我得了什么病？”我虚弱地问。

“你是不是感觉右下腹痛？”护士问。

“是的。”

“医生根据你在120电话里描述的病情，初步判断你是急性阑尾炎。等下你还要去做个血常规检查和腹部B超才能确诊。”

“好的，谢谢。”

“你送过来时已经晕倒了，我们还没给你登记资料。你叫什么名字？”

“田雨。”

“我们已经联系了你的家属，他说现在在外地，大概三个小时后才能赶过来。”护士看了看手表，“现在他应该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他当时拜托我们一定要照顾好你，听得出来他非常担心你，都快急哭了。”

“我的家属？”我有些疑惑。

“去你家救你的时候我也在场。我们把你手机一起带回来，方便联系你的家属。你在救护车上昏迷时，一直叫着‘刘恺，刘恺’，所以我们翻到了你们的通话记录，给他打了电话。”护士耐心地解释道。

“谢谢。”

“你先好好休息，等点滴打完再去做检查。”

“嗯。”

护士走出病房后，我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他们通知了刘恺，这个时候，除了他，我还能找谁呢？我真够倒霉的，大过年的竟然得了这种病。

还没过十分钟，刘恺身穿警服，神色紧张地走进了病房。他看到我，立刻走到床边，心疼地问：“现在还痛吗？医护人员在电话里已经跟我说了情况。”

“好点了。”我虚弱地回答。

看到他时，我心里特别开心和激动。我真的很想他，我们已经十多天没见了。尤其是在这种无助的时候，他的出现让我感到无比温暖。我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田雨，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混蛋了，我就是个混蛋。”他自责地哭了出来。

“我没事了，你别担心。”我安慰他。

“医护人员说你当时一个人在家，如果我多关心你一点，今晚抽时间过来陪你过年，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发病时痛晕在家里。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恨自己一辈子的！”他自责地流着泪，“我真是个混蛋，我明明那么爱你，甚至没有一天不想你，我为什么能做出这种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什么要去逃避？我是没脸面对你！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听得有些糊涂，以为他只是因为这段时间没怎么关心我而感到自责。

“你平时工作忙，没时间陪我，我能理解。护士刚说可能是急性阑尾炎，这不是什么大病，你不要太担心了。”看他如此自责，我心里也有些难受。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再逃避，不会再冷落你了。”

虽然总觉得刘恺的话有些奇怪，但我以为这只是他工作上的压力，有些事情不方便说得太清楚。

“刘恺，对不起！你今晚本来还在上班的，因为我影响到你的工作了，还让你为我担心，而且大过年的还让你大老远跑来医院！我总是给你添麻烦。”我抱歉地说。

“别这么说，是我没照顾好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没事。”

这时，护士进来检查吊瓶药水，“药水滴完了，我现在给你拔针。”

刘恺站在一旁，满脸心疼地对护士说：“麻烦你拔针时轻点，她怕疼。”

护士没好气地笑了笑：“知道了，知道你心疼女朋友了。”然后轻轻拔完针，又说：“现在给你抽血去化验。”

护士拿出针管准备帮我抽血，站在一旁的刘恺又紧张地说：“麻烦轻点！”

护士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女朋友没你想像中那么脆弱！”然后继续帮我抽血。“抽完血后去做个腹部B超，等下你坐轮椅让你男朋友推你过去B超室做检查。”

“好的，谢谢！”我对护士说。

一个小时后，抽血化验和B超结果出来了。主治医生拿着化验报告走进病房，刘恺看见医生进来，立刻紧张地问：“医生，我女朋友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说：“检查结果出来了，是急性阑尾炎，好在是轻度的，目前不需要手术，可以打点滴和吃药治疗观察。你们可以随时办理出院，这个星期每天过来医院打点滴就可以了。平时不要吃油炸和辣的东西，以清淡为主，注意休息。”

“好的，谢谢医生！”刘恺听到我没事后，激动地说。

医生走出病房后，我立刻对刘恺说：“刘恺，我们现在办理出院吧！我想回家了，大过年的我不想在医院里过。”我不想让刘恺在医院陪我一晚上，这样他肯定会很累。回到家里，至少能让他好好睡一觉。

“但我还是不放心，要不今晚在医院观察一晚上，如果没事，明天打完点滴再回去吧！”他一脸担心地劝说我。

“我现在肚子不痛了，医生都说随时可以出院，我真的很想回家！”我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

他看着我恳求的眼神，也不忍心拒绝我：“好吧，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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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

办理好出院手续后，我们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两点多了。

刘恺把我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走到我妈妈的遗照前，点燃了三根香，恭敬地鞠了三个躬，将香插在香炉里。

他看向餐桌上几乎没动过的年夜饭，还有那副多摆的碗筷，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满眼心疼地看着我，然后又自责地看着妈妈的遗照，低声说：“阿姨，对不起……”他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满脸内疚。他站在妈妈遗照前至少两三分钟，像在默默忏悔着什么。

我不想他再因为我自责了，轻声说道：“刘恺，我是成年人了，我会照顾自己的。你有你的工作和生活，不可能时时照顾到我。你不要再自责了，你这样子我会难受的。”

“嗯，今天过年，我们应该开心点。”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晚上你应该没吃什么，我把饭菜热一下。”

“嗯。”其实我没什么胃口，但我没有阻止他去热饭菜，我担心他也没吃晚饭。

不一会儿，他把热好的饭菜端回餐桌，扶我到餐桌旁坐下。他给我碗里夹了些清淡的菜：“趁热吃吧。”

“你也吃吧！刘恺，没想到我们可以一起吃年夜饭！”我笑着说。

“没想到我能吃到你亲自下厨的年夜饭！”他满意地夹了一块鸡肉吃起来，“好吃！”

虽然今晚我们是以这种形式聚在一起的，但我心里真的很开心，能和他一起过年，一起吃年夜饭。

我们吃过饭后，洗漱完就上床休息了。也许我们都累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八九点。刘恺给我煮了粥，吃过早餐后，他送我去医院打点滴。打完点滴，下午一点多他把我送回家，给我煮了点吃的，然后他就回去上班了。

这一个多星期，刘恺调到了晚班。每天早上下班后，他立刻开两三个小时的车过来给我做吃的，然后送我去医院打点滴。在我打点滴的时候，他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累得睡着了。看他每天这样奔波劳累，我真的很心疼。

我已经劝说过他不需要过来了，我自己可以去医院。他每天还要上班，这样来回开车五六个小时，一天根本睡不了几个小时。我担心他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但他坚决每天要过来，直到我把这个星期的点滴打完。

经过这个星期的休养，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平时注意饮食和休息就可以了，还要定期回医院复查。

寒假很快结束了，我又要回学校了。刘恺特意调休送我回学校，像上个学期一样帮我整理好宿舍后就回去了。

我脑海里总回荡着他刚在宿舍里突然对我说的话：“田雨，不管发生什么事，请相信我心里只有你，根本容不下别人。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我当然相信他，因为我也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