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上周天秀芳姐和勇和两部电影讲解的精彩结束,我们0083组在今年电影季的亮相也圆满完成了,并且是一个璀璨的收关。在那个大雨滂沱的早晨,秀芳姐用她浅吟低唱般娓娓道来的讲解带领我们穿越日常的真相,说她是灵魂歌者一点也不为过,让我边看边在内心为她一千次的鼓掌。虽然我们每天都在经历日程,但往往来不及细细体会时间便匆匆流过了。这次随着秀芳姐的讲解,让我们得以面见这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现实,家庭中的疏离、算计、背叛、创伤、到死也无法满足的母亲的小小愿望、到死也无法和解的父子关系……就像电影中的台词所说“人生路上步履不停,奈何总是慢半拍”,不由的感慨,残酷的真残酷,人性的太人性。到了第二场,勇和上场,也是璀璨级的绽放。PPT、视频剪辑、示意图制作、声情并茂的讲解全都精彩极了,而正常讲解的结构运用歌剧中转承启合的元素,把电影叙事、客体关系分析,精神分析知识、美国电影产业分析的内容揉合在一起构建一个新系统,这个创意与建构能力也是超级棒。
这两位讲者的两场讲解,一个对日常生活的感性讲述,一个是对理想化故事的理性分析;一个生活化,一个理想化,搭配的神了。再一次为他们鼓掌。最后套用老T的话,让我们在生活的庸常中,在人生物性不可阻挡的衰退中,使步履不停成为生命的一种向度,继续走(步履不停),继续歌唱(sing)!
下面是在准备本次课程中整理的一些资料,关于丧失与哀悼,关于父亲形象与和解。
一、主体性失落
父母死亡,属于客体性失落;但是子女死亡,属于主体性失落。因为子女的死亡破坏的是内生性的一种对生死规则。
二、关于丧失与哀悼
许多精神疾病以及抑郁等心理问题,都与被回避的、抢先的或陷入僵局的哀悼有关。因而重要的是要允许发生哀悼,经历它,接受它,并“以一种离别的精神存在”。
(一)哀悼的历史
古代对“安慰的著述”中,常常把哀悼描述为无意义的,甚至是致命的。斯多葛学派把哀悼解读为灵魂的疾病。
笛卡尔把哀悼视为六种原始情感之一。斯宾诺沙把它列为人的三种基本情感的一种。
孔子三岁丧父。我们知道像孔子这样早年丧父的人可能终生都会深深渴望有一个父亲,常会理想化和崇拜他。对孔子来说,哀悼是一个重要的过程。孔子认为,孝顺的美德之一是儿子有义务为父守孝三年,在此期间不享用美食,不穿华服,不享乐,其他儒家德行均源于此。
弗洛伊德对哀悼提出了全新的见解:哀悼是一种正常的情绪,仅把忧郁归为疾病。他认为哀悼是对失去所爱的人的反应。
精神分析的视角完全不同于既往对哀悼的看法。在精神分析的理论中,它成了一种成就,构成了成熟的核心标准。按照精神分析的视角,不能哀悼被视作忧郁体验和痛苦的核心。
(二)哀悼的过程
什么是哀悼?哀悼过程的目标和任务是什么?在这个过程发生了什么?哀悼与悲伤不同。悲伤是一种情感,哀悼是一个过程。它是一种精神过程,处理、消化诸如失望或失败引起的丧失、离别、分离和悲痛。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应对丧失,对之放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得不象征性地经历死亡,这是为何在某些时刻会有死亡和麻木的感觉。哀悼过程的目的是使自己分离,说再见。在口语中,当说出“每次说再见我们有些微的死亡”时,也表达了类似的含义。
思考分离心理学:分离和离别与内在的多种感受有关。一方面是分离引起的痛苦,对分离的哀悼及后者引起的内疚,分离焦虑等不愉快的感受;另一方面我们也会说到与分离有关的愉快和喜悦,完成分离所需的重要的攻击。
哀悼过程是分离和永别的过程,分离必然是痛苦的,但有效的分离过程亟需我所说的攻击能量。我会举个例子,因为缺乏这种重要的能量,哀悼过程停止了:一位女性,犹太人,她的父母在集中营遭受创伤,在父母过世十年后梦到父母仍然健在。做梦时她不能意识到他们已是逝者。表明多年后她仍不允许父母死去。
另一方面,一位患者在最好的朋友死亡仅3个月后就梦到好朋友给他打电话,想和他交谈。患者首先想到的是“但是John,你已经死了。”和那位犹太人患者不同,这位患者意识到朋友的死亡,内心里允许他死亡。因此每个分离都意味着一点死亡。我们必须通过哀悼过程经历死亡,这意味着哀悼过程有赖于我们与死亡的关系。
哀悼的过程是分离和永别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修通了丧失。与分离和离别有关的所有感受能够,事实上也必须去体验,以有能力结束这个过程。这些感受包括痛苦、焦虑、欢乐和愉悦、攻击性的情感如愤怒和暴怒, 也有内疚和抑郁,如死一般的感觉,变得麻木。
我们的生活包括大量的分离。第一次分离是与子宫的分离。每天晚上我们都必须离开白天,每年我们都必须与上一年分离。我们已经经历了许多分离。与幼儿园、学校分离,与理想和人们分离。
我们的生活以这种方式充满了常离别和丧失,我们有必要学习有能力去哀悼,尤其是与行为榜样认同。因此哀悼构成了健康生活的一部分。
(三)哀悼过程的阶段
让我们回到把哀悼理解为一个过程的内容上,以描述其不同的阶段。哀悼的每一阶段都是非常特殊的精神过程。哀悼可以在每个阶段陷入僵局,成为抑郁。
第一个阶段是不想知道它:我瘫痪了,我处于休克状态。哀悼者的感受:我做了个噩梦,我只需醒来,事情就又变好了。震惊(休克)导致这种情感麻痹。哀悼者感到他好像瘫痪了,麻木了,他只是行使功能。
第二个阶段是情感爆发。出现了大量情绪:哀悼,痛苦,愤怒,暴怒,恨,无能,空虚感和被抛弃感,内疚感,通过悲伤、哭泣和啜泣来表达。维雷娜•卡斯特把此期描述为情感混乱期。
在这个情感爆发的阶段,如果这个人不允许、不相信他可以释放攻击性情感,那么此人就不允许自己感受到、说出或思考与死者有关的不好的事情,哀悼过程也会卡住。
另有一种可能性,如果内疚神经症太强烈,哀悼过程也会在内疚感中停滞。那么问题是如何区别真正的内疚和神经症性内疚。
通常哀悼过程不仅依赖于对死亡的态度,也有赖于与逝者或我所失去的“东西”的关系。与后者的关系越矛盾,越难修通哀悼。正如犹太人的习俗“守丧”所展示的,关系,即哀悼社区,对哀悼是必要的。
有必要感知到逝者的阴暗面,允许自己接受矛盾的情绪。目标是认识到逝者的真正本质。因此,哀悼最好是在一个社区中记住、参与对话。
第三阶段是寻找和分离。哀悼者典型的表现是不断寻找逝者或失去的东西,相信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个人或物,然后在没有找到他/她/它时,就感到失望。哀悼者在这个阶段必须不断降低期望。分离过程进一步发展,情感爆发阶段逐步消逝,哀伤开始掌控并成为主导情感。
最终哀伤过程进入第四阶段—个人与世界建立新关系的阶段,这意味着哀伤过程即将结束,接受新的现实并把它整合到当下的生活中。一个人记得发生了什么,允许这些经历进入自己的生活并与死亡存在的意识一同生活在一起。
当爱戴的人死了,我们也和他们一同死了。同时在心灵的最深处,我们继续与那些逝去的人联结。一个病人在父亲死后是这样说的:我父亲继续活在我心中。但即便如此,斯人已去,缺席的他/她对关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不过确实也存在一定程度的对逝者的哀伤和渴望。
哀伤的过程是自然的、创造性过程,通常会做梦。我应再补充一点,我描述的哀悼阶段是彼此融合的,而且是反复的被体验到,只是表现形式更弱一些。
哀悼过程的重要方面,关键一点就是哀悼中,人们与逝者关系更密切,使得逝者一直存在而且在我们的生活中占有一定位置。这样,哀悼被理解为一种创造性的关系过程,与逝者产生一种新的、爱的关系。哀悼表明哀悼者愿意保留逝者的爱。在这个意义上,哀悼是对逝者的爱。
某些文化中的祭祖满足并珍惜了与逝者同在的愿望。在敬拜祖先中,逝者被放在社区中的一个地方,他们保持存在,人们和他们在一起,他们是被尊重和敬拜的。因此哀悼不仅变成了分离的感觉,放手,而且也是一种让哀悼者建立和发现与逝者建立新关系的感觉。
(四)哀悼过程中的死亡与爱
文艺复兴时期哲学家蒙田曾经说过:“学会生就是学会死”,意思是在一个人的一生中有必要练习死亡。古代的哲学家和世界宗教也教导和宣称了这一点。
但是对死的思考包括对人的思考,因为人们播种了悲伤的眼泪而收获了欢乐。哀悼关乎人们与死亡的关系。叔本华描述的印度人对死的态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把死亡想象为具有双面性,就像是双面人的头。从前面你看到的是灾难和恐怖,而从后面看到的则是和平和宁静。如果我们只看到一面,如恐怖的死亡的一面,我们就不会意识到死亡也能带来平静、和平和解脱。
希伯来《圣经》雅各书写道,所罗门谈到在人的一生中存在两种主要的力量,爱的力量和死亡的力量。
(五)哀悼与创造性
哀悼的能力和哀悼本身为各种创造力打开了一扇大门。我有一个女病人,她失去了16岁的儿子,我陪着她经历了数年的哀悼过程,向我示范了哀悼过程如何促进了创造性能力,令人难忘。
她有一次说道,“哀悼帮助我改变了与儿子和丈夫的关系”。因为观察并分享了这个过程,我非常清楚她是怎样把对16岁儿子的哀悼混合了生活中其他许多的哀悼。像俄罗斯套娃一样,她哀悼儿子的失去,也对许多过去其他事情哀悼,如2岁时她住院,再见到母亲时她不认得她了。精神分析提到这种情况中的客体丧失,意思是丧失了内在的母亲形象—母亲形象是有必要存在的。重要的是要认识到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当下的哀悼都能激活早期经历中的丧失,也需对它们哀悼。
三、父亲形象与和解
父亲的形象归纳起来,可以分为三种父亲特征,即“理想父亲”、“欲望父亲”、“期望父亲”。对父亲的态度是从质疑审视,到激烈反抗,再到认同回归,呈现了一个曲折的心理历程。这一心理历程折射到儿子形象上,便形成了儿子对父亲的三种心理“恋父”、“弑父”、“二次认同”。
“理想父亲”是指自身人格高尚并且对儿女的人生观、价值观和精神追求有着重大影响的父亲。
“欲望父亲”遮遮掩掩站上了台前,影片中暴露了父亲的缺陷,包括人格上、行为上、品质上的,父亲变成了一个欲望没有满足的男人,而他的欲望本身是丑陋的、隐晦的,不可告人,这些欲望往往与父亲道德高尚的形象不符,与社会伦理相冲突,因此,“理想父亲”步下神坛,“欲望父亲”是一个遭到子女审视、怀疑、不信任的父亲,子女和这样的父亲交流不畅,缺乏沟通,甚至这样的父亲会自私地操纵子女,伤害子女。
“期望父亲”父亲对儿子女儿们期望则往往是不要分开,要共同生活,维系大家庭了解儿女的思想和理想,和睦享受,顺利交流为家庭传宗接代。
“期望”似乎都顺乎道德人心,合乎中国的传统伦理具有不可动摇的正确性,但是具体到儿女身上,却与儿女的生活现实和自我意志相背离,形成了两难结局或者是儿女牺牲自我的意愿生活,或者是父亲的期望无法完成。李安给这种矛盾与冲突都安排了较为妥善的结局。
拉康的“二次认同”理论(第一次认同是意识到“我”与他者的区别,第二次认同则是借助他者形成自我)则再次解释了儿子对父亲的感情在经历了挫折之后,达到一种新的高度,产生了最终的理解,这并非子女与生俱来的对父亲的恋慕,而是精神上的沟通与对话达到了某种程度的相通。
父子关系的缓和主要通过父亲的妥协和儿子的认同来实现,儿子的认同是出于对父亲的理解,更是对自身所深具的中国传统文化背景的回归。而父亲的妥协,是父辈的传统观念面对现代文化的一种调整和接纳,也表现出父亲的大度宽容与人格魅力。这种家庭团圆的故事结局虽然有一些刻意,但从文化之根溯源,父亲的妥协与儿子的认同又都是必然的结果。
子女们对父亲往往表现出又爱又恨,又即又离。找一个寡妇——反叛;绘画界的医生——认同,原始的恋父出来了。
“篡弑”(东方文化中没有明显的弑父情结)的丰富性、复杂性从儿子的出走、对父亲的驱逐、乱伦等形式各样,“篡弑”欲望化作为摆脱卑贱的一种动力模式,破天荒揭示了“篡弑”对成长的作用和意义,是儿子成长诉求在特定历史境况中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