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夏,阳台的花,还在开的便少了。
只记得春天的时候,月季,杜鹃,郁金香,木香,玛格丽特……甭管中式的,舶来的,一股脑地开,没命地开,黄的,白的,红的,粉的,素的,艳的,浓的,淡的……都争一口春天的气。
即便如此,今年春天并没有一只漂亮蝴蝶光顾。
细腰的蜂子,倒是来过,给了阳台三分薄面。只不过,它模样吓人,名声也不甚好听,路过的人都缩着肩膀,歪着脖子,躲着点走,生怕它热情过头,亲自来打个招呼。
木香的花香气馥郁,花粉儿估计甜,那细腰蜂被迷得五迷三道,频频来访。用那黑色的细腿儿,在花朵里乱蹬,用它那我不敢凑近了瞧的长嘴儿乱吻。
细腰蜂长得精致,细腰丰腹,是个好看的!跟那电视里的魔豆不相上下,如果细腰蜂届也有选秀,那它定当一枝独秀,轻松夺魁。
我们并不欢迎它,却也不敢驱赶,怕惹急了,它动用化学武器,不分敌我,伤了我这边毫无抵抗能力的小人国成员。
它一定是个懂事的,一连来了3天,天天在木香花堆里转悠,也看出我们怕它,自觉无趣便不来了。
我和小人国里的成员刚松了一口气,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块头儿更大,动静也不小,一对直升机一样的翅膀,呼呼作响。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哪个工人师傅用小型钻头作业。全身黑,像个大甲虫子~但是跟见过的锹虫,大兜将军,都不太一样。它不太围着花朵,只对我的爬着月季花的竹栅栏感兴趣,那时,夏洛特已经谢了,只一片浓绿。没人路过的时候,它就停在一根竹竿上,安静啃咬!等一有人路过,它就扑棱着两对短翅,使劲腾空,既是警告路人,又是准备随时逃逸。
我仔细瞧了,竹竿上已经被它钻了个孔,我不敢想象它的嘴有多厉害,怕惹了它。想绕着走,可阳台就这么一米见宽,我也没学过崂山术法,穿不得墙里去,总得想办法把这位响当当威凛凛的大人物请走。拍照上传,百度110备案,结果发现是个大竹蜂!
我这这么小的庙,怎的就惹来你这遵大佛!拿来扇子,驱赶了两回,它身形一纵,就飞出天外。可隔了一小时再去,它又回来了。
仅仅两天,竹竿就被钻出圆孔,那只吓人的竹蜂也不见了。
不晓得它是觉得庙小无趣,还是只为逗逗差点吓破胆的我,心满意足走了,总之,心有余悸,还是用一块胶带,把竹竿上的孔给封了。
晚上,阳台花园的园主跟我说,阳台来了一只蝴蝶。
我一愣,这倒是少有。
“哪里?”
“摆姬小菊的桌子上。”
我提着灯找了片刻,真有一只不太大的黑色凤尾蝶,静静趴在蓝色花盆后面。对这种柔弱且美的生灵,人类会自觉放慢动作。轻轻对它吹了一口气,它翻了身,翅膀贴了桌面,桌面上有水,它仰了脸以后,居然也不挣扎。
我提灯回来,有一刻的索然寡味。
美终就是留不住的,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春逝花去,花去蝶殇。
我听闻种花可以邀蝶,堆石可以邀云,酿酒可以邀友……
一方阳台,一盆园土,却能在这里邀风邀雨,邀云邀月,自然,也邀了生死。有萌动的妙春,就有破败的残秋,有不请自来的蜂蝶,就有就地陨落的秋蝉。
见证了生死轮回的阳台,仍旧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生它的根,发它的枝,做它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