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恨

罗宇今天下班后一反常态没有留下来加班,急匆匆地往外赶。今天有个同学聚会,那可是初中同学,好不容易才联系上心情分外激动,他想快点见到他们,聊聊过往,聊聊将来。

当罗宇到达酒楼时,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到场了,还好,基本的模样还认得出来,大家一见面就聊得火热朝天。

大约七点钟的时候,进来了一位中等个儿,皮肤黝黑,长眼睛的男生,大家一下便认出这是小时候的刘强,也是罗宇初中时期最好的哥们。

罗宇拍着刘强的肩膀笑着说:“强子,我经常会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没想到我们居然在同一个城市,这次聚会可了了我的心愿。”刘强看着罗宇的眼睛,那里面有他自己的影子,还有满满的诚意。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与罗宇拥抱在一起,可是眉毛却深深蹙在了一起。

大约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包间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脸上挂着笑意,也带着泪水。刘强拿着酒瓶,指着罗宇问:“你小子出息了,这么多年不回家,我每年都想着能和你一起放大炮,可是年年都落空,你说吧,这账怎么算?”罗宇支撑着站起来,哆哆嗦嗦把杯子递给刘强:“哥们,我不想回那个家。你的情意我欠下了,你随便倒,只要你高兴,多少我都喝!”

刘强闭着眼睛,倒吸了一口气,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回那个家?那个家再破,里面还住着你的妈,你就打算不管她的死活了?”罗宇抬起头,猛地拍起了桌子:“不要提她,她不是我妈,我妈早死了!”

刘强怒火冲天,迎面给了罗宇一拳,破口大骂:“你妈为了供你读书,起早贪黑,一个人做完地里的农活,又去接上拦零活,从没穿过一件好衣服,吃过几口好饭。她累病了,干不了农活,拿不出钱供你上学,咬着牙把家里的房子卖了。现在住在村里破土房里,那房子马上就要塌了,就这样她还想着卖点废品,给你攒点钱今后娶老婆。她这样对你,你还咒她死,你说这话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听了刘强的话,捂着眼角的罗宇惊呆了,他望着刘强,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矢口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不是讨厌我吗?她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滚蛋,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吗?”

刘强看着罗宇咆哮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几分,他给罗宇和自己的酒杯里都倒满了酒,指着酒杯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误会,但是我说的是真的,不信自己回去问问周围的乡亲,问问学校的老师,看看你妈到底是不是讨厌你?把酒喝了,你就不欠我的了。”说完一昂脖,就把杯里的酒喝得干干净净。

罗宇木然地端起酒杯,喝完里面的酒,一下子秃噜到地上,再也没有醒来。

第二天罗宇醒来时头疼欲裂,双手揉着太阳穴,努力把眼睛睁开才发现自己躺在宾馆里。他双手撑起身子,下了床看见桌子上有一张纸条:罗宇,我说的都是真的,回去看看阿姨吧,她太苦了。落款人:刘强。

昨晚的一幕幕,刘强的一句句终于在罗宇的脑海里再次浮现。他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我得回去,我得回去弄清楚。”他给公司请了假,饭都来不及吃,就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一路上罗宇脑海里全是自己对父亲新娶的后妈是如何看不顺眼。他经常跟后妈怄气,父亲每次都护着后妈,这让他更加仇视她。更可怜的是那个一直偏袒后妈的父亲在第三年也因为车祸不幸丧生。

从那以后,后妈对他管教得特别严厉,还经常让他下地干农活,他犯一点错误就会遭到后妈的责打,所以罗宇自从上大学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他对那个家没有一丁点留恋。

经过8个小时的颠簸,罗宇终于辗转回到了昔日的故乡。村里的人看见他只是礼貌性得打了声招呼,并不跟他细聊。罗宇的心里已经有谱了,可是他还是不死心,便来到小时候最信任的老师家里。

老师热情地接待了他,并回答了他所有的疑问,原来后妈知道罗宇不喜欢自己,但是她接受了父亲的重托,所以就管教地很严。她怕罗宇上学不认真,特意让他干农活,让他知道当农民的苦;她怕罗宇跟外面的孩子学坏,经常找老师沟通,一发现苗头,就使劲地揍他,让他长记性,不敢犯错误......

她没有多少文化,也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她的教育理念就是棍子下面出好人。罗宇哭了,原来那么多所谓的恨都是爱,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他心想,是啊,大学时他的学费总是如期而至,生活费有时候甚至比别人还多一些,那个时候他觉得这些钱都是父亲身前留下的,全然没有想到后妈的辛苦,没有想到她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

罗宇从老师那里打听到后妈现在的住处,匆匆告别老师,抹着泪水向那个心心挂念他的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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