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并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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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候,一个人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窗外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渐渐地,周围的整个世界像是沉浸在一片灰白的月色中,恍惚感受到一种难能可贵的身心俱静,于是想起童年、少年时,有很多个日夜,自己都是这般静静地一个人在家中度过。

那时对于四季的惜赏,是心神敏感且精力充盈的。春时,会满心欢喜走出房门,对着院子深深呼吸,感受雨后泥土的芳香;夏日,往来小卖部的路上,会仔细辨认草木树影印在地面墙壁上的影影绰绰;秋夜,做功课时,如有月光,会关掉灯,任月光洒满周身,就那样在月光里坐半个时辰;若是下雪,会忍不住站在屋前看雪,一早便起床去拍雪后的田野……

暑假里,有时帮父母做晚饭、做家务,有小伙伴来,便一边干活一边跟她说着闲话。或是去小伙伴家找她们玩,看她也在帮父母做事,彼此说几句话、待一会儿就又自个儿回家了。会在台灯前读小说到凌晨,偶尔在笔记本里写下一行行内心所思,有时出门去洗手间,抬头便看到天空中一颗流星划过。

那时的内心,是怎样汩汩流深的一股清泉?整个人心安理得地沉浸在对细微美好的觉察和感知里,不曾因功课而发愁,亦不曾为未来担忧。

而如今,回到家,村庄变了,家里的老瓦房拆了,门前的花木没了,人也经历了一些沧桑,心灵大概也迟钝了一些,很难再清晰感受周围的自然变化。也总不太想去谁家里瞎玩儿,宁可自己赖在家在电视。看电视也不是真的看电视,而是用手机里的视频播放器将影像投影到电视上。因为网络里可供选择的片子多,常常是点开一部又一部,仍不知究竟该看哪一部,好不容易选好了,要用1.25倍速播放。而一边看着视频,还要不时刷会微信、微博、INS,看有没有人发信息,是否有更有意思的消息。

常常很难专注在同一事情上。好不容易沉浸在一件事情的时候,也会突如其来被某种确切的心慌打断、出神。

时常陷入无序的忧虑,为前途、为明日,为尚未消化的际遇,为时光的一刻不停。

想想,一切仿佛还很近,但其实已经过去十年了。以往的记忆,再些微、零星地回想起来,都恍惚是前世的光景。

今天看到有人问庆山,如何平静地看着身边的人老去。她说,同时在老去的还有我们自己。对待常态、必须接受的现实、不能改变的事情,平静以对是比较客观的态度。27岁,他人眼里的青春正好,在自己这里却无法直视,因为确切感受到自己竟已不知不觉老去了十年!

回忆并无价值——除了让我们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内心曾这样娴静,为自我审视究竟”我是什么样一个人“提供一种参考的角度——在此之外,更多的时间、精力,均应被我们以刚猛精进的热情和投入创造更加丰富的体验与收获。好让未来某天突然陷入回忆之时,也能发现那么几片吉光片羽在心头闪着熠熠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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