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纸醉金迷的都市,他花了三天的时间,由火车到汽车,再到装麦草的三轮,他终于来到了这里。或许是毕业前教员的那番话,或许是一个大学生的骄傲,或许是真的想为这里做点什么,总之,他来了。
顾不得欣赏沿途的风景, 拖着行李箱走了五六里的山路,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那所希望小学,沿着那条凹凸不平却又笔直的小路,远远的便看到破败不堪的校门前站着两个黑乎乎的人影,他知道,那是这所学校仅有的两位老教师。他和他们热情攀谈了一番,便被领到了一间宿舍,说是宿舍,却也只是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小窑洞,看着这恶劣的环境,他有了一丝悔意。一转过头,他便看到了老校长那看向他的双眼,早已浑浊不堪的双眼中,此时却有了一丝莫名的光芒。抱怨的话就在舌尖却吐不出口,他的脸却有点发烫。
老校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回过神来,他开始打量起这间宿舍,低矮的土炕,充满了年代感的桌子和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洋瓷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卫生纸,擦了一下桌子,他知道卫生纸是干净的,因为窑洞虽破,可里面却一尘不染,显然被精心打扫过。伸手拔掉头上的麦草,他突然有点疑惑,学生哪去了?突然,门外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响声,好像是重物在地面摩擦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还夹杂着一声声沉闷喘息,他猛的从炕上坐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只听吱呀一声,眼前出现的场景便是几十年后他也难以忘怀。
一个个高矮不一的小孩,此时正向他走来,看到突然打开的房门,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有的背着一个发黄的布口袋,他知道,里面是粮食;有的拿篮子装着他叫不上名字的菜,根部还带着湿润的泥土;一辆被几个人推着的小车上,此时正放着一个装满水的大缸,孩子们看到突然出现的他,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接着便恍然大悟般齐齐看向他,有个小孩指着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脸蛋却先红成了苹果。
“大家好啊!我是新来的老师,大家叫我小高就好了。”他首先打破了平静,听到他的话,孩子们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那一个个明闪闪的眼中出现了和老校长一样的光芒,他知道,那是名为希望的光芒。
第二天,他带着精心准备的教案,来到了那间用青砖垒起的教室,孩子们此时早已齐聚一堂,看着讲台下孩子们那希冀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晚上,看着天上那轮皎洁的圆月,他沉默良久,听着耳畔传来的阵阵虫鸣,他猛得吸了口气,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洗涤这他的心灵。现在,他才真正有时间来欣赏这里,弥补来时的遗憾。一天的时间很短暂,可却给了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回想起早上孩子们那希冀的目光,心里的某个念头越发沉重,他决定了,我不回去了!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小高变成了老高,时间在他脸上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也见证了他的辉煌。当年的那所希望小学,也发生了巨变,两栋四层楼高的教学楼如象牙塔般屹立在这青山,现在校门口,顺着灰色的水泥路看去,远处是一间间的红墙绿瓦,农家小院。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感慨良久,他很庆幸,他亲眼目睹了这里的变迁,不由得,他想到当年刚来这里时,孩子们那清澈的眼中泛起的那名为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