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芳锦开》(下)

《人间芳锦开》(下)

—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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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低眉不语的寄锦,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他平日虽淘气却也算乖巧的女儿,一边流泪一边对他说:“父皇,我去和亲成不成?只要不打仗了。”

寄锦胡乱抹了把眼泪,又道:“我是公主,可以和亲的。”

“你是皇后肚子里出来的,是朕与皇后的唯一一个女儿,就算要和亲能把你送过去吗?”皇帝恨铁不成钢道,看着自己女儿伤心的模样,心又软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不少:“你也不必过于忧心,即便是输了,也撼动不了我们的朝堂,你依旧是尊贵的公主,不会有多大的改变。”

寄锦一听输字,哭的更厉害了:“可是输了的话,将士们就回不来了……”沈宴……也回不来了。

提及此事,皇帝叹息一声:“朕会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同时感叹,女儿真是长大了,懂得在意这些事了。

“父皇,让我去和亲,好不好?”寄锦仰头,看着威严的父亲,恳求道。

“不想去和亲哭的死去活来的朕听过不少,怎么到你这就是求着去和亲哭的死去活来呢?”皇帝无奈道。

寄锦低头看着鞋尖,哪个公主会愿意因为战争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呢,可是,没有办法啊,如果战争不停止,沈宴他就回不来了。

她生来笨拙,一个自损八百的可笑法子,也曾是她半夜绞尽脑汁的所思所想。

战事告急,大耗元气,士气愈发衰落,皇帝也终是没有办法,答应送公主和亲。

不少人松了一口气,不动干戈便平息了一场战争总归是好的。

也有人靠窗前垂泪,想这一生终是与她的意中人无缘了。

皇室为公主和亲的事情准备着,主帅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回城,偏偏有个将军硬是留在战场不肯走。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将军是要留在战场送死,谁料到,没了主帅的处处压制,这将军竟以五千亲兵大败敌人三万兵力,还放火烧了敌军的营帐。

这下好了,仗打赢了,公主也不用和亲了,皇帝高兴的不得了,将军的过错也不计较了。

听闻,那个将军姓沈。

听闻,打了胜仗的沈将军在一日下朝狠狠地揍了一顿带领军队班师回朝的主帅。

有人说,他在沙场上被压制的狠了,是在给自己出气。

寄锦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深意,只晓得自己不用去和亲了,心中却不见多少欣喜之色。

葵儿暗暗猜想:许久未见沈将军了,大抵犯了相思。

她的殿下哟,初次心动便如此,可如何是好。

“听说你升官了?”公主看着沈宴,心下微甜。

“嗯。”沈宴点点头。

“恭喜了。”公主抬头看着他,不自觉地笑。

“我求了陛下为我与心上人赐婚,确实是一件喜事。”想到什么,沈宴微微一笑。

这笑映入寄锦眼中,心中一震,那卑微的心又喜又悲。

喜的是能瞧着他迎娶心上人,与之白头偕老,觉得他定然欢喜的不得了,心中便也欢喜。

悲的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却不能余生日日瞧着他。

寄锦怔了许久,短短的几句对话,像一块万斤重的石头,砸的寄锦没了方向。

她像是受了惊吓般,突然退后一步,缓缓地,用手捂住眼睛,笑着开口:“可真好。”

可真好。

晶莹透明的泪从指缝落下,滑过殷红的唇角,已经转身离去的沈宴,瞧不见身后这个悲伤的姑娘。

寄锦有时想想,自己怎么就这么伤心呢。明明,一直都是她的勉强。

他不被召入宫时,晨时下雨时,皇上赐婚时,都是老示在昭显,寄锦与沈宴,无姻缘可言。

五公主病了。

病的莫名其妙,病的苦不堪言。

葵儿守在殿下身边,见来往的太医又一批,皆神色凝重而返,担忧的不得了。

身疾好治,心病难医。

寄锦躺在榻上,脸上的红润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惊的苍白,双眸紧闭,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令平日里妙手回春的太医们束手无策。

老太医颤颤巍巍地说,这位殿下怕是气数已尽。

出于意料的是,沈宴有时也会来晋乐殿,葵儿心底明了公主心病因谁,故不喜他,问原由,沈宴说代四殿下看望公主。

这些时日,沈宴来晋乐殿来的最早,守在寄锦身边,不知在低语说些什么,临近夜幕了又回去。

葵儿看着,不免叹气。

若是公主醒着,能这般瞧见沈大人,不知心底多么欢喜。

公主时常说自己福薄,今番一见,公主果真是天下第一福薄之人。

葵儿日日守着,突然见公主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未过几日,殿下突然醒了。

葵儿免不了一阵哭泣,寄锦只是揉揉她的脑袋,笑着说:“阎王爷不收我,没法子。”

公主修养了几天,身子大好,瞧着无病也无痛。

眼瞅着公主身子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葵儿知瞒不住了,便如实说了:“殿下,您生病前陛下为您指赐了一桩婚事……”

“嫁谁?”寄锦一反常态的平静。

“嫁当朝太尉……听闻他是个壮如牛的粗汉,若殿下您不想嫁,便同陛下说一说……”

寄锦却笑了:“总归是要嫁人的,不妨事。”

“殿下,您不喜欢沈将军了吗?”葵儿迟疑地问道。

“喜欢啊,可是想想,能看着他娶娇妻,生孝子,儿孙绕膝,福寿绵长,也是我的福气。”

寄锦笑了,笑意中多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

葵儿莫名心酸。

不知不觉便到了大婚的日子了,寄锦坐在轿子里面,看着轿子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哑然一笑。

都说世道不公平,其实老天最是公平。

给了她尊贵的地位,却不予她姻缘。给了她锦绣的话前程,却葬送了余生的欢喜。

赠与她华丽的婚轿,前方等她的却不是她称心的郎君。

下轿之后,殷红的喜帕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向她伸来,透过一片朦胧红意隐约可见前方颀长挺拔的身姿。寄锦心下疑惑,葵儿不是说是个粗汉么?

在来宾的欢贺声中拜完了堂,寄锦便被人牵着独自坐在新房中,忐忑的等着夫君前来。

病好之后,寄锦意识一直不大清晰,有时心口会有若有若无的疼痛,大抵是落下了什么后遗症吧。

发怔间,喜帕突然被掀开。

随着殷红金兰衮衮喜帕落下,俊美的容颜映入一双木讷的瞳孔中。

寄锦猛的回神,下一秒人就站了起来:“怎么……是你?”

沈宴挑眉:“如何不是我?”

“不对,你是将军,我要嫁的是太尉……”

沈宴低声一笑,“傻姑娘,你知晓我升了官,可知我升官几品?”

“不知道。”寄锦老实地摇头,“可是当朝太尉应是个粗汉……”

沈宴叹了口气,似乎为她的蠢笨无奈的很:“你们养在深宫的殿下这么不知朝事的么?我升官已过月余,你怎只知前太尉不知我这个实实在在的现太尉?”

寄锦不好意思地低头,脸烧的很朵红霞似的。

沈宴轻笑出声,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日后,你便是我的娘子了。”语气温柔的像春日的飞絮拂面而过。

这一笑,寄锦心事紧张的不得了。

原本支离破碎的心缓缓地愈合。

寄锦冁然一笑:“可真好。”

可真好。

寄锦成亲已数月有余,今日听闻四殿下回来了,寄锦喜笑颜开地进宫去了,彼时正挽着兄长的手,脸上笑嘻嘻的,像个十岁的小姑娘:“四皇兄,你上次送我的那支玉簪,挑的可真好看。”

四皇子皱眉:“胡说,我送的大多是山河名画,几时送过你玉簪子?

寄锦挠头:“不是你,那是谁啊。”

“指不定是哪个钦慕小妹你的人打着你四哥的名号送的。”四皇子将手负在身后,一副十分在理的模样。

寄锦歪着脑袋想了想,她向来是个不大中用的公主,谁会瞧上她呢?

家中等待妻子归家的沈宴莫名打了个喷嚏。

—END—

我跪在阎王殿里。

凹凸不平的墙壁上泛着幽幽的红光,黑脸的鬼差立在两侧,红脸的阎王爷坐在案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阎王一拍桌案,喝道:“你因何而来此?”

我想了想,大概是问我怎么死的,道:“我生了病,没法治。”

“我瞧你无病无灾。”阎王爷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威严。

“我再也见不到我喜欢的人了,我心疼,疼死的。”我垂眸,话虽有悖常理,但字字属实。

“他阳寿尽了么?”

“没,他活的好好的,而且马上就要娶妻了。”我摇摇头。

“他与你隔着千山万水?”

“他府邸离我寝殿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

“既是如此,你怎的见不到他?莫不是在诓骗我?”

我愣住了。

我怔了许久,随即垂头:“可我要死了,见不到他了。”

“有未过世之人十分牵挂着你,我不收你。”阎王将手中的东西一抛,一块木牌啪嗒一声落到我跟前。

漆阎王爷道:“你既喜欢他,日日能见他 见他娶妻生子,儿孙满堂,这不是你的福气么?”

黑的牌身上,赫然印着一个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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