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的那一天,田歌的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她晚起,早睡,给自己找一些消遣。在夜深人静的睡梦中,李安澜模糊的身影又出现了。
虽说是模糊,可田歌知道那就是他。于是到了白天,她止不住地想起这个快被她遗忘的人来,吃饭的时候想,看书的时候想,走路的时候想……也不想些什么内容,单单就是这个人而已。
三年前,是李安澜还在身边的时候。
田歌25的生日会上,朋友若青趁着酒兴揶揄两人:“你们也同居了许久,什么时候打算结婚?”见两人并不打算回答,若青又忍不住抱怨李安澜道:“你霸占了田歌这么些年,可别到最后始乱……”话没有说完,两人都瞪着眼瞧她,若青也便乖乖闭上了嘴。实在不是她要催促,她只是担心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被白白耗掉。
送走了半醉半醒的若青,一阵清风吹来,风里夹杂着桂花微微的甜香。田歌停下往回走的脚步,掏出手机给楼上的李安澜打了个电话:“你下来,我们去散散步吧,今晚很凉快。那些东西,等回来再收。”李安澜没有挂掉电话,田歌也没有,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小区门口,静静听着电话里的人拿钥匙、关门、走楼梯的声音,然后看着他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慢慢走到面前。这是两人从前的习惯,田歌不自律,许多事情要坚持下去,总要依靠李安澜在一旁鼓励帮助。即使李安澜什么也不说,只是开着电话,田歌就能静静地专注一两个钟头。后来实在觉得电话费太高,便搬到了一起,这才同了居。
“怎么想起散步了,楼上一大堆东西了,回去你收拾!”李安澜无奈地挂了电话,牵起了田歌的手,两人迈着小步慢慢向路口走去。
回家已是11点多。田歌收拾完家务,又洗了个澡,见李安澜已在书房工作,便在书房小榻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打开小夜灯读起了昨夜未读完的书。只是看了十来分钟,总是在这一页上。她其实有些问题想要问李安澜,又不知自己该不该问,问的,也正是两人婚姻的事情。今日若青提起,她心里由来已久的刺,便被勾勒出来,忍不住要去拨弄,去拔掉。
心里的事终究没问,既不愿意打扰李安澜工作,也不知如何开口。况且也是她自己曾经说,她不在乎什么形式的。
田歌的生日过后,很快便是新年,两个人收拾行李各自回家,约定来年再见。
家里,田歌正整理着衣服,母亲问道:“你这也许多年了,怎么不带回家呢?”这个问题田歌答了太多次,仍旧已没空为由,敷衍了事。母女两人明明在说话,却又不约而同不往深处说去,只是各自发愁。别后的日子,两人通电话,聊各自情况,同往常没什么两样。
新年关头,田歌重新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儿时玩伴许可益。小时后胖胖乎乎的大块头,如今已经是高高瘦瘦的一块排骨了,只是性格还是那样,冷冷清清,不愿同人说话。去串门那天,田歌细细打量着这个长大了的许可益,正碰上对方也抬起头瞧了她一眼,便耐不住有些心跳加速。一席饭下来,两个人也没说话,许可益也再没有抬起头瞧过田歌一眼,临走之前,在两位母亲的撺掇下,二人才草草加了个微信。
回家后,田歌给李安澜打了个电话,并未提起许可益的事情、一来她确实有些心虚;二来,两人以后也不会再往来,连生命中的一个过客都算不上;三来,说人便要说八卦,八卦于她便有几分忌讳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田歌看到手机上有新信息提醒,陌生的头像和名称。打开一看,是短短的两行字:
“我是许可益。
久别重逢,很高兴。”
时间是12:05,已经是田歌午夜梦回的时候了。
她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
“早上好,我也很高兴。”
觉得有些生硬,又加了一句: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一样胖?”对方很快消息。
“不是的。一样高冷。”田歌这才觉得起错了话头,怎么回答都不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丢下手机刷牙洗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