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虽远醇如旧

晚饭的时候,女儿怎么也夹不起锅里的土豆片,仔细看看,哈,原来宝贝是用右手大姆指和食指使筷子,且夹菜时手背向上反向夹,难怪夹不了菜,和曾经的我异曲同工。

时间来到三十多年前,刚上小学的我和婊姐婊妹既是姐妹更是闺密,经常吃喝玩乐在一起。那时候,姑父、姑母已生重病。姑母是脑膜炎,姑父不知道患的是什么病,总言之,自从夫妻双双从县医院回来后,姑父、姑母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姑母曾经是雷厉风行的,从外貌到说话做事都是方圆十里的佼佼者。自从县医院回来后,走路就是慢悠悠的,说话做事也是慢条斯理的,同时还特计较,旁人是不能和她争执的一一即使二三岁的孩童。

那时候堂弟才二岁半多一点,堂弟长得虎头虎脑的,大人们都喜欢逗他耍。一次姑母逗他玩,他不高兴了便对姑母说:姑妈,不要你来我家。姑母听了立马起身就走,边走边说:我就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你看,连三岁的娃娃都不要我来。大人们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这之后的很长时间姑母都没到过娘家。

姑父自县医院回来后就就再没出过门,白天就坐在火塘边,面前的火塘上方永远悬挂着一条婴儿手臂粗的铁链,一端栓在楼顶上,另一端刚好与姑父坐姿头持平,下面掉着个圆环,姑父就靠紧紧攥着它站起和坐下。

开始的时候,姑母每天清晨把姑父掺扶到火塘边坐下后就出门干活了,据说姑父大小便都需要人协助才能解决,日子久了(大约是几年过去后),姑父终于能够借助墙壁、横木等固定物慢慢挪动,从房间到火塘边五六米的距离,姑父需要十多分钟才能走到。即使是这样,姑父也同叼学会了扶着墙壁到房后的茅房解决大小便问题。

姑父大小便能自理后,姑母的负担就减轻了许多。自此,天气好的时候姑父就会坐在门前的房檐下,看天看地看路过的风景,读书看报给自己看病抓药。每每相见,姑父常说的话就是:我是会好的,我是能重新站起来的,不过需要时间。

一次,我又在姑父吃饭,姑父看了看我夹筷子的手,说:"你看你,都是小学生了,拿个筷子都不会拿。(那时候的我拿筷子的样子就跟女儿现在一样)"

"能夹起东西不就行了么?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么?"我嘀咕着,但还是虚心的向姑父请教。

姑父告诉我,使筷子应用大姆指和食指同时捏住两支筷子中上部(约筷子的三分之一处),其中一支上部靠近虎口,下部紧靠无名指第一骨节侧上;另一支则靠上部与虎口分开1一2cm,下部紧靠中指第一骨节侧上,与无名指相依,便于使两支筷子随意张开大小和合扰,这样夹东西就会容易多。

我试着捏了捏,结果连最大块的大白菜都夹不住。我发了狠,天天笨拙地用姑父教的捏筷方法夹菜,历时3天后终于顺利学会,之后是越来越顺,什么样的菜都能夹起。现在看宝宝夹菜,过往忽现。

宝贝说:"我能夹起菜就可以了,干嘛要管怎么拿筷子呢?"一边说着又一边问我是不是这样捏,还揶揄我:"我今天就把它学会,你看你有多笨,三天才学会。"

我笑着夸她厉害,思绪却回到遥远的过往。物是人非,姑父早已离我们而去,而曾经的点点滴滴却愈久弥香,福及子孙。愿天堂的人真的能够往生极乐,愿活着的我们珍惜当下,把每一个当下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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