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

                              (一)

    书生父亲早逝,老母一人拉扯着,前两年勉强还能在学堂上上课,如今家境越发困难,不得已便退了学。书生很好学,常常蹲在墙角的老树下,隔着墙听学堂里面讲课。

    这天,他正听着课,看到树上有一只螳螂在捕蝉,用树叶遮住自己的身体,其他小昆虫就看不到。书生觉得好玩,顺手摘下了那片树叶。

    “喂,你压着我头发了……”书生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娃在叫嚷着,急忙左右环顾。

    “谁……谁……在说话。”

    “哎哎,你轻点拽……我就在你的手上呢!”

    书生望着手中的树叶,目瞪口呆,紧忙把树叶放在掌心。

    “那个……你是鬼?”

    “你才是鬼呢,鬼有大白天出来的吗?”

    “你是啥,怪吓人的。”

    “我是树叶精灵……”

    “精灵能长你这样子,就一片叶子,别逗我了,哈哈哈……”

    “我真是!”树叶着急了:”我现在还不能幻化人形,但是我有精灵能力的!“

    “那说说看你的能力是啥?”书生笑了

    “拿着我,我可以帮你隐身。”

    从此,书生靠着树叶的隐身能力,偷进学堂蹭课。

                                (二)

    转眼,勤奋好学的书生成了当地有名的才子。而树叶,也可以幻化人形,出落成窈窕多姿的小美女。自从幻成人形,树便失去了隐身能力,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在施展隐身能力的话,就又要变成树叶重新修炼。书生自然是更愿意美女君侧,更何况出名后学堂都争着抢着要他,学费自然是免了的。

    “我明天准备进京赶考。”

    “努力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你的实力!”

    “等我高中,许你红妆十里!”书生启程出发了。

                              (三)

    书生一举中状元,消息在当地成了爆炸新闻。树叶知道消息后整天笑的合不拢嘴。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书生一直没有回家。思君心切的树叶决定去京城。

    红妆百里,繁花似锦,人声鼎沸,京城好不热闹。树叶在人群中穿梭,试图挤出条前往状元府的路。

    “哎,你知道吗?我听说丞相真是下了血本,把嫡女都嫁过去了呢……”

    “那还不是咱今年状元郎一表人才,据说成绩足足甩了榜眼一大截呢!”

    “你刚说什么?”树叶一把抓住八卦的人,手抖的列害。

    “姑娘你这着急啥,哎哎,你看新郎来了!”

    树叶猛地一回头,看到了身着红妆跨骑白马意气风发的书生,觉得一瞬间天都塌了,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乐极生悲的感觉。

                              (四)

    树叶浑浑噩噩的去找书生,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想要个说法,还是想埋怨,亦或是争取。书生痛苦流涕,解释着丞相位高权重他不敢得罪,还给了树叶一大笔钱,让她先安顿下来,并发誓以后找到机会就纳她为妾。

    树叶找了个临街的客栈落下脚,可以看到书生路过上早朝。树叶每天都对着书生的背影哭泣,她的难过很复杂,有不舍,有不甘,有无力,却唯独没有怨恨。

                              (五)

    时间一天天的过,转眼就三年过去了。书生在朝廷越发的游刃有余,而他的老丈人丞相身体越每况愈下。

    最近有传言,京城最大的典当行存了个无价之宝:千年人参,能治百病、起死回生。丞相的嫡女便央求起了书生,可书生一打听,这个千年人参的价钱也不是闹着玩的,足足抵上他的半个状元府。

    “树叶,你是不是最爱我了。我真真是走投无路了。你知道的,我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娶你进家门。”书生愁眉苦脸的来到树叶的客栈

    “你先别着急,怎么了?”

    “丞相现在病危,急需典当行的千年人参。你看,要是他死了,我这得三年不能办喜事,自然也不能娶你。你看能不能想办法拿到这人参啊!”

    “这典当行的东西,咱们多花点钱,肯定也是能求来的。”

    “我现在不好筹集这费用,况且,花费这么多,我更愿意拿出来给你盛世的婚礼,热热闹闹娶你进门。”

    “可我要是在用隐身,好几年都不会是人形……”树叶有点犹豫。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管你是人是叶,我都爱你一辈子”书生紧忙发誓。

    “那你明天来找我,我还形成树叶在桌子上等你”

                              (六)

    书生一早便来到客栈,抓起树叶便向典当行跑去。千年人参正好被店主拿出来,在柜子上摆放展览。

    书生小心翼翼的抱起人参,从门口打算出去。

    “有人偷人参!”有人尖叫一声,马上冲出四个大汉,一把将书生按在地上。书生这回彻彻底底的傻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送到县衙。

    跪在县衙冰凉的地板上,书生摊开掌心,仔细研究起树叶,才发现,叶脉上有行小字。

    不会有人一直在原地等你。

                              (七)

    县衙审案,书生断断续续的说起《淮南子》书上记载的螳螂捕蝉隐蔽自己的故事。县官听了,以为他是个书呆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训斥了一顿就把他释放了,并没有惩罚他。

    在回去的路上,书生捧着树叶,脑海里一直回想着那个温暖的午后。

    “喂,你压着我头发了……”

    “谁……谁……在说话。”

……

    他失声痛哭起来,才发现不仅丢了她,也丢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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