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入那遥远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命运的齿轮就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两个从未相识的人可以一见钟情,两件毫不相干的事也可以互相影响。在地上捡到一只钱包,对于捡到钱包的人而言,这算是一件好事,而对于丢掉钱包的失主来说,则是一件难过的事情了。那么我们可以说这件事情的发生是捡到钱包的人刻意而为之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捡钱包的人便是小偷扒手之流了。可是事情的的确确就这么发生了,还是与两个人都相干的,这便是命运的使然。同样的道理,幸运的事情发生之后并不一定是让人感到幸福的,悲惨的事情有的时候也会带来快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也是说的这个道理。而问题真正出现之后,解决的办法也并不一定会在问题的本身出现。就好比中医治疗病人的顽疾一样,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么简单的处理,而是追求一种整体性思维的原理。由此观之,命运之间的作用是两个轮齿在轮齿咬合状态下转动的结果。一件事无形之中影响着另一件事,从而产生了无穷尽的意想不到的结果。命运的齿轮就是如此。



如今,在丁保硕的婚宴现场。

大家已经聊到了许多过去的回忆,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但是新郎却不见了踪影。众人刚开始聊天的时候倒还不太在意,但现在聊得口干舌燥,未免着急了起来。

“参加婚礼的嘉宾都差不多到齐了,”李蜜道,“可是婚礼的主角至今仍是‘下落不明’。”

“要不要去后面催一下,”白芸道,“乔英难道也不知道保硕在哪里吗?”

“那倒不必了,”清荷道,“我们刚才在后面帮忙的时候听乔英说道,保硕说是要准备一个惊喜给乔英呢,叫她多等一等。”

“可是这样等也不是个事啊,”唐雪道,“大伙都到这里了,总不能坐在这干等着吧。就算我们肯等,错过了吉时也是不好的。”

“话是这么个理,可人家的婚礼,咱们瞎操什么心哪,他们两口子心里有数。”钱鑫鑫道,“文之、武罗、家骏,你们看一看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吧,差不多了咱们就帮衬帮衬。”

“看上去差不多了,”武罗道,“保硕是把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了,能来的也应该都来了。不过我总感觉少了谁似的。”

“那能少了谁?”

文之道:“一定是少了的。”

这时候,忽听得大厅那一侧的一座老师叫嚷了起来,估计是聊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文之等人转过身去,只见一位美妇人立在那酒席一侧,正与众老师畅谈。这美妇人约莫三十来岁,鼻添鹅脂,腮凝新荔,眉目清秀,体态绰约,身着一件绣花半长连衣裙,戴着一副紫色金边方框镜,那眼神可谓是十分机灵秀敏,伴着一股亮黑长发,样子看上去甚是文静。

文之尚未认出那美妇人,于是问道:“她是谁?站在我们高中老师的那一席边,是我们曾经的哪位同学吗?”

“她你都不认识了吗?”李蜜道,“你再仔细瞅瞅。”

“嗯......”

那美妇人只在那教师席间说了几句,然后便找到文之这一座,向这边走了过来。

那美妇人走近之后说道:“各位,我来晚了,不好意思。”

文之看她面熟,却想不出是谁了。

那美妇人见文之看自己的眼神比较茫然,于是说道:“文之,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宫怡心啊。”

“我当然认得你咯,就是见你和以前大变样了,不敢贸然相认,怕生误会,搞出乌龙。”

“这些年,你还好吗?”

“我还好,你呢?”

“我还好,孩子都上学了。”

“是吗,一晃我们都成家了。”

“咳咳,”李蜜咳嗽道,“你俩要是想叙旧,干脆留下联系方式,回头有时间慢慢聊呗。你俩不是有对方的QQ号吗。不要在我们大家面前说的这么客气了,我们看上去倒是也别扭。你俩原先好的时候就看着别扭,现在各自都有了家庭,看上去便更别扭了。”

“李蜜,你胡诌什么,”怡心道,“我们俩原先也没什么。”

“对,没什么,”文之道,“只是同学关系。”

其实自打宫怡心离开文之走向陈清华时,大家便知道两人注定不会再走到一起了。尤其是当千千和文之官宣之后,情况便更明了了。如今大家总拿文之和宫怡心说事,只是和文之开玩笑罢了。

钱鑫鑫为桌上众人倒上茶水,打了个岔,这件事便被绕过去了。

“我总感觉穆友玉老师应该到的,”文之道,“可是看这情况,她估计是来不了了。”

“你还想叫她到场不是,”家骏道,“当年的苦头还没有吃够是吗?现在叫她来再训你一顿。”

“去,瞎说什么。”

“难道你不怵她吗?我还记得那时候你英语成绩不好,可是没少被她收拾啊。那一次你被她叫到楼道里打,不说整栋大楼,起码整层教室的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咳,那时候年轻,身子骨结实,要搁到现在,非打得我骨头架子散架了不可。唉,如今想想还真是让人后怕啊。”

“你就不想说说那时候的事情吗?”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怡心,我告诉你,刚才文之和我们大伙回忆高中生活呢,可是你一来,他就害羞了。你和他说说,你叫他说,他一定说。”

“我有这么大面子吗?”怡心道,“文之,那你就说说呗。你给我这个面子吗?”

文之道:“那个时候,我经常在英语课上被罚站,当时真的都要崩溃了,好在千千安慰我,我才得以挺过那一段艰苦岁月。”

“没了?”

“不过后来我也有些理解穆老师,就不再记恨她了。现在想起来,高三那年我们真的很忙,好像除了学习,所有旁的事情都不复存在了。”

“还真是这样。”

“陈清华走后,班里边的成员也没有多大改动,就是佳原和宁宁好了,红君和莉莉散了,学校盖了几栋楼,扩招了一些学生,其他的就都是一些小事情了。除了高考日渐迫近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吗?”

“那我们就说说这些枯燥的事情吧。”

“要不说说?”

“说说。”

众人问道:“从哪里说起呢?”

“要不,就从那里说起吧......”

......



高二那年暑假,文之除了心累,在家里过得倒是蛮舒坦的。原本秦红梅是打算要文之跟着安如平一起补习英语的,可是文之期末考试的英语成绩并不算差,甚至还可以称得上名列前茅,所以便免除了对他的“惩罚”。难道是文之当真就奋发图强,英语成绩突飞猛进了不成?狗屁。因为文之和武罗、家骏一起作弊了,所以文之才有得如此成绩。既然文之暑假无事,那么他便打算在家天天“养膘”。整日在沙发上一躺,边看电视边吃零食。就这样没多少日子,文之就变得肥胖了。秦红梅眼见文之在家体重直增,便忙催他到户外运动。其实她哪里知道,文之半是因为在家“养膘”养的,半是因为心累,为千千担忧。若从这点来说,文之这时候倒也算不上多么舒坦。

千千这个暑假就远不如文之过得舒坦了。在那夜文之送她回家之后,陈姨便告诉给了她一个噩耗,孙利发破产了。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奇怪,之前孙利发因为在开发区的地产生意有些问题,开发区的项目便被搁置了,不过他一直从李局长处盘旋,倒是也没有受多少影响。只是他一直想要打通上面的关系网,却是欲交无门,总是解决不了实质问题。可是到了最近,形势却大有不同,上面的关系被绊住了,李局长下了台,孙利发自然也讨不到好果子。如今“树倒猢狲散”,众合伙人接连撤资,原先溜须拍马之徒纷纷离去,孙利发倒成孤家寡人了。因为之前开发区的项目压了不少的钱,现在赔了个空空如也,所以孙利发便负了不少的债务。他破产了。孙利发不想要千千在城里搅和自己和债主之间的纠纷,于是将千千送回到了乡下。千千便在乡下待上了一个月。

在千千回到乡下的这一个月里,文之表面上不去关心她,但在背地里,他总是关注着千千的家,一直等待着千千回家的那一天。而千千,为了不麻烦文之,便一直没有和他联系。两人的交流中断了这一个假期。

在千千的家庭不幸之外,她的期末成绩也可以说是她的“不幸”。期末考试,千千只考了第二名,陈清华考到了第一。这件事在学校里引起了轰动。因为这是千千第一次走下神坛,被人超越。但这也是唯一的一次。因为陈清华暑假期间办理了转学手续,到外地的寄宿学校上学去了。陈清华走了,但是他却在冀东一中留下了一个“神话”,一个超越女神千千的“神话”。

除了上述情况之外,这一个暑假,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再在文之的朋友圈中发生了。大家都待在家里好好享受着高考前的最后一次长假。尽管只有二十天,还留有六十套卷子,但在同学心中这却是一段幸福的时光了。

转眼又到了开学的日子。这一次,文之又因为迟到被张主任抓住了。

教室里。

“你怎么又迟到了?”白芸问道。

“我昨夜睡得有些晚了。”

“看你困得这个样子,无精打采的,昨晚上肯定又熬夜猫子了吧。又在打什么游戏,DOTA还是魔兽?”

“都不是,我在追剧呢。”

“就你还追剧?”唐雪在文之身后说道,“剧中准是有养眼的美女是吧。”

“有又咋地?你们女生不是看《仙剑奇侠传》的时候还说找男朋友要找胡歌那样呢吗。”

“这能一样?那只是我们女生的少女梦。不像你,那时候连书签上都印的是安以轩和刘亦菲的玉照。谁知道你背地里拿着那些美女的照片做什么呢。”

“你不要诽谤我。你个腐女。”

“你个宅男。”

“贱人!”

“猪哥!”

“行了行了,打住,”清荷劝道,“你们还有心活拌嘴。今天可是高三第一天,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好不啦。”

“听说我们班这一次的教师班底是冀东一中最一流的,有好几位老师都曾经带过我们。”

“语文老师钱鑫鑫,数学老师常超越,物理老师石磊,化学老师蒋红申,生物老师邱波,英语老师穆友玉。这些老师哪一个不是咱学校赫赫有名的好老师啊。”

“体育老师没有吗?”

“你还想着体育?高三哪里来的体育。我可听说了,咱们学校要和南边的名校并肩,正在学习人家的先进教育模式呢,没准过两天咱们学校就要变成半军事化管理的寄宿学校咯。就算咱们这一届赶不着,咱们高三这一年里也好过不了。咱们学校也要和人家名校比比啊,总不能人家一年几十个北大清华,咱们学校差太远了不是。”

“所以学校就压榨我们这些可怜的学生不成?”

唐雪道:“你就知足吧,不叫你住宿就不错了。你看咱英语老师,那可是和白露、赵一丹、柳晓林并称为‘冀东一中四大女魔头’的人物啊。就你这看上去悲催的英语成绩,落在她手上,自求多福吧。”

“有那么夸张吗?白露和赵一丹不是曾经教过咱们吗,看上去也不过如此。”

“你可别小瞧了穆友玉。白露当年对你好,那是因为你是全校物理第二名,她对好学生自然是客气的,但是你瞅瞅人家武罗和家骏,哪一个没被罚过啊。就像是赵一丹总找你的麻烦,怎么她对千千和怡心那么友好啊,就是学习成绩的差别嘛。穆友玉这里也是一样,你若成绩优异,那便万事大吉,你若名次垫底,自然找你麻烦。听说她还和赵一丹是一个宿舍的舍友,而且对学生的残暴手段较之后者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还是提前做好思想准备为妙。”

“啊!听得我毛骨悚然哪。”

“行了行了,唐雪,你就别吓唬文之了,”白芸在一旁道,“老师都是一样的生物,只要文之自己做好自己,她总不至于没事找事,无缘无故挑文之的刺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船到桥桥头自然直,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我们还是聊一些有趣的事情吧。我父亲之前赞助了咱们学校几栋新楼,现在楼房建好了,可是有三栋教学楼还没有名字,学校叫我父亲起名,我父亲交给了我,现在我把它推给大家,咱们集思广益,琢磨琢磨咋样。每人都有份,可不许推辞啊。”

白芸把起名的重任交给了班里的众位同学,趁着早自习有些空当时间,同学们便把这名字给起了。

说了这么久,千千在哪呢?其实千千很早就来到教室坐下了,只是文之等人聊天之时并未发过一言,只是低着头默默的看书罢了。文之起初见千千闷头看书,还以为是千千刚从乡下回来,有些疲惫而已,可现在大家都在帮忙起名字,千千却无动于衷,不免叫文之有些疑怪起来。

文之问道:“千千,你回来了。”

“嗯。”

“乡下的太阳比较毒辣吧,一个月不见,你都晒黑了。”

“嗯。”

“你还好吧。我看大家都在帮白芸起名字,你总闷在这里看书,没什么问题吧。”

“嗯。”

“千千,别总‘嗯嗯’呀,你倒是说句话啊,也好叫我放心。”

“我很好,没什么。”

“千千,你之前可不是这样子啊,你对我从来没有向现在这般冷漠。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文之,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你不需要改,改变的人是我。”

“你并没有改变,来,看看我给起的名字,‘若月楼’,怎么样?”

“好。”

“你别总绷着个脸嘛,来,你也起一个看看。”

千千没有多想,随手在纸上写下“佑美楼”三个大字。

“‘佑美楼’,这名字真好听。诶,千千,你笑一个好吧。你不笑,我给你讲笑话怎么样?话说......”

“没人愿意听你讲那些乌七八糟的黄段子!”千千大声吼道。

众同学从未听到过千千对文之如此大声说话,此刻一听,不免为之一惊,纷纷向文之和千千投去好奇的目光,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

“对......对不起,”千千道歉道,“我......我没有控制住。”

“千千......”

“文之,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们......我们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吧。”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这......这不是玩笑,这......这是真的。我暑假的时候就想告诉你了,只是那时候我不在家,总觉着这件事还是当面告诉你的好。”

“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和我分手吗?”

“不是。我认为我们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我们只是朋友关系而已。”

“只是朋友关系?”

“对,没错,就是这样。”

“那......那我还有机会吗?”

“不好意思。”

“懂了。”

“谢谢。”

这一刻,文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与迷茫。他失去了支撑自己前进的动力与方向,变成了一个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荒野的流浪者,想要找寻自己的远方,但是走了许久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远方,因为到处都是起点,到处也都是终点,所以所谓的远方,不过是原地踏步罢了。至于希望,那更是渺茫的存在,因为希望的背后便是失望,失望的真相即是绝望。文之于此无能为力,只有苟且的活着。可是活着究竟为了什么?文之以前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但是他现在是确定自己不知道的了。正因为没有了远方,文之便愈发惶恐与迷茫起来。愈演愈烈,最终变成了痛苦的负担,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勒的他喘不过气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文之伏在课桌上啜泣着,感觉天旋地转,没多久便昏睡了过去。同学们见文之哭得伤心,不知道文之与千千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敢管,谁也不敢问,就这样任文之在课桌上睡着了。

过了很久,上课了。

“起立——老师好。”

文之听到了宫怡心的声音,她在喊同学们起立。

“你是班长是吗?你不知道这节是什么课是吗?是该喊起立吗?”

文之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这声音他从未听到过,依稀可以辨别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只是比其他女人的声音雄厚许多,既无温柔,亦无清甜,有些像男人,若不是声调比男人高出一些,文之还真辨别不出来她是男是女。

“ Stand up.”

“Good morning, teacher.”

“please sit down.Who is the student lying on the desk? ”

周围的同学一片沉默。文之听不懂那女人说的“鸟语”,好在这时候他已经醒了过来,于是便坐直了身子。只见讲台上一位身材一般,肤色暗黑,头发半长,面皮满是雀斑的女人正用它那双吊梢丹凤眼抛出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看。不用说,从她与宫怡心之间的对话可以判断,准是新来的英语老师穆友玉无疑了。

“老师好。”

“Please speak English.”

“Good morning, teacher.”

“What’s your name.”

“牛文之。”

“哦,原来你就是牛文之啊,我知道你,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考得不错。你刚才是怎么了,开学第一天就睡着了,暑假肯定疯玩了不是。一会叫你回答问题啊。”

“哦。”

穆友玉开始了自我介绍。

“Hi, I’m Mu Youyu, your new English teacher.In the coming year, I will lead you to learn new English knowledge.Let us deal with the upcoming 2007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Please cooperate with the teacher actively.Study the subject of English carefully. If the student can not complete the tasks assigned by the teacher on time, then I am sorry, I will not complete the task of the students.Give the appropriate punishment.”

穆友玉说完之后便开始正式上课。这一节课,她叫同学们取出暑假前的期末考试试卷,她要讲这一套题。文之早就把试卷弄丢了,无所事事,于是趴在桌子上尅起手来。

“嘿嘿嘿,牛文之,你干嘛呢?”

“老师,我那套卷子丢了。”

“丢了不会借同桌的看看吗?你不认真听我讲课,回头你看什么学习啊。快,和你同桌一块看一份。”

文之听到后侧身想要向千千借卷子看,可是一看到千千,文之不由得难过起来,无奈,他便与白芸共同看起了试卷。

文之这一节课听的是晕晕乎乎的,老师在讲什么都不知道。这穆友玉讲课速度很快,吧啦吧啦地讲了一大串,就是文之听不明白而已。穆友玉看到文之听着听着竟走起了神,于是便叫文之站起来讲题。

“Niu Wenzhi, please stand up and talk about this question,And use the most simple and clear way to interpret.”

“嗯......can you speak Chinese?”

“OK.牛文之,请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解读一下这一道题目。就这道完形填空就好。”

“这个......”

因为文之这张试卷是和武罗、家骏一起作弊抄的,所以文之压根就没看过一眼这张试卷里的题目,更不用说解读里面最有难度的完形填空题了。

“......过了一个暑假,我有点忘了。”

“忘了不怕,你翻译一遍,勾画重点,读着读着就记起来了。”

“嗯.....我叫麦克......那个......”

文之磕磕巴巴地说了几句便文意不通起来。班里的同学听到文之的翻译之后都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大概会想,“牛文之翻译的什么玩意,句句都有错,这会肯定得被穆友玉收拾了啊。”

文之翻译了一半,穆友玉打断道:“stop!牛文之,你翻译错了知道不。你这么简单的题都能翻译错,你也是够了。罚你站着上完这一节课。”

就这样,文之站着上完了这一节课。这一节课上下来之后,班里的同学几乎都被穆友玉提问了,大约有十余位和文之一样,被罚站到了下课。

下课铃响后,穆友玉又说道:“你们站着的十几位同学,下课把这张卷子上我所讲的所有知识点通通背下来,明天上课前找我去提问。下课!”

“Goodbye, teacher.”

伴着同学们的声音,穆友玉离开了教室。

“诶呦呵,我的腰都快折断了。站这一节课真累得慌啊。”文之抱怨道。

唐雪道:“你还别不服,谁叫你长这么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站起来听课,做笔记都得弯下半个腰。”

“别净说这风凉话,你站一节课试试。”

“我又不是回答不上来问题,轮也轮不到我站啊,你还是自己站着吧。”

“唉!赶上这么个贼厮货,蹩脚啊。”

“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文之伏在课桌上继续“休眠”起来。

“咣咣咣,”文之耳边响起来三声沉闷的重响。

文之一抬头,只见钱鑫鑫站在自己面前,正在拿着一根木棍,用她那双桃花眼射出好奇的目光盯着文之看。

“上课了。”

“上课半天了。你可算醒了。我还在想,要是你再不醒,我就直接用这根木棍冲着你天灵盖一敲,肯定打得你哭着跪地求饶,要是不小心下手过重,没准还把你脑浆子打出来了呢。好在我没有提前下手,这才叫你躲过一劫。”

“谢鑫鑫姐不‘杀’之恩。”

“怎么困成这样,暑假又天天熬鹰了不成?”

“哪里的话,我这是上节课站了一节课,累得我发晕了。”

“肯定是你犯了错,要不然她为什么罚你站呢?”

“兴许是她更年期犯了,拿我撒气使。”

“瞎说什么呢,人家穆老师才二十六,连对象都还没有呢。”

“嘛玩意?二十六。说她三十六我也信啊,长得又老又丑,怪不得二十六都没对象。”

“瞧你这话说的,我也二十五了,我也没对象。咋地?我也是又老又丑不是?”

“你不是。你长得太俊巴了,一般人看不上,就你这条件,那不得挑挑拣拣的啊。”

“就爱听你说话。前些日子安如平老师带我们一群未婚女老师相亲,我还和俩人谈得不错呢。安老师说我要不要‘开并蒂莲’,我说咱不能干着‘花开两朵’的事啊,我就给拒绝了。”

不少同学齐声问道:“那你最后选的谁啊?”

“选谁?我谁都没选。俩人都嫌我矬,都没谈拢。”

宫怡心道:“没关系,那是他们的损失,我们鑫鑫姐哪里矬啊,咱这是天生的小巧可爱。古往今来,有多少名人都不是那么人高马大的啊,浓缩的才是精华,咱有的是气质与智慧,长得那么高有什么用。”

“咳咳,”文之道,“我听了可不好受哦。”

钱鑫鑫道:“不好受什么,你人高马大,那也是精华,精华多一些不行吗?”

“行!鑫鑫姐说的好。”

“好了好了,闹也闹够了,你也醒过盹来了。上课!”

“起立!”

“老师好——”

文之又开始上起了接下来的课程。

在高三开学的第一天里,文之就认识了所有新上任一班的老师。

班主任叫常超越,教数学,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和蔼女人,虽然孩子都上小学了,但依旧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文之私下里猜她年轻时候一定是一位漂亮的美女,于是特别听常老师的话。常老师和黄晓芳老师是多年的同事加闺蜜,之前黄晓芳向她说了文之不少好话,所以她开学当日就把文之叫到楼道里了解他的情况,后来也对文之比较照顾,而且文之又特别尊敬她,所以文之对她便同对钱鑫鑫一样好了。

物理老师叫石磊,是一位看上去就逗人乐的四眼仔。他第一节课就抓住了文之睡觉,可是一问文之问题,文之却统统回答了上来,这让他拿文之也没啥办法,于是就放任文之随意听课了。

化学老师叫蒋红申,是一位快退休的中年男人。他和丁保国私交甚好,先前吃饭的时候就谈到一班有一位叫牛文之的学生写了一部小说,写得还有点意思,于是他便记住了牛文之这个名字。如今他亲眼见到了牛文之,却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这令他大失所望。

生物老师叫邱波,是一位肥胖的女人。文之这天上了她两节课都对她没啥好印象,只记得她又丑又胖,于是给她起了个“猪婆”的外号。

这一天的正课就这么度过了。

傍晚,文之赶回家吃饭,一进家门,只见杜若男正坐在家里。

“若男姐来啦。”

“文之下课回家了。晚上还有课吗?”

“有晚自习。”

“你们高中生可够忙的。还记得我上学那会......”

文之好奇,这杜若男冷不丁地到自己家里做什么。

秦红梅晚饭时解释道:“还不是那时候你们季宁老师和别的女老师勾三搭四的嘛,你若男姐就一直也没再找一个男朋友,现在我这正好有一个小伙子挺不错的,就想着给你若男姐介绍介绍,没准就成了呢。”

“他是谁啊?”

“他叫石磊,也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好像是教物理的。”

“什么?石磊?他可是我们物理老师啊。”

“那可倒好,回头你就帮忙给搭一个桥,牵一根线,剩下的让他们俩人解决就好了。”

“保证完成任务。”

这饭吃到后边,杜若男兀的说出一条冀东的新闻,可把文之吓得一惊。

“秦姨,那件事你听说了吗?孙利发涉嫌违法经营,现今经侦那边已经立案调查了。”

“我听说了,可是这是真是假,谁也不好说啊。”

“我在经侦那边有朋友,八成错不了,孙家摊上大事了。”

......

文之将二人对话从头听到尾,知道千千家的状况远比自己想的严重。于是文之快往自己嘴里塞进几口饭菜,马上就骑车赶到了千千家。

文之在千千家门口等待着。千千一出家门,文之就迎了上去。

“千千。”

“你来干什么?”

“千千,你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是挺严重的,但是你别担心,办法总比困难多,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相信孙叔没有犯罪,终有一日会真相大白的。”

“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千千,你放心,我永远都会陪着你的,不论你是高兴还是讨厌,我都会陪着你的。”

“我母亲最近告诉我,要帮我申请美国的大学了。我可能就要和她一起走了,这里的烂摊子我也不想再收拾了,去国外或许是明智之选。”

“不。你在美国不一定会感到幸福的。虽然孙叔破产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有信心,孙叔定会东山再起的。”

“可我也有出国的想法。”

“千千,你听我说,不要为了一时之气而毁了自己的一生,国内还有许多你可以眷恋的东西啊。”

“你认为你是我眷恋的东西吗?”

“不,我是说孙叔。你走了,他的天就塌了。”

“你这是在嘲笑我家如今破产了,一败涂地了是吗?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用那带有施舍的心态来接济我,这样只会使我越来越讨厌你。你不要以为我们俩的关系有多好,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你骗我,不是这样的。”

文之抓着千千的肩膀,使劲盯着千千那变的冷淡的面容。

“我要上晚自习去了,别挡着我了。”

“千千,我......”

“滚!让开!”

千千推开了文之,头也不回地骑车上学去了。

千千家的门前原本有两棵青色的树,如今一棵变成了黄褐色,另一棵依旧青葱。

文之站在那棵青色的树下,只留存一身的疲惫,脑袋里嗡嗡作响起来,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文之想哭,可惜眼睛挤不出泪水;文之想笑,但是心里却充满了苦涩的血水。文之一赌气,干脆不去学校上课了,直接坐上车子骑到了游戏厅。

彼时尚红君正在游戏厅里打街机,见到文之,便问他这从不来游戏厅的主,怎么今天突然破戒了。

文之随口一笑,说道:“学累了,休息一晚上。”

“好嘞,我教你。”

文之向来是顶瞧不起尚红君这类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学生,但这时他的内心已经崩溃了,失去了道德的约束之后,人便可以轻易地跌破自己的底线。文之此刻便是如此,面对自己原来瞧不起的人,现在正在试图变成他们的同类。

夜半,文之玩的困了,于是便骑车回到了家。

一到家,秦红梅上来拿着鸡毛掸子就是抽文之。文之问发生了什么。秦红梅说晚自习老师往家打来电话,说文之逃课了,后来到处一打听,有的同学说见文之和一帮小流氓在游戏厅里打游戏。秦红梅听到这些岂能不生气,等到文之一回家,她便火气爆发了。

“老师三令五申,不允许学生去‘三厅一社一吧’,你还明知故犯,这是要气死我啊。”

秦红梅一边打,一边骂。文之一边躲,一边冲着秦红梅顶嘴。一来二去,秦红梅竟忽地一口大气喘不上来,栽倒在了沙发上。这一倒,把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小晴给吓了一跳,哇哇哭了出来。文之一时间也吓得手忙脚乱,牛兴中不在家,他好不容易才找来速效救心丸给秦红梅服下。幸亏服药及时,这才没有发生什么不幸。

秦红梅差一点气的背过气去,也没有心情再教训文之了,就带着小晴去睡觉了。

文之感觉这一天过的云里雾里的,实不知其何为真实,何为虚假。他倦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疲倦,为千千的冷漠无情感到疲倦,为自己的前途未卜感到疲倦。他洗了一把脸,连作业也没有写就窜到床上了。

这一夜,文之几乎是泡在泪水里睡着的。

到了第二天,文之硬撑着已经红肿的眼皮到达学校。他找到班主任解释昨天自己为何没有上晚自习,班主任见他态度诚恳,倒是也没有难为文之。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带过去了。

可是旷课这一劫度过了,英语课的劫却依旧没有度过。

英语课上,穆友玉点名叫文之站起来背书,而文之却没有背下来。穆友玉很生气,抄起笤帚来抽了文之一顿,然后又叫他站着上了一节课。

这事还没完。文之不仅是这一日被罚了站,此后每当上英语课,只要是文之背不出前一天的笔记,或是老师的问题没有回答出来,亦或是文之犯了穆友玉其他的什么“忌讳”,穆友玉都会让他罚站。每次罚站,穆友玉嘴里还会吐些污言秽语,这让文之面子上很过不去。但一次又一次的受到人格侮辱,文之倒也习惯了。任凭穆友玉如何体罚自己,或是咒骂自己,文之都会想,“反正班里这么多同学和我一起受罚,我怕什么。”铁打的文之,流水的惩罚。渐渐地,文之越被惩罚越是不爱学英语,于是干脆放弃了英语学习。穆友玉罚文之都罚的腻了,于是直接叫他上课站到教室最后,免得在自己面前碍眼。文之倒也高兴,只要她不招惹自己,站着就站着呗。





文之带着满身的“伤口”挨到了十一假期。

又是一年秋实之时,依照往年旧例,同学们应该是约定好一起郊游的。不过今年大家毕竟高三了,宜当在家学习,况且学校把假期从一周压缩成了三日,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郊游。可是钱鑫鑫不甘寂寞,总想张罗着大家在冀东城区玩玩,正巧白芸家的游泳馆十一搞活动,便叫上大伙一起到游泳馆游泳去了。

文之是不愿去的,他是只“旱鸭子”,没那下水的本领。可这在白芸那里却不是推辞的理由。不会?那简单,白芸亲自请游泳馆里最好的教练指导他,学半天就能在浅水区游泳了。文之推辞不过,只好如期前往了。

千千也是不愿去的,父亲破产之后,家里便多了许多让人头疼的恶心事,一天到晚烦个不停。可她再不想去,也顶不住唐雪和清荷两个闺蜜的糖衣炮弹。那二人对千千软磨硬泡好些时日,终究是把千千劝到游泳馆了。

为什么他们非得要文之和千千参加呢?其实大家也是一片好心,见二人开学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总是不和睦,虽不甚了解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还是愿意借此良机撮合二人复合。这不是随随便便决定的事情,而是大家一致认同的结果。

到了十一当天,文之穿着一身长袖长裤就走到了游泳馆。

“‘荷萍游泳馆’,这名字文气。”文之道。

“噫!你怎么穿着一身长裤长袖就来了。泳装呢?”家骏看到后说道。

“我没有那玩意。我就是来凑个热闹,你们游,我在上边看着就好了。”

“这可不行,”只见白芸从某处走过来说道,“都来我家的游泳馆游泳了,泳衣泳裤泳帽通通都给你预备上了。”

文之看到白芸身穿一套白色镂花两件式泳衣。那白得发亮的泳衣包裹住她那对圆润的丁香乳,好像赤裸的玉体被打上两道圣光一般,直看的文之猛咽口水。

“文之,你怎么了?”

李蜜刚刚走过来,说道:“他准是看见你这迷人的身体,忍不住想入非非了吧。”

文之一扭头,只见李蜜、王莉莉、宫怡心三人穿着泳装走了过来。李蜜穿的是花色两件式泳衣,看上去挺鲜艳的。王莉莉穿的是三点式,只可以遮挡住私密之处,搭上她那妩媚多姿的样子,看上去性感十足。而宫怡心的泳衣则相比而言保守得多,是连体露背式的,比较中规中矩。

文之道:“你瞧瞧你们穿的这个样子,哪里有个学生样啊。我看也就怡心的还可以,起码不那么暴露啊。”

“你以为她不想穿三点式啊。她是羞于自己的胸部不够挺拔,所以才穿这种裹得严实的。你连这都看不出来,真是直男啊。”

“我不这么认为,穿多点有啥不好?在这凉水里游泳,别再凉了身子。”

家骏道:“你傻啊你,比基尼才是我们男生的天堂呢。当你看到一群十六七岁的纯情少女穿着泳衣在水中嬉戏,当你看到无数可爱的妹子在岸上玩溜滑梯,你难道就不会感到兴奋吗?”

“不会兴奋,我是混二次元的,请不要把三次元的事物与我们二次元的事物混为一谈。”

“那青春还有什么意思呢?就像是武罗一样,徐颖拉着他到家里学习去了,有意思吗?再看看这里,有这么多的美女可以左拥右抱,鸳鸯戏水,它不好吗?”

“不好。”

“你真是无趣。那我不管你了,我要去乘风破浪咯。”

家骏飞身跃入泳池中,开始了他的自由泳表演时刻。

文之叹道:“无聊。”

“哪里又无聊了?是因为我们没来的缘故吗?”忽听得唐雪的声音徐徐渐近。

文之一找,只见唐雪、千千、清荷三人刚换好泳衣,正向泳池这边走来。这三人都穿着日式校用泳衣。唐雪为乳白色,千千为藏蓝色,清荷为天青色。

“你们......穿的蛮好看的嘛。”

“我就说文之肯定喜欢‘死库水’的嘛,和我一样的御宅族怎么可能不喜欢这等萌物。千千还总找借口,说那些三点式的泳衣太暴露了,自己穿不了,不想来参加泳会。我就纳闷了,千千这种好身材都不穿泳衣,那其他女生还怎么穿啊。这不,我就推荐她穿起了‘死库水’,又好看又保守,还方便下水游泳,一举两得。”

“嗯......”

“文之,你怎么了,这么粗喘气干什么?”

文之见到三人穿着‘死库水’走来的时候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了。唐雪被这一身乳白色所包围,更凸显出她的乳房又大又圆,像是两枚椰子挂在脖子下面。

“我......”

“你......”

唐雪向前倾身一些,脸凑得文之很近。文之眼睛向下略瞟,恰好可以看到她那两只白嫩的乳房夹出一道深深的乳沟。文之脸红了。

清荷见文之脸红的厉害,走上前去摸了摸文之的脑门。

“没发烧啊,脸红什么?”

文之被清荷一摸便更加不好意思了,忽地血涌沸腾,裤裆一紧,他就只好弯下腰,装作肚子疼的样子,不再去看那三人。

“你怎么了,肚子痛吗?”

“你倒是回我们一句话啊,别出啥事。”

文之倒是想站直身子,可现在不甚方便,只好委曲自己,做这等奇怪举动了。

千千深知文之此刻之囧境,便为其开脱,道他是要去方便,但碍于在女生面前不好意思,所以只好在此抱腹忍耐。于是支走了唐雪与清荷,给文之解难。

文之放开腿想要逃离游泳馆,但还是被白芸中途截下,拉去换泳裤了。

文之穿着一条藏蓝色的泳裤重新回到了泳区,因为没穿衣服,露出了毛毵毵的胸口,这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文之不会游泳,白芸便安排他到浅水区去学习,还找来一个教练。可是文之本就不想游泳,见那教练是一男人,非挑那教练的不是,一点也没想好好学。

“教练先生,这里你不用管了,我来教他就好了。”

这时候钱鑫鑫从深水区跑到了浅水区里来,想要亲自教文之游泳。

“鑫鑫姐,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教你游泳啊。你不是总嫌弃男教练教你嘛,那我这个女教练教你,你总没问题了吧。”

“我不想下水,坐在这里看着他们游泳挺好的。”

“你还是学会游泳的好。你看那边,裴宁宁和许佳原玩得多好啊。”

“我看那边只有裴宁宁自己玩得好吧,佳原连笑都不笑一下,说不定他在那边有多难受呢。”

“那你看人家家骏,又在王莉莉面前表演花样泳呢。”

“家骏只是一厢情愿罢了。你看人家王莉莉,分明是拿他当马戏团的猴子一样看待啊。”

“那你看人家丁保硕和乔英,他俩总是你情我愿的吧,玩得多开心。”

“那倒是真的。不过他俩只是个例,谁晓得他俩怎么就都看对方这么顺眼啊。不是,这和我游不游泳有啥关系吗?”

“你要是会了游泳你也可以让千千看你这么顺眼了。”

“我不需要。”

“你试一试。你看,我这不就下水了吗。”

钱鑫鑫下水游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原点。

钱鑫鑫出水之后,浑身都湿透了。她穿的是一身标准的桃色两件式泳衣,因为泳衣比较紧,把她的身体都挤出了事业线来,原本的五短身材倒不是那么明显了。

“你下来试一试。”

“试一试就试一试。”

文之将双脚伸入水中,可身体却迟迟不肯入水。

“你这是泡脚呢。快,一鼓作气跳下来,我扶着你呢。”

文之咬了咬牙,窜入了水里。钱鑫鑫在水中将他托了起来。文之借着钱鑫鑫双手提供的“浮力”在水中开始胡乱扑腾。

“别紧张,手脚并用,保持身体平衡,注意换气。”

钱鑫鑫手把手地教给文之游泳的窍门。

一晃的功夫,文之便领悟了蛙泳的要领,于是嚷嚷着要学其他泳姿。

“慢慢来,别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

“鑫鑫姐,求你了,教我些别的。”

“看吧,游上瘾了不是。来,我教你蝶泳。”

钱鑫鑫又开始托着文之的身子教他蝶泳。但这时候文之对游泳已经有些入门了,不再像刚才那么专注,随着头部扭来扭去,竟叫他把注意力从身下的水池转移到了钱鑫鑫的胸部。此时,文之的身体离钱鑫鑫的身体只有一拳之隔,稍不留意便会有肌肤之亲。

“文之,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文之暂停了蝶泳学习,在浅水池中站好。他的眼睛想要四处瞎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却还是不由得瞟去看钱鑫鑫的身体。他曾在朱家庄度假村的浴室里见到过钱鑫鑫那白净光滑的沾着洗澡水的胴体,尤其是那小巧可爱的粉嫩嫩的胸部,更是在文之的记忆里留下了深深印记。此刻,文之如此近距离接触穿着泳装的钱鑫鑫,大脑便将这些奇怪的印记抖了出来。文之渐渐开始对钱鑫鑫意淫起来。

钱鑫鑫看到文之总在用他那充满淫欲邪思的眼神瞟自己的身体,而且他的泳裤里面开始慢慢膨胀,于是大发雷霆。

“好小子,老娘的豆腐你都想吃。闭眼,我说闭眼,别再胡思乱想了。咦!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色情的东西,好恶心啊。”

在深水区的白芸等人听到钱鑫鑫大叫,纷纷赶了过来。他们不来倒还好,这一来,只见许多女生的胸部随着奔跑一颤一颤的,头发还滴滴答答地掉着水珠,好一幅美丽的画面。文之看在眼里,让他那本已经躁动不已的内心更加躁动。“噗嗤。”文之鼻孔喷出了鲜血。

文之从泳池爬到岸上,想要离开去擦鼻血,可其他人没有看到文之流鼻血,还在鼓动文之下水去游一圈看看。

“文之,千千就在那边,别害羞,过去找她游泳。”

“别闹了,我的鼻子喷血了。”

“别找借口,我们刚才都看到了,你在浅水池里游的挺好的,过去深水区试试。”

“那是鑫鑫姐刚才托着我呢。”

钱鑫鑫道:“我可没托着你,是你自己学得好,不要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文之还要擦鼻血,没心情和他们多做口舌之争,直向更衣室跑去。

“站住,文之别跑啊。”

跑到深水区时,裴宁宁为了拦下文之,直接朝他脚下一绊,文之“嗖”的飞到了深水区里。

“文之好样的,快游啊,快点......诶呦,不好,文之溺水了。”

大伙看到文之落入深水池后一直没有浮出水面,猜他定然是溺水了,于是都赶忙跳水施救。

文之被捞了上来。幸运的是,他还有气,不幸的是,他已经被水呛得昏迷了。

“快,给他做人工呼吸。”

白芸将文之倒放在膝盖上,用手拍出他气管里的水,然后又将他转过来,想要给他做人工呼吸。但是刚要下口,她便定了一下,然后缓缓道:“我不会做人工呼吸。”

众人见文之的呼吸已经微弱了许多,都很担心,开始胡乱说了起来。

“文之不会淹死吧。”

“胡说什么,他只是呛水了而已,得做人工呼吸,没人工呼吸他会憋死的。”

“我们都不会做人工呼吸,怎么办啊。”

“是啊,怎么办哪。”

这时候千千站了出来,说道:“我来吧,我可以给他做人工呼吸。”

说罢,千千跪坐下,将文之仰面放在自己腿上,然后一手捏着文之的鼻子,一手捏着文之的嘴,开始嘴对嘴地往文之嘴里吹气。

“呼——哧——呼——哧——”

千千一口一口地吹着气,只吹了几口,文之便缓过气来。又过了一会,文之便苏醒了过来。

因为发生了这个小意外,所以同学们都没有心情再待在游泳馆里游泳。于是大伙换好衣服便离开了。

离开游泳馆后,钱鑫鑫提议大家到日月桥走一趟。这日月桥乃是冀东十景之一,在明河流经冀东城区部分的中段。相传有情人若是可以一同过桥,那么两人便会喜结连理,白头到老。只可惜原桥多年前已经被摧毁,如今的日月桥只是冀东政府为了发展冀东当地旅游所修的假古迹罢了。

到了桥边,像丁保硕和乔英之类的同学,都一对一对的牵着手一起过桥。而单身的同学则只有在远处眼馋的份。

白芸和千千才不眼馋这些迷信的东西,两个人走到了远处的一棵青色的树下站着乘凉。

白芸向千千问道:“你刚刚给文之做人工呼吸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千千道:“告诉与否又有何妨呢?”

“你还是心里有他吧。”

“说没有,你信吗?”

“我不信。那你为什么非要和他一刀两断呢?”

“白芸,这件事也许只有你可以懂,但我却说不明白。”

“可你不妨试一试。”

“白芸,你知道,我父亲的生意出现了些小状况,我们家已经今非昔比了。我知道之哥对我很好,但是我们家现在麻烦缠身,我不想拖他下水。”

“所以你就刻意伤他的心是吗?”

“我也不清楚应该怎么做。长痛不如短痛。我只有出此下策了。”

“可你这样却是伤透了文之的心啊。”

“可是不这样做,我只会害了他的。”

“回头有机会我会替你向他解释清楚的。”

“谢谢。”

“不过机会什么时候有呢?”

“现在就是机会。”文之从树后边走了出来。

“文之,你刚才偷听我们说话?”

“我刚才就看你俩不对劲,跑到这里来乘凉,还不叫上我,还拿我是朋友不是。千千,你说。”

“我......”

文之没等千千说出话,一把抓过千千的手,拉着千千就向日月桥跑去。

到了桥上,文之对千千道:“千千,我们已经走过日月桥了,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千千愠道:“你干什么?这桥是新造的,不算数的。就算是旧桥,那也是封建迷信,也是不算数的。”

“不算数,那这算不算数?”

文之一抱千千的头,将嘴唇怼到了千千的嘴上,两人亲在了一起。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初吻。”

“这也是我的初吻。千千,你说这算不算数?”

千千轻嗔薄怒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

“对我没什么好,但是对你却是千倍万倍的好。千千,我说过的,我罩着你,罩你一辈子。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傻瓜。”

“你说什么?现在同学们可都看着咱们呢,你可不要让我下不来台啊。”

“嗯。”

“你这是同意了吗?我们正式交往吧。”

“嗯。”

“你就不表示表示吗?”

千千一笑,伸出嘴向文之的嘴唇亲了一下。

“我还要。”

“滚!”

文之将千千的蛮腰一搂,脑门顶着脑门,鼻子挨着鼻子。

“我还要。”

千千向前一凑,和文之拥抱在一起。两人热烈的相吻,一个长长的吻,不到用尽肺里的氧气绝不松嘴。吻着吻着,便分不开了,吻着吻着,幸福的泪水流了下来。

同学们都站在日月桥边看着文之与千千的热吻。看着看着,不自觉地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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