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可以让人卑微到什么地步?

凌晨1点

凌晨1点,读完大明的长文,我为他的幸福感到高兴,我们是同类人。

脑子里闪过一幅幅画面,我感觉心被扎了一样疼,想起这些年走过来的辛酸,穷的血泪史,仿佛一个魔盒被打开了,放出了心中多年的秘密,我的失眠加剧,更难以入睡。

转过头,发现妻已熟睡,披了衣,悄悄推门而出,还是说些什么吧。

01

穷是什么时候烙进我心里的?

最早记得是我3年级时。一天放学路过学校对面的商店门口,一群高年级学生把一只吃剩半截雪糕,扔在我面前的地上,大声叫喊着,给你吃的,快吃,接着就是放肆的大笑,就像是在逗弄一条狗。大概看我穿着穷酸,好欺负。事实上一支5毛钱的雪糕,我确实吃不起,因为我从小就没有零花钱,对我而言,花5毛钱,吃个雪糕,那太奢侈了。我至今记得那群学生和老板娘肆意妄为的笑声。这笑声就像一颗穷的种子,种在了我的心里,至今我无法忘却。

穷刺痛着我,让我自卑,我不甘,我要与穷作斗争。我和弟弟背着父母去捡一些塑料瓶子(不能让父亲母亲知道,他们会觉得丢人),卖给收破烂儿的大叔。大叔看我俩可怜,本来只能卖一毛钱,给我们两毛钱。去商店买了两根辣条,我和弟弟一人一根,小心撕着细细咀嚼,不敢大口吃完。虽穷,但心中有一股力量,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

02

初中,穿的运动鞋,两只脚前面都露个洞,脚趾头连带着袜子露出来了。我怕被别人看见,每次早操站到最后一排,尽管我个子中等,但前面有高个子挡着,我就有莫名的安全感。走路挑着有草丛的地方走,这样就没人注意我的脚了。除非上厕所,不然我待在座位上绝不出去玩儿,看到同学课间出去撒欢,我只有羡慕。这种自卑感让我看起来不合群,初中毕业写留言录,一个同学说我孤独清高。我知道,孤独是真的,但我不清高,只是穷人的自卑而已。


90后小时候穿过的运动鞋

02

高二那年,父母打工从外地回来到学校来看我,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交给我,我还以为母亲在哪儿捡的一个写着诺基亚标识的小孩儿玩具,因为它实在不像是一个手机。直到母亲说要带我去办一张电话卡,我才意识到,这真的是一个手机,我很兴奋。比考了好成绩,比吃一顿饱饭都要高兴。但我从来不在同学面前拿出手机,因为同学们的手机看起来那么高大上,而我的却像是一个玩具,一个笑话。尽管同学们好像不在乎,没人关注我,也没人关注我的手机。但穷人的自卑吞噬者我,让我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心无处安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从不与人交流,高中三年没什么朋友。让我想起了《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也许他是我的朋友。

高考落榜,没考上二本,但三本可以轻松上,大专戳戳有余。这在我家,乃至我们村,我觉得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在我之前村里也没出几个大学生,村里跟我同龄人也没几个考上大学,我甚至还有一点沾沾自喜。而父亲似乎只知道考上了二本才算是上大学,不再支持我继续上学,让我跟着亲戚去广东工厂打工。我不知道打工好还是不好,我已经习惯了上学,让我换个事情做,内心是恐惧的,况且我只会上学读书。也许这是我不想去打工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穷一辈子。我想起了高考前班主任告诉我们,农村娃只有上学才有出路,只有考得好,才能娶到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我要跟穷作斗争,我要上学。母亲是支持我的,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说服不了父亲。母亲身体不好,干不了农活,也无法再外出去工厂打工,只有每晚悄悄地抹着眼泪。

03

2011年8月底的一天,我瞒着父母,独自一人背上书包打算坐火车去咸阳,因为只知道录取我的那个学校在咸阳,其他的一概不知,在此之前我也从未坐过火车,出过远门。

手里攥着爷爷给的70块钱,在爆裂的太阳下走了3个小时来到火车站,那是我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站在火车站的广场上,那时就只有一个感觉,火车站可真大,可我却不知道怎么买票,也不敢与陌生人说话,一说话脸颊发烫,脸红,心跳加速,紧张,就连本身不熟的普通话都讲得不利索。最后终于逼着自己去问别人怎么买票。好不容易买了票,却不知道在哪里坐车,眼看着时间快到了,最后逼着自己去问旁边的人。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在别人看来习以为常的事情,而自己却需要很努力才能做到。人的起点不同,怎么比?也让我更相信一句话,不逼自己一把,你不知道其实自己也能做到,没那么难。

半夜12点多来到咸阳,出了火车站,一个出租车司机很热情的说要带我去学校,收我20块钱,说是半夜我一个人不安全,送我过去只收半价,我很感动,认为遇到了好心人。后来我才明白,只需要10快钱就可以到学校,那一晚,我被骗了,不仅被骗了手里仅有的20块钱,还被骗了一个人的童真和对这个社会的真心。

到学校凌晨1点多了,没处可去,我鼓起勇气壮着胆子问门卫的几个大叔,刚来学校,对学校附近不熟,现在没处可去,大爷却因为我没有钱,一句话打发了我,让我去学校后面小树林的长椅上睡一晚上。我的自尊心,又一次被击得粉碎。

小树林里的蚊子真大啊,比我老家的都大,不仅大,而且咬人不松口。那一晚,蚊子咬的我浑身是包,我躺在长椅上哭的稀里哗啦,一个19岁的男孩,却像一个3岁的孩童一样哭的稀碎。我骂自己没出息,骂自己活该穷。我感觉自己被抛弃了,成了这个世界上的孤儿,只有无助、迷茫、恐惧陪着我。

我在学校以及附近游荡了一天,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招生办的老师,是他们指引我去找本院系的教导主任周老师,那一个黄昏,周老师和我谈了很久,给我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并且给了我车费和住宿费,建议去学校后门的小旅馆住一晚上,第二天坐火车回家去办理助学贷款,我这才有机会入学。这一辈子我都感激周老师,是他在我最无助时帮助我,还给我指路。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出人头地、成功的场景,好回母校报答恩师,可实际因为经济拮据我却过的如履薄冰。

04

新生军训开始了,我没生活费,向一个高中同学借了200块钱,每天限量,吃饭花钱不能超过6块钱。每天早上起的早早的,赶在没人什么人的时候,去食堂买一个菜夹馍,菜自己可以随便加的那种,把菜加的满满的,一路奔跑回到宿舍,把菜小心翼翼的扒出来放在饭盒里,早餐一个膜就着几口菜和一杯白开水,水喝到自己饱为止,就这样搞定了早餐。中午稍微奢侈一点,花1块钱买3个馒头,再花1块钱打一份米饭就着早晨留下的菜,搞定一顿午饭。食堂阿姨每次看我不打菜,只打一份米饭,感觉很奇怪。每次我都被看的心里发虚。就这样熬过半个月军训。

有时依然不顶用,站军姿饿的发晕,两眼发黑出虚汗。直到今天,我只要一饿过头,就会两眼发黑出虚汗。

没什么衣服穿,两套校服轮换着穿,第一学期我基本是穿校服度过的。因为第二个月的生活费没有着落,我为找兼职赚钱,把学校公告栏上的所有兼职小广告打了个遍。绝境逼着我找出路。

05

毕业后,不知道干啥,就去做销售,在西安的一个城中村北山门落了脚,房租一个月400。夏天6楼楼顶顶着太阳烤,而我就在6楼的一个6平米的小屋里住着,一张简易床+一张桌子,晚上室内温度四十七八度,烤的睡不着,每晚都是扛着一个凉席和枕头,去楼顶天台上占位置睡觉,躺在凉席上,依然很强烈的感受到天台水泥板上的温度。我和几个室友调侃,天天都在铁板烧。连续睡了半个月,有一天早晨,一个室友突然流鼻血,怎么止都止不住,可吓坏了我们,我估摸着,天天铁板烧,身体上火扛不住才这样。后来我就下定决心,再穷也要换一个环境好一点的房子住。

后来我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销售遇到了明玉,就是我的妻子,她是贵州独山人,从独山县到她们镇上有60多公里,坐车要1个多小时,从镇到乡,也有十几公里,从乡到她们寨子,还要走四五公里。一个地地道道偏远乡村的姑娘。

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敢于斗争,不服输,不甘贫穷,有自己的信念。也许是这一点,让我们相爱相知,最终走到一起。

直到今天,我们依然没有摆脱穷困,但我也不在惧怕穷困,我的心以前无处安放,但现在,安放在了我的妻子明玉身上,看到她我就会心安。

今年我打算出来自己做一件事,就算是我一个人,我也要做。我创立了技能圈,帮助那些迷茫的人找到人生定位和方向,帮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技能,摆脱穷困,挣到钱。我走了8年,不知道走了多少弯路,直到今年我才找到我这一辈子要做的事情——技能圈,我想让其他人不要和我一样走那么多的弯路,尽快找到自己的定位,越早越好。

我不知道能不能靠技能圈挣到钱。

但我始终相信那句话,

因为相信,所以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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