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旧地

昨天是周六,本来想好好做自己的事儿。天突然热起来了,被我换掉的被褥,攒了一周的衣服都堆积在阳台,还有扔在角落的袜子。刚好来一个大清洁。

正当我窝在床上浏览网页时,上司发来了微信,紧急事务需要我一块加班。我没有抗拒,反而很欣慰,终于可以有正事做了。直到下午才忙完,窗外的天气晴朗,阳光特别明媚,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各自奔忙。我突然想它了……是的,想我的爱人。与它上次相见仿佛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日子过得这么漫长,那么多白昼和夜晚,我都独自熬了过来,靠着曾经的些许美好回忆,现实里却承受着锥心的疼痛,分分秒秒往时间的前涯追赶,以求早日重逢。然而事与愿违,任凭我多么诚恳,多么努力,结果也只得到拒绝,继续着分离的日子。

我忍不住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前往曾经呆过的城市,约它出来聊清楚许多纠葛。我乘坐火车,站了几个小时,在天黑之前总算到达了。出站看到附近的广场、高楼、酒店和饭馆,我莫名的感动,太熟悉了,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心中掠过一丝恐惧。出站口,照旧有一群大妈大叔扯着嗓子高声叫嚷,拼尽全力招揽客人,我从中间斜身挤过,走到空旷的火车站广场,回头看看站楼,上面挂着的标牌清楚的显示着地名,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老地方。

沿着人民路向西,发现本来宽敞的双向道

的一半被竖起的蓝色铁皮屏障隔了起来,我记得那边的路确实坑洼不平,每每骑车走过不得不经受颠簸,像极了我们的感情,自从相识后波折不断,争吵不停,最糟糕的时候把彼此全部拉黑,然而过段时间又悄悄拉出,期待和好如初。只是我们陷入了一个轮回,如果这些问题没有解决,那么所有的苦痛都要重新品尝,可以说是重蹈覆辙。问题太多,我也说不清,道不明,更不知如何解决。

这次是瞒着它一个人来,但我竟然没有发觉孤独哀伤,反而轻松许多,周遭的空气仿佛夹杂着它的味道,走过的路也似乎有它走过的印迹,朝思暮想的它不在身旁,此刻我觉出了它的存在,这里有它的身影。街道一侧营业的商店播放着歌曲,好像是歌手薛之谦的,那歌词曲调里充斥着风雨后的忧伤,我的心绪又陷入了低沉,几乎要落在地上,被人任意踩踏,努力的想要站起,却只是无力地匍匐,瞬间眼睛里闪现出几朵泪花。

在人群中继续前行,马上就到了繁华的购物中心区,各种品牌商店陈列在道路两侧,许多年轻的情侣惬意地笑着,从我身边经过。我看到了那个我们常光顾的衣服店,记得给它买的第一件衣服就是在这里,它生日的时候,我忍着摔得肿起来的脚,在这里为它挑选了一件羽绒服,冬天很冷,常听它说:“好冷啊,不舍得买。”

我毫无犹豫再次走了进去,把我的腰带交给店员,要求钻两个孔,因为最近瘦了一圈,裤子松松垮垮。美女导购还是像以前一样热情地推销着时尚的衣服,电视屏幕上播放着模特帅气的走步,不觉身上走出了一身汗,我就买了一件白色体恤。我在想,如果它在就好了,能帮我参谋一下,挑选更合适的。

接下来我去了理发店,之前在这儿办了一张剪发卡,还有些余额。一进去就看到了给我剪发的理发师,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我们相视而笑。剪发时,他说:“很久没来了啊!”我解释道:“最近换工作了,去了其他城市。"他说:“那好长时间才回次家吧,而且就这两天。”我笑笑,“是的,抽空才回来一次,看看家里。”事实呢,我和它根本就不算是一家,我们之间隔着重重阻碍,我想去把它拉过来,可它没有跨越的力气,还怕我中间摔了它。

连吃饭的地方,我也选了我们一起去过的那家,坐在餐桌上,对面空空的,没有它的笑脸。之后步行去了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和它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肃穆而庄重,漆着红色的大教堂,教堂前面的大树仍是那么高大,春天长满了绿叶,地上还散落着折断的枝干,我在树影里穿梭,仿佛是要去见它。教堂前面的空地,依旧被路灯照的一览无余,还是有两个人在那里打羽毛球,我开心的笑了,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想起了过往。抬头认真端详教堂,中间是一道道的拱形门,直接连着后面的河上公园,两侧建造了对称的顶端悬着十字架的屋宇,可能用来讲经朝拜。我信步走上一级级台阶,跨入拱形门,曾经多想有朝一日我能在此接住它的手,而它把自己勇敢地交给我,以前对它说过,冥冥中我感觉我们是上天设定好的一对,不然为什么会在这里相识。它笑笑说我想多了。那时候还早,我无可辩驳,也不在意,如今想想怕是一切应验了。

我又从台阶上走下,往一侧的屋宇走去,大约拣了我俩一起做过的地方,放下背包,丢下刚买的新衣,打开了来之前买的两瓶啤酒,我就静静地坐在这里,没有悲伤,没有伤痛,只是眼含热泪地喝了下去,前方的路上车辆飞驰而过,远处的夜市摊上有人酩酊大醉,大声咆哮,我看看身边仍旧空空的,接着喝下去,啤酒苦的很,正如我们未知的生活,没有你,我想我会更苦下去吧。突然意识到这里是神灵庇佑的地方,不禁有些惭愧,生怕上帝发了怒,惩罚与我,不过转过念头,上帝兴许会理解我,可怜我这样一个为爱痴狂的人,此时此刻也只有伟大的上帝与我同在。

喝完就起身走了,回首看看这座教堂,我想记住安静的模样,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我独自来到旧地,来到我们曾一起游走过的地方,商店,饭馆,超市,浴堂,甚至呼啸不止的马路,重新寻找它的踪影,感受它的气息,可惜它不在我身边了。

我是来告别的,对着曾经的岁月,对着这座城市,对着所有熟悉的事物,因为我要离开了,是现实把你我拆散,也是我太过懦弱,无法掌控自己,无法继续痴痴等待。

告别了,我却说不出话,只能抽噎着流下两行热泪,我多想再清清楚楚地看到它的模样,叫出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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