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起电话,听见电话的那一头是他急切而又故作淡定的语气,话是吞吞吐吐的,我知道肯定是有事情了,他说道:“xx,三姐,我驾校考试把别人的车碰了,要赔3千块钱钱,我现在钱不够,你待会给我转过来,千万别跟我妈说,记住,别跟我妈说......”
我知道他从来不会喊我三姐,平常都是直呼我的名字,也是我只比他大一岁,更多时候是注意不了这种关系的仪式感,这时候叫我姐,像个温顺的小猫一样,也是相信这会错误在我这边会有最轻的结果。我急忙说:“好待会给你转,你不要急啊”
“嗯嗯,”他匆匆的挂断电话,末了还不忘給我说一句,不要和我妈说。
接着我把钱转过去以后,又给他打了个电话,确信他收到钱了没,顺便说到,:“你还了没?对方一口就要这数?“”我怕他在慌乱中也是爱脸的人,别人说多少便是多少的任下了。
他急忙说道:“还是看在教练的面子上还掉一些,这是少要的了,等我下次还你”
见他这么说,我也就不忍心问了,只说:“这一次碰了车,这考试不就没过?他道:"还有一把机会。"我一听心里便觉得安慰了许多,忙和他讲:“那你好好考,心态放平和,这都不是什么事啊。"
"嗯嗯,先不说了,我还有事情,这事不要和我妈说啊",他还是不忘告诉我。
我跟着许诺道:“放心吧,这事不和她说,你安心考你的,,,,,,"
话将近说完他便又匆匆挂了电话。
只是我的心情就控制不住的变得沉重起来,也是因为我们长大了自主权多了,越来越多的事情,都不愿叫我妈知道,也是觉得有些事情给她讲了,只会给她徒增烦劳和忧思,话到了嘴边也都咽下去了。我想我弟一方面怕我妈心疼这个钱,惹她不快,另一方那个面也觉得自己是犯了大错,怕她责骂。这么些年在一起生活,在生活中的边边角角感受到,我妈在我们姊妹的眼中,不约同的达成一致,是一个遇事只会自我较真不会排解的人。何必叫麻烦事让她费心劳神呢?
忽得让我想起一件事情来着,在我12岁刚转入城里上学的第一年,在放学回去的路上,和一群人围观着看卖金鱼。对这第一次见到这些小金鱼,看着他们在水里上下左右的翻动着像薄纱一样透明而轻柔的尾巴,心里自然是稀奇和惊讶的,觉得这个小东西灵巧漂亮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眼。我便蹲在那细细的一条条的眼都不眨的随着他们游动的轨迹,看了一遍又一遍。我这么喜欢也没想过要拥有个他们其中的一条,也是我心里明白,这是卖给别人的。别人和你最大的区别是,你家的钱是永远考虑不到这上头来,还会想着谁会发那个冤枉钱,买这个小东西。所以我恋恋不舍的抬屁股要走,却不知道背上的书包,碰到被人刚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的玻璃鱼缸,鱼缸碎了一地的声音,让我呆住了。围着看金鱼的一群人的眼睛自然从金鱼身上挪到我身上来,吓得我更是呆在那动也不敢动了。
买鱼缸的人吵吵嚷嚷的说,"这可怎么弄?"
卖鱼的一把拽住我说“叫她家大人来赔。”
我一听到赔,只觉六神无主嘴上一个字也说不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卖鱼的站在我身边旁,仔细问我家里人谁能来,我只是憋不住的哭,卖鱼的急到:“哎哎,你哭什么,我又没怎么着你,”这时候碰巧我老弟放学也路过这,看到我的情景,知道了情况,就跑回去预备叫我妈来。
买鱼缸的不愿意等不耐烦的说:"谁知道她家人什么时间来,这都晚上几点了,我还等着回去呢,我在重新掂一个,你在这等着她家大人来.'
继而,重新挑个鱼缸走了。我还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止不住的掉眼泪。卖鱼的掂过来一个小凳子,放在我边上说:“你坐着,别哭了,不然你家里人来了,不是该以为欺负你个小孩了。有什么要哭的”
在我眼里犯了这个错是心里害怕的要命。我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却被人看住不叫走,这边上还有我的同学,又被看见了,这种又羞又惧又慌的事情,在初次经历的孩子身上我除了本能的去哭来分担我内心的害怕,我还能干什么呢?
后来看热闹的人少了些,卖鱼的人也没管我了,继续用那个捕鱼的小网兜,把还在欢快游动的小金鱼,从一个盆里舀到另一个盆里,来来回回的把大大小小的鱼分开放好,我只觉时间一点一滴慢的像在旁边缸里爬动的乌龟,终于见到我爸和我弟来了,卖鱼要10元钱,我爸什么都没说的给了他领我回去了。
我只以为会是我妈来,因为转到城里来上学,一直是我妈在附近租个房子,照顾我和我弟吃饭,我爸自然在家里务农,除了星期天回去,平常是见不到他的。我爸从头到尾对这件事没有说一句责怪我的话,我的心里也安稳了,在我幼小心灵的一件大事,就这么轻松的过去了。在那个情景下,我爸对自己孩子的爱,表现在以最好的方式保护了一个处在惊慌无措下孩子脆弱的心灵。我想是索要10快,就是很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赔。
放到现在我弟弟的这件事,我也是二话不说的帮他垫上了,这个最重要的原因,也是我最能感同身受,一个在意外来临时,最先想到的人来解救你,一定是他心里觉得最能信任的人。我怎么能辜负他的信任。
我在那时候最能依靠的是我的双亲,而今我的双亲年岁已过半百,孩子们能互相帮衬着解决事情,也是他们最好的依靠。
夜里我妈找我微信视频,和我说:“今天去城了,和你二姐还有你二姨们一起逛街,你二姨非要给我买衣服。我听这话,也是知道我二姨的心,估计是见我妈是没什么出门能穿的衣服了。于是我问她:"那都买了什么衣服呀?
她忙着把新衣服举到摄像头前,嘴里不住到:“你看就这3件衣服就发600多,你看这色,我这脸天天干活晒得黑黑的,穿着一点也不好看,买这些不是浪费吗?"说着把脸凑近了镜头,意思是叫我确信,她现在的脸是穿什么都好看不了了。
我看到那辛苦劳作下受消,苍老,憔悴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的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安慰着:“这衣服买的不贵,现在都这价,再说有衣服穿,在不好看,总比你那旧衣服好多了。”
她嘴上还在唠叨:“这都是你二姐出的钱,要不是你二姨在哪,也不会发这么些。”她的意思我明白,二姨心疼她的钱,想自己表表心意,为我买妈衣服。想我二姐在旁边,怎好叫我二姨掏钱,买也就买了。在旁人看来这不算什么要紧的事,在我妈这是必要叨念一会了。果然我妈一提到我二姐,话更是收不住了:“哎她那么瘦,天也长不胖。”
好像是花这个钱叫我二姐变瘦了一样,或着不花这个钱叫我二姐攒着就能变胖一样我忍不住笑道:放心吧,我刚给她转了点。”
她说:“哦哦,听她说没钱找你借。”
自然我就问到:“她怎么这点钱都没有了。”
她答道:“前不久都拿给我进鸭料了,养这几月来,找你大姐拿了些,你也给了些,花进去小两万了 。”我心里知道她觉着把我们的钱都贴进去了,害怕她在那胡思乱想,忙说:“那没关系,祝你鸭子长成卖大钱。”
她忽的开心了也忙说:“我还下麻虾卖。”
我也忙着说:“也卖大钱。”
她乘着开心劲和我说了好一会话,告诉我昨有人非拉着她打麻将,也赢了不少呢。最后挂了视频,让我回想起来,觉得她的开心也越来越像孩子一样,简单了。
想起那烂在网上的话,人生来不易,要是你过得轻松自在,自有人为你承担了你的那份不易。我只想每个人在不易不那么难过,在这个家就像是冷气候里抱团取暖一样,哪边漏了风,哪边知道哪边就去堵一把,其中的每个人时刻都觉着是温暖和安心,那些不幸就没那么可怕,那些灾难就都能坚持,那些努力才不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