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如何?”
“没有截住他。”
“很是失望吗?”
“那倒不是,即已现身江湖,他日定会相遇。”沃若释然道。她一身青衣立于石榴花树下。
“也是。江湖虽大,但找个人却是很容易,更况且是闻人天这样的高手。”仲说怿坐于树下,她膝上放一把琴。那琴架琴弦皆是雪白,以寒玉为身,以银丝为音,这便是名琴天骄。
“你说我的剑法能否胜过他?”沃若看向仲说怿。
“为何如此问?你对你的剑术很是自信,你用软剑,他用长剑,不比试难知高下。柳家公子说他长剑无锋,剑劲十足,而且讲的还是一个快字。你软剑无形,变幻无常,讲的也是一个快字,两两向较,比谁更快罢了。”仲说怿抚摸着一根根琴弦,不曾抬头。
“我问过柳成,他说难分高下。”沃若轻皱眉头。
“何需如此,你与柳成比试也是三年前的事,这三年你的剑术更是精湛了。况且江湖之大,剑术剑法无穷无尽,难道你也要逐一较量不成。”仲说怿抬头看向前方。
正是习风阳与柴木华。
“小姐说得极是,你还是将行李收拾好吧,我们明日启程。”柴木华看着仲说怿。
“这么快!?”沃若看着柴木华。
“不早了,这几天天气很好,小姐身子重要。还等了你两天。”柴木华看向沃若道。
“我没什么需要带的,剑挽在手上即可。”沃若仰起头。
“不可如此,说怿去往江南舅家,宗家书香门第,我们不以江湖身份前往,且是认亲多有不便。”习风阳对沃若说道。
“好吧。那我们岂不是都要不会武功,做成弱滴滴的女子。”沃若说道。
“如若说梅庄人不会武功有谁会信,但你是小姐侍女还是不会武功的好。我与风阳打点即可。”柴木华对沃若说。
“这样安排甚好,就留容姨和木瞳木悟留在庄内吧。”仲说怿抱琴站起。
轻风吹来,红花飘落,清香幽远。四人站在树下,即将离家去向前方,是风来的地方。
是夜。
“这个这个都要带上。”容姨左手抱着棉袄,右手抱着披风。
“容姨,现在还正直夏季,这些……”说怿有些为难。看向沃若。
“你们谁也不能帮她说话,都得听我的。”容姨很疼爱仲说怿,但在这一点上容姨不退半分。
“说怿,要听容姨的,你身子禁不起折腾,这一去路上都要两三月,到江南就要入秋了,入秋则多风。”习风阳安慰仲说怿。
“小姐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柴木华道。
“对的,你没有内功,身子弱,不比我们的,要听话。”沃若也对仲说怿说。
“好的好的,江南比这里要暖和的……”说怿小声说道。
大家都能听到,只是无奈又爱怜。
“容姨,家里就辛苦你打理了,你有事就叫木瞳木悟去做,注意身体,别累着了……”说怿拉起容姨的手。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要照顾好自己,别冷着自己了。”容姨握着仲说怿的手。声音很温暖,和记忆中的母亲一般。
……
柴木华正在收拾行李,见容姨进来,他走上前几步。
“母亲。”柴木华十分尊敬。
“嗯,照顾好说怿,你要记住她是你妹妹。”容姨语气很冷。
“母亲辛苦,我怎么会不知,我会照顾好妹妹,只是母亲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柴木华知道母亲是如此的,他不强求。
“说怿不知,当年事情是我有愧,此事此生都不必再提起了。你在外护她周全,我打理好梅庄。那事尽力而为吧!”容姨不想提起前尘往事。
“是,母亲。”柴木华看向窗外。只见习风阳慢慢走来,那一身白衫在月光下更显风华。
容姨看去,脸上微笑,习风阳这般男子世间少有,他与说怿两人从小长大,关系自然不必多说。
“容姨也在,我与木华再商讨商讨路程。”习风阳点头行礼,梅庄里的人都很尊敬容姨。
“母亲快去休息吧,我们会照顾好小姐的。”柴木华对容姨说道。
容姨道好离去。
“我们一起长大,以名字相称,你何需一直尊称小姐,说怿心中也会有隔阂的,她同我们甚是亲厚。”习风阳是真心对柴木华讲的,他们自幼一起比亲兄弟还亲,说怿也叫木华哥哥,可是木华却这般,倒让说怿伤心。
“母亲重礼,我应如此。”柴木华看着容姨远去的背影。
“容姨是老庄主的师妹,无需如此的,上一辈是上一辈的事。”习风阳心中明白容姨一定有许多事没对他们说的,但容姨对大家都好,往事也不一定值得提起。
“不,这样就很好。我们不说这些了,说正事吧。”柴木华微笑着说道。
“好吧,从梅庄到江南……”
马车缓缓前行,柴木华骑马在车前,习风阳则在马车后,由木玄木龄赶车。仲说怿与沃若坐在车内,沃若时时掀起窗帘的一角看看外面,仲说怿则看书,两人也会下下棋,只是沃若棋艺不高,盘盘皆输。
习风阳追上柴木华,与之并列而行。
“天色已晚,城门已闭,只能在这郊外息一夜了。”习风阳对柴木华说道。
“正是如此。”柴木华回道。
林子里小小的火堆显得突兀,那点光亮仿佛随时都会被黑夜吞噬。天上的繁星点点和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零星地洒落在地面,如此神秘感人。这夏末季节的夜晚是蝉虫活动,城郊的夜是如此热闹,这般美丽。
“说怿,把药吃了吧。”习风阳从怀里那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拿到仲说怿面前。
仲说怿从他手心拿起放在嘴里,再从沃若手里接过水壶喝一口水吞下去了,用锦帕擦擦嘴。
“有人!”柴木华突然站起,警觉道。
习风阳沃若看向来处,神情凝重。他们皆知道,如此近才被发现,定是高手,半夜十分,可能来者不善。仲说怿却不担心,自己虽不能武,但他们三人是世间少有的高手,且她倒好奇来者。
闻人天暗惊大意,只想着赶路,又觉着夜半无人便提起劲轻功漫跃,谁曾想竟然惊动高手。想要停下却又显得动机不纯,只得前行,万望是正直之士,清明之人,可这般情景……
“夜深赶路,多有打扰,万望见谅。”闻人天朗声道。
仲说怿只听声音传来,瞬间就见一身黑衣的男子立于火堆前,火苗不见飘动,可见是一流的高手。
闻人天一见四人,两女子容貌不是绝色但也是上等,一个温柔雅静,一个鲜明冷凝,各有特色,各有千秋,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女子。两男子一个一身白衣,风华绝代,一个蓝锦休身,沉稳内敛,皆不是世俗之士,浊流之徒。在这郊林这中,应是未赶上时辰,城门关闭,暂宿此地。
“侠士深夜赶路至此,与我等相遇,甚为有缘。我等随小姐进江南认亲刚至此处。”习风阳见对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便主动招呼,料他定会自报姓名。
闻人天见习风阳如此坦率便抬手作揖,道
“在下杨青天,海外而来,往京城去。”闻人天不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闻人天的名号初出江湖,便已名动天下,前来打探比试的每天皆有几波。虽想结交志同道合之人,但实在不宜再生事端。
习风阳等倒不见意,行走江湖之人交心即可。
“在下习风阳,这位是小姐仲说怿。”习风阳回礼。仲说怿站起微福。
“在下柴木华。”柴木华回礼。
“沃若见过杨公子”沃若向闻人天作福。
“杨某见过小姐,诸位有缘。”闻人天道。
“多礼了,杨公子可要连夜进城?”仲说怿问道。
“不了,明日一早进吧。”闻人天道。
“杨兄,正好,明日一起吧。”柴木华作请。
“杨兄,不如就席草上坐,请。”习风阳抬起手作请。
“多谢!”
大家席地而坐,栩栩而谈。
“那有一小岛名珍珠岛,传闻这岛上……”
“合江的水,一半青绿,一半泥黄那真是……”
海外的奇闻秩事,天下名山秀水……正是“知心知己天涯遇,篝火夜谈惜天明”。
马车缓缓行走在大街,清晨的江南大街很是繁忙,江南富庶,正是如此。
闻人天行马至车窗前,说道
“说怿小姐,青天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会。”闻人天经昨夜相谈觉得仲说怿这般博学多闻的女子实在难得。
“杨兄,就此别过,万望杨兄一帆风顺,心想事成。”仲说怿掀起一角帘幕看着闻人天。
“告辞。”闻人天骑马转身离开。听到一句再会。
马车内,仲说怿放下书沉思。
“虽是世间少有的男子,但也不至这般思考吧”沃若对仲说怿说道。
“是啊,世间少有,容貌品行皆是一等一的好,正是行态翩翩品格清。”仲说怿说。
“形态翩翩品格清……”沃若低念。
“这一身的气质倒像是个极世家将门公子,不像江湖侠士,观其行迹匆匆前往京城,又从海外而来,必是有要事要做。”仲说怿对沃若说道。
“这杨青天武功可能在我之上,做件事情想来是极为容易的。”沃若说。
仲说怿却觉得并非如此,杨青天一身正气,眉间却染些许愁容,他这般德行之人定是被事情困了许久才会如此,但愿他此去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