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梦的迷离不愿醒来的清晨,一夜入冬的南方刮着萧瑟的冷风,惊醒了钻进被窝处于浅眠状态的我。我把手伸出被窝胡乱抓了一通,拿到手机后随即关闭了飞行模式,网络连接后的几秒钟,我收到你那边发来的无数条讯息,就像弹幕以攻城之势霸占了我的屏幕。
凌晨五点。天空是什么样的模样呢?后来我想起你在美国,这个时候应该是黄昏时分吧。你说你突然想我了,这样暧昧的话语我们总是在许久未见的一年半载后再度将我们连接。这一次的你,真的比以往开心,比以往幸福,所以许久未见的你是真的过得很好吧。
那天我赖在床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反复的看着你发给我的讯息中写到的那两个字——婚礼。我希望你是幸福的,我曾那么殷切的希望善良的你可以开心和快乐,因为在无数彷徨的岁月里,我们曾互相陪伴,那些藏在记忆中的信件,把一个个故事清晰的还原。
01.一起搭车回家的日子治愈了我的晕车症
第一次认识你,是高二,那也是长久以来我们关系最紧密,相处时间最长的日子。
高中时候我有一个同乡上县城高中的同学,高二的时候你转学到了他们班级,也就因为这位同乡的原因,我认识了你,慢慢的我们竟处成了好朋友。我们两个人的老家离的不是特别远,有大概四十分钟的同车路程,每个周五下课后,你都会快速的收拾东西跑到我们班级门口等我。我却总是改不了拖沓的习惯,你不着急,就那样背着包,手里偶尔拎着装着衣服的袋子,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我慌乱的从教室出来,脸上会冒着不同于同龄人成熟而宠溺的笑。
一起回家的日子里,我们在车上讨论的最多的就是书和电影。那时候的我们都喜欢看侦探书籍,我们经常互相推荐自己看过的好书,一起讨论书里的故事。周末的时候偶尔会一起跑到离学校大概车程十来分钟的一家书店那里泡上一两个小时,走之前你总会带上几本书。记得有一次你买了一摞书,到站下车我俩要分别的时候,你突然喊住我,怪不好意思的说能不能帮我保管一下书,你说家里的奶奶特别讨厌你看这些不正经的书籍。说这话的时候你眼睛小心的瞥了一眼纸皮袋里竖着的封面朝外的那本书——乙一的《夏天 烟火 我的尸体》。我有点为难的苦笑着,你顺着我的眼光知道我正盯着那本书的封面,你笑着说这书很好看的,可以先借我看看。于是我开心的帮你把书捧回家,然后一个晚上把那本书看完了,下次我们一起回家的时候又自然而然的聊起这本书。
那时候的日子很简单,挺美好。生活里百分之75的时光都是在学习,剩下的百分之20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有百分之5可以放空。我们时常处在那百分之20的空间里不愿出来,可能太有趣了吧,竟把我多年的晕车症给治好了。
02.最后一个电话和最后一个拥抱
高三的时候大家都忙碌起来,为了高考,我不得不缩减那百分之20的时光,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考试准备上,因此日子在重复中变得单调让人疲乏。那时候的我们已不再常常一起搭车回家,你有了新的同伴,我也习惯一个人来往。你不再住着学校的宿舍,你在附近租了个小屋,你说这样自己会过的好一点。
我曾经去过你的小屋,那是高三的某个午后,任性的我在情绪爆发的一瞬间逃掉了一个下午的课程窝在你的那里, 你去上课说让我随意点,放学后我们一起回家。想起这个小片段,暧昧的气息像极了我爱的男大叔做完最后一单杀人任务就带我远走高飞,凶险我却不自知,我开心的笑了看着你锁上房门。
那天我一口气看完了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还有张悦然的《鲸》。那种对文字的渴求是我现在远远无法企及的,到如今我只能解释为当时心特别空,文字可以很自然的进驻到我的心底里,一言一语像河流一般蜿蜒流淌,好多当时看来荒诞的故事和描写,觉得猎奇和有趣的心如今再看却有点害怕,心总会映照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柔软的东西容易被触动,如果它不能变硬去抵抗,那就会受伤。
回去的那天是我们少有的不怎么讲话的一次,彼此有彼此的烦恼但因为能力都不足已去安抚彼此,所以更好的办法就是一路沉默,或许我们那会能给彼此一个拥抱也能积攒点温暖,闹不得最后却是你在电话里哭的稀里哗啦,我蹲在宿舍外的走廊上,只能重复着苍白的鼓舞的话语。
那时候学校是禁止用手机的,那时候距离高考还不到一百天,我们对即将面临的抉择的挑战承受过过大的压力,来自父母辈的期许,老师们的殷切希望,还有自己内心底的那份渴望。我想我们是不同的,在这个偏远的小镇,我期望可以离开,真的远走高飞,我猜你也是,但不是离开这座小镇,是离开那些你熟悉的城市。
从那个电话被挂起直到高考,我们都没有联系。那年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六月的酷暑,我回学校拿了《报考指南》,在十字路口处偶然碰见了你,你穿着一件花色的衣服,记不清是裙子还是裤子,身旁站着一位年纪稍长的男子——我猜那是你的爸爸。你笑着喊住了我,我这才看见你,不自觉的我们拥抱了彼此,什么也没有说,甚至于什么联系方式也没有留下。我们几秒温热之后放开了彼此,没有道别,我就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想那时的你一定也急忙的回头了,上了车,离开这座城市。
03.一通电话我们找回了彼此
从毕业那天开始我们就断了联系,说来也是好奇怪,认识了两年多我们竟没有互留过任何通讯方式,包括企鹅号。当然有时候也想过打电话给对方,但是一想到彼此可能都换了号码,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掐灭。只是偶尔会想起她,会想象着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在哪里上学,在那座城市,有没有什么变化,是不是也会像我一样想起她,如果有一天碰着了还会认得吗,还是不会碰着了呢,这辈子……
这些想法会在偶尔的放空中咻的一下冒出来,密密麻麻的挤满我的脑袋瓜。看到彼此都熟知的作家名字时,这种想念更加强烈,特别怀念那段一起回家的日子,我们在车上讨论着凶手和犯罪手法。虽然找回她的想法一直都在,我却没什么实际行动,可能因为性格原因,我本身就是一个超级不主动的人,有那份热情却总是少了执行。彼此的共友不少,找回对方应该不算难事。
奇妙的事情降临在某天夜自修后,我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一个震动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外地号码。我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十点多,我犹豫着该不该接,深怕是诈骗电话。按照平时理应挂断电话的我,不知为何竟点击了接通。我小心翼翼的把手机靠近左耳,佯装淡定的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出那句“喂,你好”,对方随即传来了炮弹般的话语,“啊,xx(我的名字)……”在最开始的两秒,我惊讶的合不拢嘴,熟悉的声音我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等到她咆哮般的说了一通后,我犹如神经被瞬间电到般颤抖了半分钟,我曾想象过的无数场景,竟然成真了。
我们就这样找回了彼此,那天我们稀巴啦的说了一个多小时,虽然很久没联系,可所有言语的交谈却没有任何障碍,我们天南地北的说着话,像是要在一通电话里把彼此丢失的两年找回来。最后在舍友的强烈抗议下,我们约定给彼此写信,在道了无数次晚安和吼了无数次“太不可思议”了之后,我们才依依不舍的挂掉了电话。你在电话中说,因为我认识了A,A认识了C,C后来大学认识了D,而D和B是以前的朋友,B又认识了你,所以……你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打通的前几秒巨紧张,我一直没有接你很忐忑,很怕万一没有人接或者不是我接,我们又要断了联系。我在另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我总不能告诉你,那么爱看恐怖电影的我竟然在一瞬间害怕是诈骗电话吗。
那次通话之后,你很快就给我写了信,信里还附上了你的照片。你站在一片春光中,穿着短裤和花袖上衣,笑容灿烂。我给你回信说你变漂亮了,真的。我们开始不那么谈论起书籍,因为生命越走越贴实,就需要为更多实在的事情烦恼,比如爱情,比如生存,比如未来……
04.我要你嫁给爱情收获幸福
联系上彼此后,我们写过一段时间的纸质书信,后来更多的是电子邮件。
我们离得不算远,你在深,我在广,两个小时不到的车程,大学四年我们却未见过面。对于这个问题,有时候觉得真遗憾,有时候转念一想,或许是遗憾后的一种恩赐吧。我们已经足足有四五年没见面了,谁知道再一次见面能否如初般交谈融洽,至少在书信里,在所有文字的交流中我们都愿意袒露最真实的一面给彼此,这种信任不像是普通的网友建立在素不相知的关系上,这种信任更像是一声呼喊,对远方给予回应的一种期待和相信。或许我们彼此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宁可很想念对方,却从未真心且多次的邀请对方来到自己现实的生活中。当然,这样的错误也存在很多机缘巧合。
像是我大三的时候去了深圳实习,几乎把在深的朋友见了个遍,唯独没有她。很不巧的是她回老家了,那个暑假她一直跟我说有空来湖南,带我玩带我吃,而等到后两年我真的去了湖南了,她却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了,按时间推测你应该在准备出国或者已经出国了吧。这期间又有一次类似于分别时的那种突如其来的相遇,那就是毕业季我去了闺蜜的毕业照现场,我闺蜜和她同学校。在回去的那天下午我搭着他们的校巴,到站时准备挤到后门下车时,在人们的推搡中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她喊住了我,我却被挤下车。她接连的几声喊声都淹没在哗然的人群中,我一下车转身还没来得及看清车上挥手的她,车就一溜烟的奔跑向前去。我只记得她穿了白衬衫,也是毕业照吧,除了成熟了,那个样子还是我认识的样子。
站稳后,我在路边掏出手机给她发了讯息,祝她毕业快乐。她说她很想念我,我说我也是,但是时间很匆忙,我忘了给回复了,回去后又是上班的忙碌时刻,这条讯息就一直躺在我的微信对话里,直到某一天再度看到,早已过了回复的有效期。
往后的日子,我们也通过一两次邮件。好笑的是,学金融的我想跳去传媒,学传媒的你想进修金融,我们两个在互传的邮件里强烈的抗议和劝阻对方不要随便跳入这个火坑。这种交流热烈了一段时间,所有激情就慢慢消退,我们的感情似乎不可避免的变成了在朋友圈中互相慰问彼此点赞评论的关系,甚至于我懒癌发作,不想评论不想点赞不想过问,关于你,关于你的近况。听别人说,我更希望你来告诉我。所以你是要结婚了吗,亲爱的。
从几个月前你的票圈开始更新了动态,大部分照片有加了定位,显示你在美国。太久没联系彼此的我只能稍作猜测你是深造去了吗,疑虑堆了又堆,却没有问你半个问题。知道前两天,你告诉我你想我了,你说你要结婚了,你谈起你的近况,我终于开心的看到你如此明媚的话语,说着你对未来的期盼和打算。然后你问起我,希望我写信给你,像往常一样天南地北的说话,像往常一样藏着掖着说着一段段心里的小秘密……
我会写信给你的,在我怀旧症发看完所有以往的邮件后,在我给你写完这段从前往后的总结性废文后,在我……我多想告诉你我的梦想我的期盼,但是实在是不好意思直接袒露,只能说我希望自己的文字可以感染更多的人,就像你曾说的,我一点也不神经,我很善良。所以亲爱的你,我只有一个小心愿,我要你嫁给爱情收获幸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