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中学校园,其实比小学校园大了好多倍,那时候操场还没有铺上橡胶,是旧旧的水泥地,分割成了几个篮球场,旁边是长满杂草的小小足球场,周围不足400米的跑道铺满了黑色的沥青。操场边,是旧旧的小小的主席台,每周的升旗仪式上,校长喜欢在上面做长长的训话。主席台旁边是大石板铺成的分级台阶,可以让大家坐在上面休息,大部分时间,上面坐满了慢慢长大有了小小心事的女生,为场上打篮球的男生加油。
这个亚热带的校园好像永远处于夏天,放眼望去全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学校里最常见的树木是高高的芒果树,开一树细密的花朵,初夏稀稀落落的果实挂在高高的树上,台风一过,落了一地。而教室门口是几棵高高壮壮的香樟树,烈日下仿佛会蒸腾起一层一层的香气,秋天到来时,又会变幻出一半绿色一半红色叶子的外衣,煞是好看。香樟树旁边是几棵同样高大的凤凰木,叶子细碎,初夏天气热起来时,会慢慢地开出一树火红火红的花朵,再慢慢长出豆荚状的果实,豆荚裂开,落了一地的种子,棕黑色的硬硬的种子,捡拾起一颗可以收藏好多年,如同那些被小心翼翼收藏起来的年少时细密的心事,热烈的爱恋,还有倔强的眼泪。直等到大学快毕业了,echo才知道,原来凤凰花开,就意味着毕业,意味着别离,很多年前小虎队有一首比较冷门的《骊歌》: “凤凰花吐露着艳红,在祝福你我的梦,当我们飞向那海阔天空,不要彷徨也不要停留”。
操场边台阶上的围墙边,种了一大排夹竹桃和迎春花,春天的嫩黄,夏天的粉红,还有秋天时落满一台阶的黄叶,又是谁故事里的背景?花圃里种了好多栀子花,北方养在温室里娇贵的白色花朵,在这里却常见,大朵大朵的白花和着潮湿的雨季到来,甜蜜的气息散落在整个校园,有人剪下一大把,插在玻璃瓶中放在窗台上,就是一日的好风景。操场边,还有几棵少见的小灌木,被精心修剪成了圆球形状,开满了香香甜甜的混合苹果和香蕉香气的花朵,糯糯的浅黄色,糯糯的香味,有点像小型的玉兰花,那是属于我们的“苹果花”。(很多很多年以后,echo知道了它叫“含笑”,但是那些少年却都已不在。)校长室门口还种着一大片羊蹄甲,粉红紫红的花瓣高高翘起,像只骄傲的蝴蝶,一阵阵风吹过,吹落一地的花瓣,落英缤纷,却也有别样的美。
是的,记忆中这是座明亮干净的校园,到处是姹紫嫣红开放的美丽,风中飘荡着花草的香味,路上三三两两的少年并肩走着,说笑着,打闹着,脸上都是青春的笑颜,明媚耀眼。连老旧的教室和宿舍仿佛都被打上了光圈,就像褪色的老照片,微微卷起了边角,颜色还有些泛黄,却是时光最好的印记。
有时echo会希冀这么多年好像是一场梦,仿佛她只是趴在课桌上小睡了一下,不一会上课铃声就会骤然大作,后桌的人拿笔捅了捅她,她起身揉揉眼睛,看见讲台上老师还在黑板上奋笔疾书,教室里的嗡嗡声渐渐止息,头顶大大的电风扇还在吱呀吱呀地转着,一回头,那个少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echo从抽屉里抽出课本,慢悠悠地打开摊在眼前,心里开始期待起下午的自由活动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