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公车邂逅的美好

文/汝年年


一直觉得美好是一种很难形容的东西,挂在嘴边,却难以说清楚。有人说,这个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但我们用尽眼力去观察时却很难寻觅到“美好”这种东西。这个世界太浮躁,熙熙攘攘的人群,勾心斗角的竞争,辛辛苦苦的生存。每个人都迈着快速的脚步,又有谁能停下来,目睹身边的美好,耳闻生动的故事呢?

小城这几天一直都沉浸在淅淅沥沥的雨中,人们普遍讨厌这雨,因为它弄脏了上班族们的干净衣服和鞋子,耽误了在路边摆摊的小吃亭的生意,给送孩子上学的爸爸妈妈们也造成了不便……但不管怎么样,这雨仍是淅淅沥沥的下着,一如某种信仰或执拗,偏偏要拗一下人们的心情。

我是这浮躁人群里的一份子。曾经大学时光里是多么热爱这能带给人诗情画意的雨景,曾经多少次撑着碎花伞漫步校园感受雨巷中的《丁香花》的诗意。而如今早已被同化的对这雨多了厌倦,少了爱怜。因为每天早上上班都要去市医院门口等候10路公车,所以每天都会站在站牌底下,打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或许也只有这个时候别人的生活才能进入到我们的视线。

过往在市医院门口周围的人,有不分晴雨每天清早都按时打扫街道的环卫人员,有匆匆走过的银行职员,有在医院里工作的护士,有赶早来看病的病人和陪同家属,有骑着电动车送小孩去附近学校上学的匆忙父母,有拉着宝贝孙子的小手去护送他们上学的精神矍铄外婆,当然也有教师或自己勇敢的跑去上学的儿童……我每天都在等车的间隙打量着他们,没有思考,没有评价,只是因为等车的单调和无聊,才去看周围人组成的风景。

雨还在下着,虽然很小,但却使这个世界足够安静。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却因了这雨而与众不同,一片树叶从头顶划下来,阵阵的凉意让我突然有了伤感。我们每天都在这样的忙碌着,但这种忙碌到底给我们带来了多少美好,还是扼杀了她?

我在思考着。

突然一对七十左右的老人从东面徐徐走来,让我不得不注意的是那位老妇人的泛黄的脸庞和发白的嘴唇,我猜测他们定是去医院的。老汉右手撑着一柄深沉的蓝紫方格的大雨伞,左手揽着老伴的腰,似是要把那老妇人的外套裹的严严的,生怕钻进去了冷风。老妇人,两手抱在前,手里紧紧拎着一个旧样式的黑皮包,好像怕稍一放松皮包便会落地一样。他们两个走的很慢很慢,但步伐却是一致的,看得出生活多年以来的默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视线再也不能离开他们了。我本来同情可怜他们的,但却突然觉得他们很幸福。有多少东西能抵得上老来这紧紧的相拥相搀相扶?我目送他们在我身边缓慢走过,看见他们波澜不惊的面容,那曾经也该是有过很多欢笑的年轻面容吧,一如所有相爱的年轻男女,他们曾经定是风华绝茂的一对儿,他们的幸福或许让我们看不见海枯石烂的誓言或轰轰烈烈的豪情,但他们用满脸岁月的痕迹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们他们走过的平淡岁月,爱便是经得起平淡的流年。

在从马路南面往医院门口拐的时候,两位老人变换了原来的姿势,老汉紧紧的握着老妇人的右手,老妇人也温顺的拉着老汉的手,另一只手拎着那黑皮包。两人一前一后跨过门口的一个大水洼,老汉在前,还不忘将右手的雨伞尽最大限度的往老妇人身上撑,而自己却多已淋在雨中。老妇人被牵着手,跳过了那个大水洼,然后他们又恢复到先前相拥搀扶的姿势,慢慢的朝医院里面走去。老人拉手跨越水洼的情景,像是遗失的美好,让我的心也跟着他们激动,或许四五十年前,他们都是年轻的男女,他们不止一次的重复这拉手跳跃的活泼和美丽。只是那时矫健,而这时蹒跚,但这丝毫也不影响它在我心目中的美好。

感动于这种爱的美好,像是从天而来的雨冲刷着我走向冷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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