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S”vs“2S”

易宏

“5S”

所谓“5S”，有多种含义，本文拟论者为源自日本的一种现场管理术语，是在制造业、服务业等职场环境的维持和改善所用的一种管理口号和方法，其五条目为：

★ 整理（せいり、Seiri），扔掉不需要的东西；
★ 整頓（せいとん、Seiton），将规定的物品置于规定位置，使之处在便于随时取用的状态；
★ 清掃（せいそう、Seisou），经常清扫，保持职场清洁；
★ 清潔（せいけつ、Seiketsu），维持3S（前述整理、整頓、清掃）；
★ 躾（しつけ、Shitsuke），养成正确遵守规定的规则、步骤的习惯。（参见http://ja.wikipedia.org/wiki/5S）

其在汉语中的表述，前四项通常是汉字照写。至于第五项之“躾”，系所谓“和制汉字”（日本人用以指称其用汉字构字法新造之貌似汉字的字，也称“和字”或“国字”），如何翻译，着实为难国人。笔者所见译法有“素养”、“礼仪”、“自律”等。而该词在日本三省堂《大辞林》中的相关释意为：“躾”为美饰身体之国字，意为给孩子等教礼仪规矩并使之掌握，或已掌握的礼仪规矩。显然这些译法之中的“素养”太过宽泛笼统，“礼仪”比较接近“躾”作为一个一般日语词汇的字面意义，至于“自律”或转译自其英译之一“Self-Discipline”，但职场之律恐实多为他律。类似日语，将“礼仪”向职场延伸，或更显示日常礼仪对企业等社会组织的运营管理的渗透。当然，也可译作规约、规矩、规则乃至仪规之类，如此或为相对接近职场用意的译法？

笔者最初接触到“5S”大概还是在1984年第一次去日本松下公司的时候，当时除略有新鲜感外并未特别留意。真正开始注意其内涵的重要性，还是在近年关注礼仪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感觉到，所谓“5S”，可以说也就是中国传统“洒扫应对进退”之意的现代职场表述。

再后来又注意到还有加上“安全”（Security）的“6S”，以及再加上“节约”（Save）的“7S”，乃至“10S”、“12S”，等等诸如此类的衍生说法。同时，也注意到，所见这些“S”说中似乎都没包括含有相当查找、搜寻、搜索（[汉]Sousuo、[日]Sousaku，[英]Search、Seek）之类的S，以致动了再加一个S的念头。

“2S”

就在考虑在诸S说上再加一个相当于搜索或搜寻之意的S的时候，想起多年前泛泛看过一下的一本IT名著——唐纳德·克努特著《计算机程序设计艺术·第三卷·排序与搜索》（The Art of Computer Programming，Volume 3，Sorting and，Donald Ervin Knuth），于是感觉无须再对诸S说做加法式扩充，反倒觉得Knuth的Sorting 和Searching（笔者称之为“2S”）虽为IT而提，但只要做适当引申诠释，足以涵盖前述诸S说和笔者试图添加的搜索之S。

之所以放弃“加法”念头，而回头重新诠释既有的“2S”，是由于笔者认为“5S”、“6S”、“7S”等诸S说中的S，无非都是对人或/和物的某种排序，基本都可归结为广义的排序（Sorting），基本都属于从有到有或已知范围之内的工作。Sorting and Searching虽然只是IT著作，其中所谈Sorting和Searching以编程中心，但依然是西方文化的一种反映。围绕Sorting和Searching成就一部鸿篇巨制，既是IT名著，又是西方文化之杰作。由Sorting和Searching构成的“2S”中的Searching是源自日本的“5S”及其衍生概念中所没有的，这一概念蕴含了从无到有、从未知到已知、探索与发现。或许这一个概念的差异，显示着日本文化（乃至东亚文化）同以美国为代表西方现代文化的内在区别，决定着各自在IT乃至整个现代社会发展中的巨大差异。据说，以搜索引擎著称的Google，已于日前超越苹果成为最有价值品牌，大概亦非偶然。

如果说“5S”是日本井然有序的岛国农耕文化之结晶，那么以Sorting和Searching为中心的“2S”，则堪称美国探索发现的移民开拓文化之精华。“5S”，作为一种简单有效的管理方法，享誉全球。“2S”，虽未作为管理方法提出，但由于电脑本就是人脑之延伸或外在化，因此作为IT之核心的“2S”，实为人的思维与行为的规范化和电算化，以计算机为媒介，同样影响着全世界。虽说源自日本的“5S”有着中国传统文化“洒扫应对进退”的影子，但中国自身好像不仅没能在旧说的基础上有明显创造性的发展，难见其对世界的直接影响，而且疑似显露出数典忘祖或邯郸学步之窘态。

再说Sorting和Searching。众所周知，计算机软件特别是系统软件的基本工作就是Sorting和Searching，《计算机程序设计艺术》系列巨著虽然仅第三卷直名《排序与搜索》，但实际其他多卷亦含排序和搜索。如果把Sorting和Searching理解得更宽泛一些，比如，广义说来，如果将科学发现可归属于Searching，工程技术则可归类为Sorting。进一步展开，则写作无非是思想或思绪的Searching和文字的Sorting，绘画创作可视作形象之美的Searching和色彩与线条的Sorting，城乡建设无异于人与自然和谐之美的Searching和道路与房舍以及山水的Sorting，企业或广义的社会组织的管理也不外乎新资源的Searching和已有资源的Sorting……世上这样那样许许多多事情的基本做法，大多可以归为Searching与Sorting两类。

有道是，大道至简，此之谓乎？

2014年5月29日发表于作者博客（易尔）
2020年4月25日转作者风闻（易则之）
2020年5月2日转作者简书（辰阳子）

（文中时间基准是2014年5月29日本文初稿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