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颗硕大的脑袋探进门来。
“进来，进来坐。”我大着嗓门，老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死劲拽着他儿子。
“来，艺晨，快开学了吧？”我放下书，透过镜片，艺晨拨弄着手机，一语不发。
“这个王八羔子，这两天不是军训吗，竟然被请家长了，我.厕所...我”老蒋气急败坏，淮北话缠成一团麻。
“不急，您慢慢说。”我给他俩一人拿瓶苏打水。艺晨没接，眼睛木然地盯着手机，一脸无所谓。
好不容易弄懂了来意，早就知道这等稀客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难道因为我口才好，给他儿子当回说客？
“孩子躲在厕所抽烟不是好事，改了就好，毕竟没上瘾。抽烟的坏处我大抵知道有这么几方面......”
半个多钟头，我引经据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认为用尽了天下劝人的辞藻。
艺晨的中考成绩没能过普高的二批次，只能进了南郊的这所民办学校。可恶的规定，要是给钱能办到指标，老子绝对会让艺晨去读市一中。
我信，我信，不就是多卖几盒西洋参嘛。
挖草，那是藏龙卧虎的地儿，老鼠去了也就会打个洞。我决定在心里偷着乐一会。
艺晨窝在凳子上，玩他的手机，老蒋欲言又止，没有走的意思。
烟雾，一直在飘飘渺渺。我，剧烈地咳嗽。居然受不了中华的烟味，这贱鼻子。
“不好意思啊，一直想戒，就是戒不了。”老蒋扔了烟头，脸涨得通红，“有个事还得...求你，唐老师。”
“你说，邻里亲亲滴，啥求不求滴。”我回答得分外诚恳，我知道，他不会找我借钱。
老板娘不知道啥时候过来的，“说就痛快地说，半天放不出个闷屁！”
“写个检讨书，诚恳点，一千字左右。”我慢条斯理，重复了一遍。
“检讨书好写，这不算个事。”我扫了一眼，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回头我发到你微信上，让艺晨抄一下。”
“我不抄，谁爱抄谁抄。”艺晨嘟囔着，脸瞬间掉到了脚后跟。
“你爸抄，乖，不生气。”老板娘无限怜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嘿嘿傻笑的老蒋。
结局总算是，他们家皆大欢喜。
“哪天请吃大盘鸡，别总和以前一样，推托啊！”老蒋词真意切。
“走吧，老唐不能吃肉的。”老板娘真能体贴人。
很快，一家人鱼贯而去。
以前，推脱，靠，难道年事已高，健忘了。
你家养的铁公鸡，这辈子估计炖不烂。小程去年说过这话，我记得。
穷也好，身体也罢，我是不敢多吃肉。特别感激巾淑从五家渠捎过来的果蔬，绿色无公害，真好。
阳光慢慢的褪去，天似乎黑得有点早了。
一股浓浓的凉意袭来，哦，秋来了，冬天大概也快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