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孙少安,我们首先介绍一下双水村,双水村属于原西县石圪节公社,距离石圪节公社七八里路,中间有罐子村、下山村、石圪节村。双水村有两座山两条河,一座山叫庙坪山,一座叫神仙山,一条河叫东拉河,一条河叫哭咽河,中国的山水历来都是有故事的,至于这两座山两条河的故事,读者可自行阅读原著。双水村的人以田姓和金姓为主,也夹杂着其他姓氏,比如孙、刘(神汉刘玉升),田姓人家住在东拉河这边的田家圪崂,这里也是双水村的生产一队,金姓人家住在东拉河对面的金家湾,是生产二队,金家湾解放前是富人区,所以窑洞看起来比田家圪崂要阔气。孙少安家是双水村为数不多的杂姓人家。
介绍完双水村的情况,我们再介绍一下孙少安的家庭情况。一九七五年,孙少安刚好二十三岁,也就是说他比弟弟孙少平大六岁。孙少安是双水村生产一队的队长,孙玉厚的大儿子,孙少平的哥哥,孙少安还有一个姐姐孙兰花,以及一个妹妹也是孙少平的妹妹孙兰香。家里还有长年生病的七十多岁老祖母和五十多岁的母亲。孙少安虽然是一队队长,可家里穷的叮当响,我们知道,他的弟弟孙少平此时正在上高中,每顿饭只能躲开公众的目光吃两个“黑非洲”。他的姐姐孙兰花嫁到罐子村,却嫁给了一个叫王满银的二流子,还拖拉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更是恓惶。他的妹妹孙兰香刚十三岁,还在上小学。
孙少安很小的时候,他们家还住在田家圪崂,离双水村党支部书记田福堂家不远。田福堂有个女儿叫田润叶,比孙少安小一岁,小时候两个人经常一块玩,可以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村里甚至有人说田润叶是孙少安的媳妇。连上学都是润叶哭鼻子帮他哀求的。上小学、高小孙少安和田润叶都是一个班,而且还坐同一张课桌。上学期间,由于孙少安家里穷,上学经常饿肚子,润叶就从家里拿各种好吃的,偷偷塞给孙少安。有一次孙少安的裤破了,十岁的润叶从家里拿针线给孙少安补裤子,孙少安的屁股挨了不少针扎。当然,要是有人欺负润叶,孙少安一定会把那家伙打的鼻青眼肿,就是润叶要是看上那个土崖上有朵山丹丹花,或者一钵红酸枣,要孙少安上去给摘,他都能让田润叶满意。
上完六年级,考了全县第三名,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孙少安的学生生涯终结了,十三岁的孙少安家里供不起他上初中,只能回家劳动。他一个人偷偷地躲在公路上面的土圪崂里,泪流满面地看着田润叶去县城上中学。田润叶中学毕业后,在她二爸,时任原西县革委会副主任田福军的帮助下,当了老师。不管是上中学还是当了老师,田润叶只要回村子里都会给孙少安的老祖母买吃的,她和孙少安总要说许多话,她给他说城里的各种事,他给她说乡里的各种事。孙少安的弟弟上高中后,田润叶还经常给孙少平塞钱塞粮票。孙少安由于精明强悍和可怕的吃苦精神,在十八岁那年,就被推选为队长,按时间推算,这一年应该是一九七零年。
一九七五年,在原西县当老师的田润叶托孙少平给哥哥孙少安带话,让孙少安无论如何到县城找一下她,但是家里“危机四伏”的孙少安没有闲功夫去县城。在他去米家镇给队里的牛看病时,他的二流子姐夫王满银贩了几包老鼠药,被拉到了双水村农田基建会战工地上劳教,还要让老丈人孙玉厚陪着劳动,这种折磨不光是肉体的,还是精神上的。正当一家人“乱成一团”之际,孙少安“脑子里刹那间划过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啊呀,为什么不到县城找润叶”,润叶她爸田福堂是双水村党支部书记,又和公社主任徐治功关系比较好,只要他给润叶提出来,润叶就肯定会帮忙的。于是,孙少安安排好队里和家里的事之后,就上了一趟县城。在县城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回忆往事,在原西河畔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说起当下,润叶告诉孙少安,有个叫李向前的汽车司机老是纠缠她,这个人还是县领导的儿子,孙少安不可能像以前把人家捶一顿。木讷的孙少安没有听出来润叶要表达的深一层的意思,羞怯的润叶自己也没说明白她对孙少安的心意。说起孙少安的情况,他把家里发生的愁肠事给润叶诉说后,润叶立刻带着孙少安去找在县革命会当副主任的二爸田福军。田福军通过与少安交谈,感觉不伙子的脑子不简单,并写信给石圪节公社的主任白明川和副主任徐治功,让把孙少安的二流子姐夫王满银给放了。为了能和少安多待一会,润叶和孙少安一起去石圪节公社送信。在路上,润叶塞给孙少安一封示爱信。
孙少安接到那封示爱信后,虽然幸福地哭起来,但他明白,他一个满身汗臭的泥腿把子怎么可能和一个公家的女教师一块生活,他家穷的只有一个窑洞,弟弟孙少平妹妹孙兰香都住在金家湾金波家里,想到这些,孙少安只能正视现实,索性躲起来不见润叶,他要是答应了润叶,等于把人家给害了。孙少安像“受戒”一样煎熬着。在润叶被她二妈徐爱云(田福军的媳妇)和李向前一家三口组成的说合队伍轮番进攻时,孙少安却对润叶退避三舍,润叶好几次返回村子找孙少安,却连孙少安的面都没有见到。然而,执着的润叶还是在田间地头找到了孙少安,他们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润叶的父亲田福堂给搅和了。
田福堂决不允许她有工作的女儿嫁给一个泥腿把子,因此抓住孙少安在给社员分猪饲料地时给社员多分了一些的把柄,把骚情他女儿的孙少安给整了一顿,让孙少安不敢胡骚情他女儿。于是,孙少安私分猪饲料地的事被田福堂告到了公社,为此,孙少安在全公社被批判了一顿。痛苦的孙少安意识到,他不能再和润叶有过多的瓜葛了,想着找个媳妇减轻痛苦。由于周边姑娘的彩礼太高,少安被批判后,名声也不好,在本地找媳妇很难。幸运的是,他二妈贺凤英在山西柳林有一远方亲戚,这个姑娘在本地没有看上眼的,还不要彩礼,于是孙少安抱着散心的态度去山西柳林贺家湾相亲去了。孙少安没想到,他一见这个叫贺秀莲的姑娘的面,就看上了这姑娘。这姑娘也看上了他。这就叫一见钟情吧。孙少安很快和这个山西姑娘秀莲结婚了,结婚时他们没有房子,只能住在一队饲养室窑洞里,举行婚礼的钱粮都是东借西凑的,结婚不久,秀莲怀上了孩子。至于秀莲,温柔、贤惠、会体贴人、通情达理,后面会专门再提起她,在这里就不啰嗦了。
说说润叶吧,田润叶在孙少安结婚后,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就像得了绝症的人,这种体会失恋的人都能体会到。在她二妈徐爱云和李向前一家人的强大攻势下,在她二爸老丈人徐国强(李向前他爸李登云的老领导,已退休)的思想政治教育下,加之对爱情的绝望,润叶做出了违背自己心愿的决定,同意嫁给这个她并不爱的汽车司机李向前。润叶的婚礼排场比起孙少安的婚礼,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她的婚姻却很不幸。和不爱的人结婚,当然不会幸福。不幸的润叶便开始了长达五年多的分居生活。
“四人帮”被粉碎之后,孙少安听说其他地方打破了大锅饭实行了生产责任到组和包产到户,便萌生了搞生产责任制的想法,他的想法一提出,就被他党性原则强、政治敏锐性高的二爸孙玉亭给制止了。一九七九年,黄原地区推开了生产责任制,孙少安所在的生产队很快进行了责任分组,责任制不多时,农民的收成就提高了不少。孙少安一家人不再为吃饭发愁了。一次赶集卖南瓜时,孙少安遇到了他的小学同学刘根民,刘根民时任石圪节公社副主任,给孙少安介绍了一个给工地拉砖的活。但是孙少安根本没有钱买拉砖的车和拉车的驴,他的同学刘根民答应通过信用社帮他贷七百元的贷款,拿到这笔贷款,媳妇秀莲从娘家又借了三百多元。孙少安到山西柳林买了一头骡子,在本地买了一辆架子车。置办完这些工具,孙少安开始了他的拉砖生活。拉砖期间,孙少安和他的骡子住原西县城中村拐峁村边上废弃的无门无窗的烂窑洞里,每天起早贪黑拉砖,吃着别人丢弃的菜帮子菜叶子。当然,辛苦总会有回报的。扣除运输费、房租、贷款、利息、牲口草料钱,他净赚了两千五百元。这在当时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拉砖的时候,孙少安注意到城里到处搞建筑,砖瓦一直紧缺,所以他开始筹划着开个烧砖窑。利用赚的第一桶金,孙少安和妻子秀莲办起了砖厂。也就是办砖厂时,他的弟弟孙少平到黄原揽工去了,并不是他们家容不下弟弟,他们家一直是很重感情的家庭,弟弟到黄原揽工完全出自内心想法。砖窑盈利后,一向“丈夫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的秀莲这次强硬地表示要箍新窑,孙少安妥协了,在双水村最南头的土坪上箍了三孔青砖砌口、戴了砖帽的大窑洞。也正是有了这三孔窑洞,一些生活的琐事使得这个家除了孙少安之外的所有人都认为需要分家,父母不想再连累他。在黄原揽工的孙少平也回家参与了分家,孙少安和妻子秀莲单独过,孙少平和父母、祖母、妹妹一起过。当然,他们这个家不可能分的那样汤清水利。这一年是一九八零年。
一九八一年,原西县四级干部会议上,孙少安被公社推荐为“冒尖户”参加县里的夸富大会,严格按照条件来卡,他这个冒尖户是冒牌的。在这里,孙少安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冒尖户,他认识了柳岔公社一个叫胡永合的真冒尖户。此人在后来,给孙少安传授了不少生意经,帮助孙少安度过了一次难关,也鼓动孙少安投资拍摄《三国演义》,这事当然是不靠谱的。
一九八二年,农民虽然不愁吃穿了,但依然很缺钱,量油买醋都得用钱,村里一些人就想到孙少安的砖窑干活赚两个钱,但孙少安的砖窑根本要不了几个人。作为同村邻舍,不能眼看着自己锅里有肉,周围人吞糠咽菜,某种庄严的责任感在孙少安的内心升腾起来了。他决定扩大砖厂。于是,他卖掉现有的制砖机,并通过他的同学刘根民(此时已经是石圪节乡乡长)给县长周文龙打电话,县长周文龙给银行打招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县农行贷了九千元,到河南巩县买了一台中型制砖机。
买回制砖机后,孙少安雇了一个卖瓦盆的河南师傅,同时雇了村里的一些剩余劳动力来干活。正当砖厂如火如荼地煤砖时,孙少安的二爸、双水村党支部委员孙玉亭满怀政治激情地给他出主意,让他搞个点火仪式,孙少安也觉得应该在世人面前“光荣”一回,于是就答应了搞点火仪式,在他二爸的操办下,点火仪式请来了县长、乡长以及各个局的领导,还放了一场电影。
“就像大晴天冷不丁下起了冰雹——孙少安的砖烧砸了”,问题全部出在那个用高工资雇来的河南人身上。这个卖瓦盆的家伙根本不懂的烧砖技术,导致孙少安损失五六千元以上,几乎破产了。此时,他欠下一屁股烂账,村里人的工钱、银行利滚利的贷款。秀莲跑回山西老家借了一千多元,勉强给村里人开了一点工资。村里一些人开始对他不像以前那样恭敬了,开始讽言嘲语了,处在失败者的位置上,就得忍辱受屈。
除沉重的债务和无力东山再起之外,周围舆论的压力,使孙少安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低落。一年过去了,关闭的砖厂早已落满灰尘,这中间他也去找县长想贷款,但县长不在,银行知道他的情况,不愿再给他贷款了。一次赶集卖土豆和南瓜的回家路上,孙少安碰上了在一九八一年原西县夸富会上认识的胡永合,胡永合了解他的情况后,慷慨的通过自己的关系帮助孙少安在邻县原北县贷了三千元贷款,有了这笔贷款,孙少安的制砖机又重在双水村的上空轰隆隆地响起了。很快砖厂盈利,还完贷款,到一九八四年入夏,孙少安砖厂的纯收入就有四万块钱。孙少安成了双水村和东拉河一带最有名望的“农民企业家”。就是他爸孙玉厚都成了石圪节集市上的“明星”,卖肉的都把最好的刀口肉割给孙玉厚。在旧社会,孙玉厚给人家打工时多少次经过石圪节,都没人会注意他。
正在孙少安忙里忙出的时候,石圪节的乡办砖瓦厂倒闭了,于是他承包了这个砖瓦厂,成了真正的厂长。并给父亲箍了三孔上档次的窑洞。在孙少安意气风发开始大干事业的时候,胡永合路过他的砖厂,忽悠他投资拍摄《三国演义》,想扬名的孙少安答应了。只不过,他跟着胡永合去拍电影的路上,被在大牙湾煤矿挖煤的弟弟孙少平拦下了。孙少平告诉他与其白白扔掉一两万块钱,还不如给村里人办点事。受弟弟的启发,孙少安拿出一万五千元给村里重建了小学。在新学校的庆祝典礼开幕式上,他的妻子秀莲吐血倒地,被原西县医院诊断为肺癌。
婚姻不幸的润叶得过且过地生活着,为了躲避丈夫李向前,他通过她的好朋友杜丽丽的男朋友武惠良的父亲把工作调到了黄原团地委。几年来,润叶一直沉湎于自己的痛苦之中,从来没有去想李向前的痛苦。一九八一年,痛苦的李向前在出车时,因醉酒驾驶,车辆侧翻,压断了双腿,作为妻子的润叶才开始细细思量她的生活。人性、人情和人的善良,一起在润叶身上复苏,她决定负起一个妻子的责任,并和李向前好好生活下去。也正是润叶的回心转意,挽回了李向前寻死的心。和李向前在一起过日子,润叶也体会到了真正的幸福,并怀上了李向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