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不打不相识
各家的孩子各家的宝,然而彼之蜜糖我之砒霜,在亲妈眼中那幼儿园场地上飞舞的小天使,在外人眼中简直就是一群移动的破坏机器,比拆迁队都好用的那种。
这不,又有两只打起来了。
老师匆匆赶到的时候,两小只都已然挂了彩,呦呵,其中一个还是个小女孩。两个老师赶紧一人拉住一个,蹲下来看看宝贝们有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这可是她们职业生涯的大忌讳啊!
还好都是只是些小伤,问到打架原因,两个小人儿都瘪着嘴,谁都不肯说,周边小朋友却七嘴八舌地暴露了。原来是在组队玩游戏的时候,小女孩嫌弃小男孩矮不肯和他一个队,小男孩当下也不甘示弱反击说小女孩丑,两个人争执不下便动起手来。
老师们哭笑不得,蹲在地上对小男孩循循善诱:“宋宇,老师教你什么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能动手打女孩子对不对?我们要做个绅士。”转脸对小女孩也劝道“顾安琪,你怎么能嘲笑别人的身高呢?不说男孩子本来发育得就晚,就说嘲笑别人这件事,也是很不礼貌很不淑女的!”
两个小人儿鼓着包子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是脸上还有着不忿和委屈,显然心里和对方的梁子已经结下了。
晚上挂了彩的两小只没能瞒住父母,两家父母俱是尴尬之情溢于言表,互相陪不是过了便把各自的宝贝揪回了家进行二次教育。
这一年,他们4岁。
02 嘘!别告诉我妈
不是冤家不聚头,有的时候真的是造化弄人,没过几年,宋宇的爸爸工作调动,举家搬迁,就是这么巧,成了顾安琪一家的邻居,楼上楼下。
两个宝贝记恨得火热,两家父母却亲如旧时,总时不时地打趣说要不定个娃娃亲算了,看着两个小娃娃各自扭头翻白眼的顺溜劲,大人们也笑开了,剩下满脸黑线的小宋宇和小安琪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自己恶趣味的爸妈。
于是美名其曰为了培养孩子们的感情,实则是自己懒得不行,让两个娃娃结伴去上小学,小人儿们有心拒绝无力反抗,只能每天互相嫌弃着,互相陪伴着。
直到有一天,小宋宇满脸高傲地让小安琪不用等他了,自己先回家。小安琪面上不屑,谁稀罕和你一起走似的,内心里却有些狐疑,他一定有什么小秘密。
于是假装回家却偷偷蹲在墙边上准备进行追踪,满心都是要抓到他的小辫子去告状的欣喜。
暗搓搓地跟着宋宇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小公园,荒凉的让人有些害怕,小安琪一边安慰自己没事没事,那个怂包都敢来,一边脚步不停地跟着宋宇,却惊呆地发现,人不见了。
安琪傻眼了,一个人站在有她一半高的草丛中,看着周围破败的环境,还有那快要落山的太阳,瑟瑟发抖。整个人蔫下来,就像被打回原形的小妖精,一边挪着自己的脚步,一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喊:“宋宇你出来!”声音已分明有些哭腔。
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捂住了她的嘴,她刚要挣扎,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小豆包害怕了?叫哥哥。”
……
小安琪沉默了一下下,随机转身把小书包甩到宋宇身上,“叫你个大头鬼,你吓死我了!”边打边哭,可怜兮兮的。宋宇看着她这个样子,嘴角有些抽搐,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啊,她这么哭回家让我妈知道了还不打死我?
于是边跑着躲开攻击边喊:“我带你去看好玩的东西你别打了!”闻言小安琪果然不打了也不哭了,眼睛瞪得滴溜圆,“什么东西?”
宋宇看她这样子好笑,努力忍住笑场的冲动让她发誓保密不能告诉家长,只说两个人放学和小朋友去玩了一会。
小安琪应了,被宋宇牵着来到了一个纸箱子前,隐隐约约听见箱子里有动静,便踮脚扒着箱子看,
“啊!好小的一只猫!”
“你小点声!别吓到她。”
“哪来的哪来的?”
“在学校边上的垃圾站旁捡的,估计是谁家不要的吧。”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养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我妈,而且想过来的时候得喊上我一起,我可不想把你丢了回家挨骂……”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打勾勾!”
就这样,他们有了第一个共同的小秘密,拉勾盖章过后,手牵手回了家,太阳又落了一些,他们的影子也又长了一些,有那么那么长了。
这一年,他们10岁。
03 情窦初开
转眼几年,他们一起升了初中,按他们自己的话来说,都是孽缘啊!
当面他们一起养的那只小猫咪也早已茁壮成长,在一个不为人知的黑夜跳出箱子跑掉了,那时,安琪哭的很惨,宋宇只凉凉的一句“你哭什么,那只色猫肯定是去找小鲜肉快活去了”便瞬间止住了她的眼泪,跳起来便打“你当谁都像你个色胚啊!”宋宇一边跑一边不甘示弱地还嘴“你这么凶是会找不到男朋友的!”眼里却有一丝丝笑意,不仔细抓住,便溜走了。
升了初中,男生是断断不会再同班上的女孩子一起玩了的,这个年纪的他们,热衷于在篮球场上尽情挥洒着他们的荷尔蒙。挥洒得好的,收获的是女孩子们的尖叫和爱慕;挥洒得不好的,就是宋宇这样,收获了纱布。
是的,宋宇打篮球,下巴着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下巴我能笑一年!”看着住院缝针回来的宋宇,准确的说是看着他那包着纱布的下巴,安琪笑到拍桌笑到哭。
如果用表情包来形容此时的宋宇,那只能是冷漠.jpg。
宋宇,已经成了整个学校的谈资,只不过大家讨论的再不是他那张阳光帅气的脸或是傲人的成绩了,而是他的下巴。甚至是班级的代课老师,进班级的第一件事都是笑盈盈地问上一句:“宋宇,下巴怎么样了?”
再沉稳冷静的人都会被无穷尽的舆论逼疯,更遑论是正值青春期的男生。于是,再一次被调笑的时候,宋宇没忍住,打了人,当然,也挨打了。
被学校警告,被家长禁足反省,宋宇郁闷无比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盘腿坐在房间的地毯上,一边抽搐着脸,一边打游戏。心里暗骂,这孙子下手太黑了,是真往脸上打啊!
打游戏打得正兴起,门被悄悄推开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一看那怯生生露头的不就是顾安琪吗?
一看到她,也顾不得正在玩的游戏了,扔到一边,往床上一躺,扭头不看她。安琪呢?撅着小嘴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扭扭捏捏地蹭到宋宇身边坐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还没笑够?”宋宇继续不看她。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我,我就是觉得没见过你那个样子,挺新鲜挺好笑的,绝对没有嘲笑的意思!我发誓!”
“挺好笑的?”
“不是不是!哎呀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不是那个意思!”急于解释的安琪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宋宇相信她。
宋宇把头扭回来,看着安琪那个窘迫的样子,笑了。
看到他笑了,安琪松了一口气,伸手去扶他的脸,“你不要生我气就好了,我真的没有笑你的意思,你脸还疼不疼啊,我带了冰袋给你敷一下。”边说边凑近把冰袋放到他的脸上。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脸,宋宇呆住了,是阳光照的吗?她的皮肤怎么这么好?我能看清她脸上那微微的绒毛,那睫毛好长、好密,眼睛好亮,嘴唇……好软……看起来……
脸上突入起来的刺痛打断他的痴意,“啊啊啊啊好凉!”“废话,凉才有效果!”安琪一边回着一边转过头去,脸上有些不经意的红。他……刚才是看着她犯花痴了吗。
有点好笑,有点可爱,有点心动。
这一年,他们15岁。
04 小豆包,别哭
他们又在一起厮混了两年,安琪以为他们可以就这样愉快的互相伤害直到很久很久。
“什么?你们家小宇同意了吗?这样啊,好,好,嗯,我会和她说的,也好,嗯好,那先这样。”
听到了妈妈在客厅里的通话,好像提到了宋宇,安琪装作不经意地问:“妈,谁啊?”
“哦是你阿姨,她说小宇下周要出国了,最近可能要一直忙出国的事,怕忘记告诉我们,就提前给我们讲一下,诶你说怎么好好的突然要出国啊?你和小宇关系那么好要不要给他准备个礼物啊?”
安琪除了“出国”两个字,都没听清。宋宇?出国?下周?真的假的,怎么没和她说?
脚步却已经不听她指挥地直奔楼上而去,无视了宋宇妈妈疑惑的眼神,推开他的房门并转手关上,气势汹汹的一句“你要出国?”甩到了宋宇的脸上。
震惊,了然,愧疚。
伸手想去去拉安琪却被甩开,只能无奈地开口。“安琪你冷静点,听我说,我姑姑在加拿大,我爸爸妈妈想让我去国外镀金,正好我想考的专业,加拿大那所学校也是世界排的上名的,我也想了很久,我舍不得你但是不好在还没有独立的时候违背父母,不过你相信我,大学一毕业我就回来!”
安琪全然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直接忽略了那句“我舍不得你”,满脑子都是他要走了他要走了他要走了,国外诶!那么远!以后我们的世界里没有交集只有时差,没有熟悉只有陌路。
可是我连喜欢你都还没说啊……
眼泪渐渐的涌上来,宋宇慌了手脚,连忙用手擦过她的脸颊,试图止住她的泪水。
“小豆包,别哭”
我心疼……
这一年,他们18岁。
05 我家有女初长成
宋宇终究是出国了,听说,他在国外的成绩很好,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听说,他在国外很受欢迎,中国的帅哥一样遭到外国小女生热情的追捧;听说,他很刻苦,除了学习,还努力地打工赚钱,已经不用家里人给他出生活费了。
都是听说,因为自从他走了,安琪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也拒绝了他的一切联系,所有的消息,都来自于他的妈妈,她的邻居。
她不敢想,他那么辛苦争取独立是不是为了她,为了当年没有的话语权;她也不敢想,当时为什么没有勇气表达自己的感情,反而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只能用日复一日的充实来填补自己,学校的课程,学生会的工作,跟着老师一起负责的项目。她的生活变得紧凑,快节奏,快到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纷纷扰扰。
出乎意料也意料之中的是,她出名了。是的,在这个学校。整个学校的各大学院都知道了有一个美女主席,还是个学霸,简直成了众多宅男心中的完美女神。
面对突然多起来的告白,安琪不知所措,然而每每想起来的都是那句“小豆包,别哭”。于是只能一边骂着自己没出息,一边对面前的人说,“不好意思,谢谢你”。
时间还是在流逝,想念也从未停止,她也依旧为每次阿姨的那一句别有意味的“这孩子,铁了心在国外不找女朋友了”而窃喜不已。
这一年,他们21岁。
06 好时光不会负了你
夏季,除了蝉鸣,还有毕业照。
每个毕业季好像都是一场兵荒马乱,毕设,答辩,聚会醉酒,拍照留念,大多的狂欢都是相似的,落寞却有各自的嘴脸。
除了狂欢,除了落寞,安琪的毕业季,好像多了一分等待,没有与谁言说,却深深烙在心头。
你知道吗?毕业的那天,我一直在看着天空。
她答辩的时候,他没有回来;
她拍毕业照的时候,他没有回来;
她毕业典礼的时候,他没有回来;
她毕业旅行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回来。
一股被背叛的怒火油然而生,安琪穿着海绵宝宝的睡裙窝在床上,头发散乱,骑着被子揪着被角,恶狠狠地想着如果他不回来了,就毁掉签了的工作协议,去别的城市谋生活,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气愤还没撇清,便被推门而入的人惊呆了。
宋宋宋宋宋宇?
还没回过神来已经本能反应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流氓!谁让你进来的,都不敲门的吗?国外就学怎么耍流氓了?”
好嘛,合着这是小姑娘还气着自己呢。
也不多言,几步走到她的床边,蹲了下来,拿出一个小盒子,对着安琪打开,是一对白金戒指,没有钻石的那种。
“小豆包,我知道让你等久了,对不起,我在国外已经很努力地存钱了,不过还没能买得起钻戒,你给我一年,我还你一对钻戒,好不好?我喜欢你,我,很想你。”
……
安琪傻眼了,现在表白都这么不要脸了吗?几年没联系我刚回来就表白?还没有钻戒,你当我是什么?
嘴巴却已经不听指挥,“谁要钻的啊那么俗,我要黑!珍!珠!”说完便把脸也埋到了被子里,懊悔满满,偷偷掐自己,就不能矜持一点?!
宋宇笑着应了,把床上那坨抱在了怀里,长舒了一口气。门外的四个人,也偷偷地把门缝合上,安心地去打麻将了。
这一年,他们23岁。
后记
安琪有偷偷问过宋宇,就没担心过自己不等他?就这么有自信?宋宇坏笑着说两家老人都是他的卧底,怎么可能会让她跑了。
智商碾压真是伤不起……
最好的模样便是,你终会回来,刚好,我还在等待吧?